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發洩 文 / 似無意

    事實上，秦北宸根本就是世界上最大的騙子，他一直在欺騙余歡。

    因為那日之後的兩人，便沒有再碰過面，余歡沒有再見過那個男人，她一直呆在蓬廬裡面，就算出門，也是在小區裡面隨便溜躂著，然後不可避免的，身後，不管是明處暗處，總會有那麼幾條甩也甩不掉的尾巴。

    剛開始的時候，余歡還很不喜歡，並且很反感，那些人怕惹怒她，都是躲在暗處的，時間一長，余歡習以為常，那些人便也不再怎麼顧忌了，只是遠遠的跟著。

    秦北宸有沒有回來過，余歡根本不清楚，每晚按時上床睡覺，每天早上按時睡懶覺，然後吃過早飯，開始溜躂或者發呆。她沒有見過秦北宸，也沒有主動問起，下人們只是一味得說，所做的一切，都是遵照秦北宸的囑咐。

    剛開始的一些事情，余歡還很反對，可是後來，覺得沒意思了，便放棄了。只要不撩撥到她的底線，無關痛癢的一些事情，她用自己的沉默默默的抗拒著。

    生活又像是回歸了平靜，但是又不像是，太安靜了，反倒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夫人，顧宅來電話了」

    「說什麼了」余歡躺在搖椅上，並未睜眼，她的怡然自得，跟心境很不相符。可是，即便著急，又有何用，能改變一切麼，既然不能，何不讓自己靜下心來。

    「說你很久沒有回去了，問你，晚上能不能過去吃個飯」

    余歡沉默了一會兒，睜眼，望著架子上的籐蔓，靜默著。忽然，她站起身，走到架子下面，仰頭看著花架上的籐蔓，看著從葉縫中灑落的陽光，唇角微微的勾起，或許，機會來了也說不定。

    「就說我晚上會過去」余歡沒有轉身，安靜的回答，心情在這一刻，變得舒暢了起來。

    「是，夫人，需不需要通知一下先生，讓他陪你一起過去」

    「不必，他那麼忙，這點小事就別去打擾他了」余歡皺起眉頭，不悅。這人話太多了，她回顧家，為什麼一定要通知秦北宸，難道，她就沒有一丁點自由了麼。

    秦北宸秦北宸，這三個字，就像是一個咒語，不停的圈緊余歡心中的那個緊箍咒，讓她時刻警惕時刻謹慎。但余歡的怒氣，並未發作，她開始習慣喜形不露於色，不能讓人看穿，這是她一直告誡自己的。

    「是，夫人」

    傭人已經走了，余歡抬起了手，擰下籐蔓上的一片尖尖的葉子，在手心揉碎。秦北宸啊秦北宸，這些都是他逼得，余歡在心中默念。原本她本想再傷害無辜的人，打算就此放手了，可是他不放過她，她也沒有辦法，只好繼續跟他糾纏下去了。

    黃昏的時候，庭院裡一片金黃，余歡邪瞇著眼睛，看著這片金色，將所有的東西都染上了淡淡的暖色，只是唯獨她的心，一片冰涼。

    「車已經準備好了，夫人，隨時可以出發」

    蓬廬裡總是縈繞著一種緊張的氣氛，余歡感覺到了，她的喜怒無常，已經叫這堆為了謀生而出賣自己的體力跟尊嚴的人疲於應付，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無惡不作的資本家，壓迫著剝削著這些人。

    他們小心應付著她，除了秦北宸不允許的事情，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的討好她，順從她，余歡覺得很諷刺很好笑，她是一個連自由的都沒有的可憐人，可是這些人，比她更可憐，這個社會便是這樣，無法改變了。

    「不用等了，現在就走」余歡站起身，剩下的籐椅，因為她這個的動作而搖晃不止，偏離了原本的位置，就像是人的命運，偏移了原本的軌道，再也回不去。

    「夫人，夫人」

    「有什麼問題嘛」余歡淡淡的笑問，為何她每次出門，都會有這麼一個礙眼的身影擋在前面。

    「夫人，你忘了換衣服，難道你要這樣子出門麼」

    「是啊，我就要這麼出去，怎麼有問題」余歡好笑的看著這個自以為是出於好意的人，她還輪不到讓人這麼指指點點，難不成，秦北宸連她要穿什麼衣服出門也要管。

    「不是，你這樣樣子，跟你的身份不符，還是換身衣服吧，用不了多長時間的，這一季夏裝的新款，昨天就從巴黎空運過來了，有很多漂亮衣服，還是讓我陪夫人去挑選一套得體的衣服出門」

    「不需要，我要穿什麼樣子的衣服，用不著你來插嘴，還有衣櫃裡面的那些衣服，我一件都不喜歡，你若是喜歡，全部舀去就是，我不稀罕」余歡厲聲說道。

    什麼得體的衣服，什麼跟身份不符，她余歡可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她只是一個孤兒，不需要什麼得體的衣服，也沒有什麼身份，就她身上的這身衣服，跟她原本的身份很符。

