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章 不能同生,但求共死(2) 文 / 菜菜仙
她幾乎是從牙縫中將這句話問了出來,穆楓聞言毫不猶豫的便答道:
「這還需要問原因麼?自然是讓你沒有好日子過,自然是讓你悲痛萬分,且,提前給你們一個小小的警告而已!」
簫天歌聞言頓怒火中燒,眼眶周圍都因此紅了一圈,厲聲道:
「小小的警告?你們拿她人的生命當做是一個小小的警告?你們可知你們這樣草菅人命,死後定會下十八層地獄?她可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她招你惹你了不成?非得要你對她痛下殺手?」
穆楓的眼神陡然間變得無比犀利,他直視向簫天歌,眼神又恢復了往日的冰冷。
「想知道原因麼?原因很簡單,只因她是你簫天歌的奶娘。只因你聰慧過人,即便平時低調內斂,仍舊蓋不住你的光芒。只因你太過厲害,將會給主子的地位帶來威脅。還有只因你是慕容亦的女兒。以上幾點原因,你可滿意?」
是啊,這所謂的原因,她又怎麼會不知道,林笛痛恨她母皇對她父君的疼愛,又因為她聰慧過人,即便一直低調的將光芒收斂起來,卻仍舊讓林笛嫉妒。
所以,他要對付她,實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後宮之中,本就爾虞我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簫天歌一步步朝穆楓走去,穆楓眼角餘光已經瞟見這河堤的裂縫越來越大,隨時都有可能決堤的危險。
他在這世間為林笛做了這麼多惡事,他死不足惜,但是簫天歌,她是一國之太女,她是藍御未來的希望,而與林笛對抗的人,也唯有她有那個資格。
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的,將來誰來牽制住林笛?他雖是林笛的所養育的殺手,可以說若是沒有林笛,既沒有現在的穆楓。
但是儘管如此,是非曲直,他還是明白的,林笛想要奪政,他終究還是名不正來言不順。
況,以林笛那樣小心眼,眥睚必報的人,倘若他日大權真落入了他的手中,藍御日後的發展,定然會受到阻礙。
他不能夠背叛林笛,但並不表示他同意他的做法,贊同他的觀點。這些年,他從未做過一次違背他意的事情,但是今天,恕他不能夠再如此了。
他死不足惜,可是簫天歌呢,卻不能夠就此香消玉殞,與他共赴黃泉,因為她的使命還沒有完全,國家還需要她,也唯有她能夠打敗林笛,故,他不能夠讓她去死。他伸手從背後摸索出一包炸藥,舉至胸前,低吼道:
「站住!」
簫天歌被他喝得只得頓足,目光很自然的投向穆楓手中拿著的那一捆炸藥。
「你」
「今天我來這裡,就沒有想過再活著回去,我這一輩子殺了不少人,手上早已經沾滿了人血。可以說,我是一個冷血無情,無惡不作的殺手,而且,在死之前,我還要再做一次壞事。」
他一頓,眼睛望向那越來越大的裂縫,慘然長笑一聲,接著道:
「那就是將這河堤炸毀,讓江河之中的水沖垮百姓的房屋、良田,以及數以萬計的百姓還有牲口。如果你恨我,恨林笛,那麼就請你好好地活著,找出我的屍體,鞭我的屍,並且好好地對付你一直痛恨的林笛!」
說完此話,穆楓將火折子拿出來,望著簫天歌,然後緩緩的將火折子吹亮,最後緩慢的向炸藥包的引火線伸去。
那一瞬間,簫天歌的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她已經忘記了她是藍御國的太女殿下,她身負建設藍御的責任,更加不記得自己將來還會統領藍御,帶領藍御百姓走向富裕之道。
她更是將林笛等人都忘了,以及對於他的痛恨也一併都忘了,她此刻腦海中只有一個唯一的想法,那就是不能夠讓穆楓點燃那一包炸藥。
她不允許他如此做,沒有她簫天歌的允許,他怎麼可以去死?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最後,穆楓朝簫天歌流露出一抹訣別,卻十分悲傷的微笑,那一種笑容,讓簫天歌的心頓時四分五裂,似萬箭穿心
「不要!」她似閃電一般,將穆楓手中的炸藥包推開,但她還是慢了一步,炸藥包已經點燃,即便被她推開,也是於事無補,在跌落的那一段時間之內,它完全可以爆炸,那麼這河堤
穆楓的笑容還未能夠全部展開,就因簫天歌這突然的動作,煞時僵硬住,呆愣那麼一秒後,雙手一把將簫天歌緊緊摟住。
「你這是幹嘛!」
只見簫天歌露出一抹無可奈何,卻並不憂傷的微笑,相反那抹笑容裡還有這滿滿的幸福與釋然。
「不能同聲,但求同死,千秋萬世,至死不渝!」
穆楓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但在驚訝過後,那一雙剛才還冰冷無情的眸子裡,此刻驟然聚滿了晶瑩。
眼底是滿滿的柔情與幸福,當然還有濃烈的無奈與不捨。因為當他發現原來世界上最在意的東西其實一直就在自己身邊,只是自己從不曾發現而已,如今雖已然發現,卻為時已晚。
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只有在失去之後,才明白,原來曾經擁有的其實才是最可貴的呢?一顆滾燙的淚,至眼眶中滑落,跌至手背上,灼痛萬分。
轟的一聲,一聲震天巨響,滔天大浪被驚起數丈之高,被炸開的河堤,瞬間轟然倒下,河中之水決堤而出,有若猛獸般洶湧而咆哮著向下游流去。
白澤蘭與月影對視一眼,瞬間心領神會,立馬朝那發出一聲巨響的地方飛奔而去,昏暗的光線下,似看到兩個緊緊相擁的人兒,在滔天巨浪中一起滾落至洪水之中,最終徹底淹沒。
二人奔至河堤邊,再細細看時,哪裡還有什麼緊緊相擁的兩人,除了那憤怒崩騰的巨浪之外,再無其它。
「白君!」月影蹲身撿起堤壩上的一隻銀白色繡著雲紋的高筒靴,心已然墜至萬丈深淵之中。
白澤蘭聞言回頭,當他看到月影手中的那一隻銀白色靴子時,心裡的一根弦陡然間崩斷,然後腦海中閃現的是,剛才奔來之時,所看到的那一幕,那緊緊相擁的兩個人,是如此的熟悉,其中一個更是讓他魂牽夢繞。
他從月影手中拿過那一隻銀白色的長靴,對著崩騰怒吼的江水止不住的大聲長嚎:「歌兒」
他已然不再是從前的白澤蘭,他也已經崩潰了,月影神色大變,心似被人直接給掏出來,緊抿著薄唇,蒼白著一張臉,盯著眼前波濤洶湧的江面
兩行清淚由眼眶中滑落而下,只呢喃的喊出了一句:「主子」
再無話語能夠從他的嘴中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