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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嶄新的計劃 文 / 香貓

    他放棄了我被光陰所圈住的身體,儘管我的身體充滿了令惡魔迷戀的火焰、露水和樂器;他拾起了我被支騰纏繞的靈魂,坐在城堡門前的我,已經又一次被灰塵所蒙住了雙眼。

    ———《千夜歎息》

    緹雅手心的印記倒映在薩麥爾波瀾微起的眼眸中。這陌生的圖案散發著不同尋常的力量與氣息,把一旁漫步的貝西卜也吸引了過來。

    緹雅沒有立即為兩位迷惑的觀眾做解答。她垂眸凝神,感受著由手心綻放的無盡溫暖。緩緩地,她抬起眼簾,目光平和地向前延伸,落在一處稍顯擁擠的怪石群上。她感應到了,封存戰爭之書的密室就在那些怪石之間。

    很快,緹雅的目光又落回貝西卜陰晴不定的臉上。他單手按著胸口,神情十分怪異。

    桑婭說,開啟戰爭之書的炫彩石在貝西卜體內,如今看來,炫彩之石就是他的心臟。因此,不久前緹雅用狩獵之弓刺入貝西卜的心臟,實際卻無意中開啟了炫彩之石的封印。如此一來,緹雅便可以理解低調憂鬱的鬼王貝西卜為何會突然變得熱情似火,善談又興奮。

    然而,貝西卜似乎並不清楚各中緣由,否則他如今也不會是一副困惑不解的神情。距離戰爭之書越近,炫彩之石的波動越大,加之緹雅掌心的印記也在散發能量,估計貝西卜已被折騰迷糊了。

    緹雅端詳著依然在困惑中掙扎的貝西卜。忽略了薩麥爾逐漸漾起笑意的容顏,忘記了薩麥爾始終是一名超凡卓越的能量感應者,即使她不做解釋,他也能很快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

    桑婭竟將守護戰爭之書的使命傳給了緹雅,讓薩麥爾頗為驚訝。估計桑婭也像嚇唬他一樣跟緹雅說了相同的話,什麼開啟戰爭之書會引起眾神之怒,導致世界毀滅——真是給他找了個大麻煩。

    說起戰爭之書,薩麥爾不禁想起在地獄裡,路西菲爾挨個調侃眾神時那番精彩的演講。

    「月神自戀而高傲,總認為世間萬物都會為她的美貌所傾倒;雷神粗魯而無知,愛好是四處炫耀他的野蠻和怪力;火神懦弱又缺乏決斷力。從來沒有自己的主見;至於戰神,這個好色好戰自我感覺良好的謊言家,標榜自己是眾神之首、創世神最優秀的孩子,將會留下來掌管世界。不過,創世神最終還是選擇了天上的那位神來掌管世界。眾神離開前,創世神要求大家留下自己的寶物。於是,憤憤不平的戰神在封存自己的寶物戰爭之書時,宣稱它是眾神遺物之首,若是開啟將引發眾神之怒。導致世界毀滅。愚蠢的戰神,真以為大家會相信。眾神合力創造的世界會因戰爭之書的力量而毀滅麼?可笑至極。

    當然,最可笑的還是留在天界的那位神,虛偽、自私、總是企圖掩蓋一些很明顯的事。可悲的是,還有一些人願意相信他,做他忠實的奴僕。如果戰爭之書真能毀滅世界,我一定會不遺餘力地找到它,開啟它,毀滅世界重構世界。

    薩麥爾,你的理想亦如此。對麼?可惜你被主神的虛偽騙了,你相信盜取創世鍾就可以重構世界,而那不過是他散佈的謊言。他害怕有人追隨我的腳步,固用一個謊言來考驗天使所謂的忠誠。薩麥爾,你擁有獨立的意志和高昂的理想,我欣賞你。歡迎你成為地獄七君的一員。」

    曾幾何時,路西菲爾也對薩麥爾懷有真誠的期待。在薩麥爾進入地獄的那天,路西菲爾與他長談。那些被掩埋的真相和有關神明遺物的傳說,都是路西菲爾告訴他的。彼時,薩麥爾相信並發自內心地欣賞路西菲爾。儘管如今安於地獄的魔王越來越像天上的主神,害怕權力的動搖與喪失,又狠心地要至薩麥爾於死地,他仍保留著對路西菲爾最初的欣賞與認可。

    勇於反抗權威的人,總歸是值得敬仰。

    想的有些遠了。薩麥爾調整思緒。將虛空的目光重新凝聚在緹雅粉紅的臉上。看來,她下定決心要繼承桑婭的遺願。守護戰爭之書了。她的眼中還有怨氣,估計正痛恨怨念著「陰謀家」薩麥爾。

