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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14 狐狸要咬人 文 / 末果

    青衣本想洒然離去,哪知竟出了這麼一樁囧事,她的頭髮向來順滑如絲,這會偏偏像是與她做對一般,將那樹杈纏得死死的,任她怎麼拉扯,都鬆脫不開。

    肖華瞧著,不禁莞爾。

    青衣雖然曾為死士,但終究是女子,女子哪有不愛美的?

    何況還是在自己心裡愛極的男人面前。

    肖華這一笑,她更是窘困。

    心想與他決別,卻還要讓他看她出醜,一時間又疼又窘,鼻子微酸,竟險些落淚。

    再顧不得他想,手腕一抖,取了赤水劍出來,只想削了絞緊的髮絲,盡快離了這囧境。

    手上一緊,被他牢牢握住,揮出的劍轉到了他的手中,肖華溫柔的聲音在腦後響起,「我來幫你。」

    青衣頭髮被牢牢勾住,轉不過頭,眼角見他靠了過來,心跳不住自主地加快。

    他的一支手從身後環了過來,輕柔地扶了她的額角,減輕她被拉拽的疼痛。

    指尖上的溫熱瞬間傳了開去,他特有的白玉蘭冷香淺淺傳來,青衣身子一僵,心跳幾乎停止。

    他感覺到她身子的繃緊,側臉睨了她一眼,柔聲道:「放鬆來。」上前一步,胸脯輕貼上她的後背,不容她胡亂動彈繃斷髮絲。

    青衣與他早有肌膚之親,但他這般溫柔的動作卻讓她硬實的心軟軟地塌了下去。

    耳邊是他溫熱平穩的呼吸,不高的溫度卻燙得她耳根一紅再紅。

    青衣臉上的窘迫還沒退去,大眼裡卻慢慢地凝上了濛濛水氣。濕了長長的睫毛,一雙大眼水霧氤氳,她咬住了唇,失色的唇瓣化出血色。模樣難得的乖巧柔順。

    肖華看著她微垂著的側臉,心裡漾開洋洋柔水,忽地埋頭下來。唇覆上她輕咬著的唇,舌撬開她咬著唇的貝齒,輕輕**著被她唇瓣上留下的齒印。

    青衣怔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彷彿胸口裡揣了一隻小鹿,活蹦亂跳,慌亂中輕輕一掙。才發現不知何時髮絲已經從樹梢上滑開,忙從他懷中脫身出來,逃開兩步,狠狠地瞪了他一離去。這人在她面前,越來越不知收斂。

    肖華望著她逃遠的背影,微笑著抬手,輕撫上帶著她淡淡幽香的唇。

    她說再不願做他們之間的棋和劍,但她的性子外冷內熱,什麼也放不開,這就注定,她逃不出去。

    ****

    青衣回到楚國公府,只見下人們神色慌張。四處亂跑,而大門方向外頭火光照亮了半邊天,遠遠能聽見鬧哄哄的人聲,也不知出了什麼事。

    隨手拉住一個從身邊跑過的下人,問道:「出了什麼事?」

    下人道:「外頭來了好多官兵,把我們上官府全包圍了。說是要拿人呢,小的正趕著去通知老爺和老太太。」

    青衣心裡一沉,放開下人,向大門跑去。

    門外果然已經被官兵團團圍死,帶頭的頭目,青衣依稀記得,是曾是父親手下的一員幹將,如今風雲乍變,當真物是人非。

    青衣剛到肖華方才溫柔款款的模樣,轉眼時間,卻來抄她的家,頓時心裡團了一團火,定神上前,「不知將軍這是做什麼?」

    那些官兵雖然將楚國公府團團圍住,但對楚國公府的人,倒不粗魯,那將軍見青衣問話,客客氣氣地道:「本將軍奉令請楚國公去刑部走一趟。」

    青衣冷笑,這人裡頭穿著鎧甲,但罩在外頭的袍子上繡的是一頭獅子,可見是一個一品的武將,雖然要拿的人是一個國公,但刑部能使喚得動一個一品武將來拿人?哄小孩子呢?

    楚國公收到消息,匆匆趕來,身上仍是從宮裡出來的那身衣裳,皺皺巴巴,面色憔悴。

    然,他見著來人時,卻絲毫沒有頹廢之態,背脊筆直,自有一股多年打拼養成的傲然之然。

    將軍向楚國公行了一禮,喚道:「國公。」

    楚國公輕睨了他一眼,心裡百般不是滋味,這人姓刑名柯,沒有什麼背景,卻是個肯打肯拼的人,然而因為他沒有靠山,以前在自己手下,不過是個千戶長,後來投靠了平陽侯,跟著平陽侯,狠打了些仗,可以說是戰功纍纍,如今平陽侯上位,他竟成了個一品大將。