    「夫人」

    「住嘴，你若再說一句，今後都不用在這裡幹了」

    上了車之後，余歡才發覺，自己腳上穿著的是一雙鵝黃色的涼拖。

    白色鉚釘背心，哈倫褲，人字拖，這身行頭走出去，跟一個初出校園的小姑娘沒有什麼區別，或許更加稚嫩，顧塵歡有一張不顯老的娃娃臉，白皙的皮膚，更加讓原本二十幾歲的她，看上去像是十七**。

    的確不適合，余歡自嘲的笑了笑。

    「繞道，去一下xx天地」余歡對著司機吩咐道，她說的地點，是一個很大型的百貨商廈。司機點頭答應，想必是知曉余歡的目的，她確實需要改頭換面一番。

    走進商廈，余歡直接坐電梯上了五樓的女裝，這裡彙集了國內外各大品牌的專賣店，她很少來。當她還一貧如洗的時候，這裡的東西，她根本消費不起，當她有了錢的時候，衣服根本不用買，直接從國外空運回來，那些款式，國內根本不會有，就算有，也是很久之後才會有。

    只是，今天，她心裡就是不爽，不爽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被別人安排好。

    「這件，那件，還有那一排的，全部都要了，給我打包」余歡瘋狂的掃貨，到最後，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買了些什麼，她只是單純的發洩，想要將秦北宸給她的金卡，刷爆而已。

    她想要以此來發洩自己的不滿，同時也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

    「好了，現在可以走了」余歡心滿意足的笑道，此時她已經換了一身精緻的跟她身份相符合的得體的妝扮，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司機的臉色，總算添了一絲絲血色。

    余歡自顧自的走在前面，昂首挺胸的闊步向前，司機在後面抱著一大堆的東西，可憐兮兮的緩慢移動著，遠遠望去，都不知道是個人在走路，還以為是某個運輸貨物的機器。

    發洩一番，余歡的心情的確好了很多，一掃連日來的鬱悶，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她那麼大動作的在賀家旗下掃貨，想必某些人一定會發覺的，她的目的達到了，自然神清氣爽。

    只是那個可憐的跟班司機，余歡也只好在心裡對他表示同情，誰讓他不開眼，做了秦家的司機，也不能怪余歡，只怪他自己跟錯了老闆。

    夜幕落下，余歡總算回到了顧家，有多久沒有回來了，一切恍如隔年啊。

    「三小姐回來了」傭人們見到余歡進門，立刻笑臉相迎。

    余歡淡淡的頷首微笑，然後熟練的走進大廳，只見客廳內，除了還在國外的顧沉西，所有人都到齊了，只差她一人了。

    「爸、媽、舅舅、大哥、二哥」余歡一一見過，心裡直嘀咕，是什麼事情，竟然所有人都聚了過來，要知道，在她沒有出嫁前，除了過年，這顧家的人基本上就沒有完整的在一個桌子上吃過飯。

    林閒漪慈祥的望著余歡，余歡吐吐舌頭，不好意思的跑到她身邊坐下，為自己遲到而感到羞赧。

    「歡歡，今天找你回來，一來是大家好久都沒有吃過飯了，二來是為了你舅舅的事情」

    「舅舅的事情，舅舅有什麼事情」余歡好奇的問道，林世齊這個人，余歡相處不是很多，但是瞭解的也不少，單從他為了自己少點麻煩，讓她麻煩加身，就可以看出，這個人的人品，是大大的不好。

    「拖了這麼多年，總算可以解決了，喏，你舅舅打算結婚了」林閒漪欣慰的笑道。

    「啊，竟然有人敢嫁給他」余歡驚愕，竟然把心底的話給講了出來。

    「啥意思啊」眾目睽睽之下，余歡無所遁形，所有人都不解的望著余歡，林世齊更是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看著她，顧二哥下意識的問了出來，也算是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大家都看著余歡，等著她的回答。

    「我的意思是，舅舅他那麼優秀，又長得那麼標緻，女人要是嫁給她，得有多優秀啊，得有多大的勇氣啊」余歡想了想，立刻笑道。即是打趣，也拍了林世齊的馬屁，希望可以彌補自己的過失。

    只是，這標緻二字，的的確確，太不適合用來形容男人了，頓時場面一下變得輕鬆且怪異起來，所有的視線，都隨著余歡的解釋，飄向了林世齊。

    他長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男生女相，也不是他的錯不是。

    「都別這麼看著我，長成這樣，又不是我的責任，小歡歡，雖然我長得出色了一些，可是你也不能用標緻來形容我吧。你這麼又誇又貶的，我很難做的」林世齊自嘲。

    「呵呵呵，歡歡，我倒是很好奇，什麼時候，你變得這般油嘴滑舌了，拍馬屁拍的這麼有水平，難不成是妹夫經常對你這樣，唉，果然師出高徒啊」顧沉灝一句打趣的話，卻叫余歡臉上的笑容一僵。

    「二哥，你就別取笑我了，我臉皮薄」余歡很快便恢復過來，掩飾道。

    「是麼」顧沉灝笑著反問，讓余歡的心一下揪了起來，雖然他這麼說並未有別的意思，可是余歡心裡還是很不舒服，因為他提到了秦北宸。

    「還是別說我了，今天的主角是舅舅唉，舅舅，你女朋友呢，怎麼不帶回來，讓我們一睹未來舅媽的風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