    薩麥爾不打算為自己辯解。雖然他最初答應和緹雅離開大陸的確是真心承諾。但他聽完緹雅講述他離開後發生的事,很快改變了想法。

    路西菲爾不惜派出最優秀的隊伍深入卡斯諾爾大陸討伐他和緹雅,那麼,即使他們打敗鬼王軍,帶著神明的遺物離開大陸,魔王還會派出更多追兵,甚至天界的勢力也可能參與其中。

    這些神明遺物雖然強大,但並非不可戰勝,也不是只能由一人使用。但由於它們曾為神明所有,象徵著超越性的力量,人人都想獲取。神明的遺物,本身即是一種誘惑。貝西卜和維蘭想要奪取狩獵之弓的行為,充分證明了這點。

    如今,薩麥爾仍打算開啟三件遺物,但目的已從利用覺醒的狩獵之弓突破聖月封印離開大陸,轉變為利用神明遺物的誘惑,引起各方勢力的鬥爭,製造新的混亂,繼而重構卡斯諾爾大陸的秩序。

    幾經波折,薩麥爾又繞回最初的理想。到頭來,他還是捨不得這片芬芳的大陸。不過現在,事情有些棘手。

    貝西卜的心臟就是炫彩之石,的確出乎薩麥爾的意料。他將貝西卜引入山洞,正是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薩麥爾倒是非常希望自己判斷失誤。但目前看來,他又猜對了。

    戰爭之書,暫時先封存著吧。薩麥爾不打算把貝西卜的心挖出來,鬼王不能死,他是薩麥爾實施新計劃的重要角色。再說,緹雅一副為了守護戰爭之書萬死不辭的樣子,薩麥爾實在懶得和她較勁。

    值得欣慰的是,薩麥爾從莉莉絲的傳說中得到一條頗為隱秘的信息——月神並未隨眾神離開,而是留在人界拿著狩獵之弓消磨時光。

    如此可知,月神、火神和戰神將三件遺物合併封存的傳說有誤。狩獵之弓從未被封印。許多年來,莉莉絲是不想徹底喚醒它,還是無法喚醒,或者是曾經運用過它的力量卻不為人知?真相早已被歷史掩埋。如今活著的人,誰又敢保證自己所掌握的信息絕對真實?誰又能成為百分之百被信任的人呢?

    貝西卜通過一場月圓之夜,驗證了莉莉絲的故事,但他並不知道其他神明遺物的傳說,連自己的心臟究竟是什麼都不清楚;緹雅在桑婭遺留之際相信了戰爭之書的恐怖與強大,對薩麥爾產生了強烈的質疑與不滿;鬼王軍成員目前為止忠誠度較高,對貝西卜言聽計從,但神明遺物的故事已在他們中間蔓延,多少也能讓他們不會打彎的腦筋開始變得靈活一些;借芝露力量復活的琉卡依然堅守銷毀神明遺物的使命。薩麥爾相信,銷毀比開啟更為艱難,應需集齊三件遺物。可憐的琉卡.塞拉莫,又接了一件永遠無法完成的任務;而始終與鬼王軍同行的維蘭.卡斯諾爾大發慈悲,想要放走緹雅,倒是在薩麥爾意料之中。

    這個自持清高的暗夜精靈似乎對神明遺物不敢興趣,全心全意想著如何解救緹雅。只可惜,緹雅無法與他坦誠相對,維蘭更不知她粘著薩麥爾的根本原因。

    之前在山洞裡,當緹雅講到維蘭如何表述決心,她又如何生硬拒絕時,薩麥爾打算問她,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偉大的暗夜精靈事實真相,讓維蘭知道,緹雅.聖.裡格與薩麥爾已生死相依。

    但薩麥爾在開口之前,緹雅就補充道:「這個秘密,永遠只屬於我和你」。

    彼時,薩麥爾聽到她如此堅定的話語,自嘲地笑了。

    在緹雅心中,沒有什麼能取代維蘭.卡斯諾爾。她所渴望的生存,是在盡量不傷害維蘭的前提下去延續。如果事與願違,她依然會選擇放棄生命去守護心中的那最明亮的星辰。

    緹雅不想讓維蘭知道薩麥爾與她生死相依,是擔心暗夜精靈會為難吧?若薩麥爾違反承諾,繼續他侵佔卡斯諾爾大陸的理想——緹雅一定希望,當維蘭舉劍砍向薩麥爾時,不會因為顧及她的生命而猶豫。

    薩麥爾感到有些失落。他曾一度認為,緹雅放棄了她對維蘭.卡斯諾爾卑微而無望的愛,獲得了為生存而戰的自由意志。

    薩麥爾決定認真並用心地調教緹雅。因此,他制定了嶄新的計劃。

    現在,我們可以知道,薩麥爾的新計劃,不僅是為了生存、為了實現他最初的理想,更是為了緹雅.聖.裡格。

    他要讓這個愚蠢又倔強的女人,徹底向他屈服。(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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