    深吸了口氣,「我的日子到頭了,是嗎?」

    刑柯道:「末將只負責送國公去刑部會審。」

    楚國公點頭,說是會審,也就是有去無回了,「將軍,能否再給我些時間?」

    刑柯以前跟過楚國公,雖然沒有背景,不得高昇,但楚國公對他並不苛刻,點頭道:「國公請便。」

    楚國公走向顫巍巍趕來的老太太,老太太也感覺到上官家到了頭,老淚橫秋,說不出話。

    楚國公站在老太太面前,恭恭敬敬地磕頭下去,「兒不孝,連累娘不能安享晚年。如今陷上官家老少於死地,兒只有來世再贖還罪孽。」

    老太太扶著楚國公的肩膀,只是捶胸落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楚國公磕完三個頭,起身,再不看母親一眼,向門外走去,向刑柯伸出雙手,等他綑綁。

    刑柯道:「侯爺交待過,不可對國公無理,國公請上車。」親自打起門外停著的馬車車簾。

    楚國公輕點了點頭,那小子倒知道給他尊嚴,弓身上車。

    刑柯隨著翻身上馬,護在馬車前,手中馬鞭一指,一隊人押著馬車緩緩啟程,而包圍著楚國公府的官兵卻絲毫不動。

    青衣對肖華信誓旦旦地說,再不做他們的棋,他們的劍,可是這時知道父親此去。就有去無回,而接下來該是整個上官家抄的抄,殺的殺,滿門的血腥。她真的能視而不見?

    胸口一哽痛,上前道:「將軍留步。」

    刑柯勒住馬,轉身過來。「青衣姑娘,何事?」

    青衣深吸了口氣,問道:「將軍此來,平陽侯可還有別的話吩咐過將軍?」

    刑柯笑了一下,這個青衣,他是認得的,那時他隨平陽侯攻打蛇國。這個小姑娘沒少壞他們的事。

    雖然那時對她恨得咬牙,但論心而言,他是佩服這個小姑娘的。

    那時丹紅劫了月夫人,是由他押送月夫人,所以青衣與平陽侯的糾葛。他是知道的。

    他這次前來捉拿楚國公,平陽侯確實另有吩咐。

    不過平陽侯交待,得青衣自個開口相問,才說。

    「侯爺確實另有話讓末將轉告姑娘。」

    「什麼話?」

    「明日侯爺登基,同時封後,如果楚國公要為嫁女忙碌,今晚倒不必前往刑部。」

    「那麻煩將軍回去告訴平陽侯,我爹今晚沒空進宮。」青衣垂在身側的手攥成拳,如果肖華那混蛋在她面前。她真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兩口肉來。

    刑柯笑了,笑得很愉快,這才是他今晚前來的任務,如果青衣不開口,就算他把楚國公請去了刑部大牢,平陽侯那裡也是難得好臉色的。

    回頭向著馬車道:「請國公下車。」

    楚國公心裡波瀾起伏。之前他向女兒提起過此事,被青衣一口回絕,他已經存了死心,突然峰迴路轉,心頭實在難以平靜,步下馬車,雖然故作無事一般,但腳沾了地,卻禁不住微微地顫抖。

    刑柯又對青衣道:「寅時自有人來接娘娘進宮。」青衣答應了為後,到了明天就是皇后,所以他即刻連稱呼都改了。

    青衣冷著臉,只微一點頭,轉身進府。

    刑柯懸在噪子眼上的心臟總算落了下去,笑得越加愉快,帶了人離去。

    而包圍著楚國公府的官兵卻一個不撤。

    青衣明白,她既然開了口,這宮是不進也得進了。

    她不乖乖地嫁他,楚國公府就別想解困。

    狐狸發了狠也是要咬人的。

    老太太見楚國公上車,已經絕望,正哭得軟倒在地,哭天喊地,沒能聽見青衣和刑柯的對話。

    轉眼功夫,見楚國公竟平安地返回府中,怔怔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國公見青衣往前直走,沒有停下的意思,又見老太太爬起身,向他快步走來,只得上前扶了母親。

    青衣離了眾人,沒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去了綵衣的院子碧霞苑。

    這是她回府後,第一次去綵衣住處。

    綵衣打著肖華與楚國公府的關係為幌子,去求見平陽侯,結果連他的面都不曾見到,就被打發了回來,途中又聽說平陽侯明日登基。

    平陽侯已經年過二十,卻只納過一個姬妾,還是在身中邪毒之時,朔月之後,那個姬妾就再沒有了消息。

    所有人都以為,他那個姬妾在他身下化成了白骨,所以後來再無人問津。

    可是最近傳出種種傳言,說他的那個姬妾竟是楚國公府的嫡小姐青衣。

    這樣荒謬的傳言,雖然傳的多,但信的人並不多。

    但此番改朝換代,最該殺的楚國公,卻被平陽侯頂著高壓力保下來。

    雖說他人自動給平陽侯尋了個理由,知恩圖報,但終究有些牽強。

    於是,眾人開始懷疑那些傳聞的真假,再說青衣的姿容確實是再難尋到與之媲美的,眾說飛雲,便有人說平陽侯是為青衣美色所惑,才會做出這等縱虎歸山的蠢事。

    這樣一來,朝中大臣,便開始挨家搜刮身份名望相貌一等一的各朝臣之女,設法呈獻給平陽侯,封後也好,納妃也罷,反正得把楚國公之女青衣給頂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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