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梵卓 文 / 香貓
多深的距離，直到我們相遇。那不是神明的力量，當我面對你時，你早就已經造化了最幽靜的叢林。你在夜風中呼吸到了什麼？那確實是一種呼吸，我看見你，你仰頭，於是繁星晶瑩地，越來越深地看見了你。我終於知道，你的孤寂，從那個夜晚已經開始漫遊四方。
———《千夜歎息》
「太安靜了……」艾米麗呢喃著，側目望向身邊的緹雅，低聲說：「我們不用做點什麼嗎？」
緹雅仰望夜空寂寥的星辰，微笑著搖搖頭。
「這是薩麥爾所渴望的一場決鬥。我們不必打擾他，只需相信他。」緹雅頓了片刻，轉身面向始終沉默的琉卡。
「告訴我真相。關於梵卓。」她說完便斂了笑容，目光裡流淌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琉卡正全神貫注地研究著鬼王軍開啟的炫麗魔法陣，緹雅突然跳躍性地問起梵卓，讓他一時間難以調整思緒。
「梵卓……很好聽的名字。」艾米麗忍不住插話道。
「亞納爾。梵卓在天界的名字，是亞納爾。」緹雅望向艾米麗，再次展露迷人笑顏。
「哦，上帝，亞納爾！」艾米莉低聲驚呼：「他在卡斯諾爾大陸？」
「看來亞納爾在天界很受歡迎。」緹雅看著艾米麗因激動而紅潤的臉頰，溫柔笑語。
「梵卓他——」琉卡理清頭緒，準備回答問題，眉宇間又掠過幾分猶豫。但緹雅清亮的眸子投影在他眼波中。很快打消了他的顧慮。
「維蘭用聖月將梵卓封印在契約之殿。」琉卡說道。
「為什麼？！」艾米麗搶先發出疑問。
「精靈王本打算讓梵卓恢復熾天使的身份，幫助大陸抵禦外敵。原本一切進展順利，但維蘭卻出乎意料地封印了即將與雙翼完成融合的梵卓。對此，維蘭的解釋是天使力量在精靈大陸是禁術。一旦率先破壞約定，天界將隨之解除天使不能踏足卡斯諾爾的禁令，那些多事的天使難免會來湊熱鬧。時局能控制之前，他還不想添太多麻煩。當然，這些都是元素精靈王告訴我的。」琉卡耐心解釋道。
「的確，天界是有這麼一條禁令——『任何天使都不許進入精靈大陸』。亞納爾他……」艾米麗的目光在琉卡和緹雅臉上跳躍，眉宇間顯露出些許困惑。
「他離開天界，而後成為卡斯諾爾大陸的天使契約者。」緹雅柔聲說道，不由地回憶起她與梵卓在深林城堡外的初遇。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又有一位聲名顯赫的熾天使背叛了主神。天界還真是不招人喜歡啊。」艾米麗語氣裡有幾分自嘲的意味。
「怎麼突然想起詢問梵卓的情況呢？這一路上都沒聽你說到他。」琉卡依然對緹雅跳躍性的問話表示不理解。
「我從不曾忘記任何人。那些予我以幫助和關懷的朋友們，永遠都在我的記憶裡。」緹雅望向幽深的密林，眉頭微鎖，彷彿正努力感應著什麼。
「我感受到了……梵卓。」緹雅低聲自語，目光中閃爍著寧靜的期待。
梵卓睜開眼睛時。感覺自己又回到在天界誕生的時刻，彷彿從一個漫長的夢境中醒來，溫暖潔白的雙翼包裹著**的身體，神聖的力量填充在血液裡，緩緩流淌。
他環顧四周，幽藍晶瑩的牆壁與立柱、許多凝聚著白色羽翼和其他形狀怪異物體的巨大水晶石、一些陌生又熟悉的臉龐……這是什麼地方？他的記憶有些混亂。他知道自己名為亞納爾，是主神座下的熾天使，然後……
「穿上吧。」一個銀髮男子將柔軟的灰色長袍扔進他懷裡，冷漠的語氣和神態顯得很不禮貌。在他身邊，立著一位面色紅潤的女子。
「你們是——」亞納爾疑惑地皺起眉，聲音潮濕而又性感。
「我說西爾芙，他莫不是失憶了？」銀髮男子衝著端坐於一旁的幾位形貌奇異美麗的人說道。
「如果你當初不曾開啟聖月封印，或許他還能記得我們的名字。」一位身體幾乎透明的男子幽聲回答。亞納爾猜測，這個人就是銀髮男子口中的「西爾芙」。
聽他們的對話。亞納爾很快分析出，他本應認識這些人。他們的面孔並非完全陌生，亞納爾確定自己見過他們，但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他們的名字，忘記了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失憶了。」亞納爾語氣溫和：「我只記得你們的容顏——」
「他的頭髮怎麼毫無改變？」銀髮男子打斷亞納爾的話，表情疑惑地端詳著他說：「除了紅頭髮的米凱爾，天界的戰士都是纖長金髮，以此顯示神的祝福，而墮天後，頭髮顏色會不由地變深。他已經恢復熾天使的身份，頭髮為何還是老樣子？」
「粗心的維蘭.卡斯諾爾，仔細想想，你最初在人界見到他時，他的頭髮不就如此麼？別忘了，那時他尚未剝離天使的能量。我想，他的髮色應該與他沉迷惡魔之血的嗜好相關。啊，對了，說到惡魔之血，或許，等他見到緹雅，失去的記憶就能逐漸復歸。」西爾芙說完，翹起纖薄的嘴角，看上去略顯頑皮。
「緹雅……」亞納爾不由自主地複述這個名字。
「有印象麼？」銀髮男子頗感興趣地斜睨著他問道。
「沒有。」亞納爾非常乾脆地回答。他只記得一些天使的名字。
「先記住我的名字吧。」銀髮男子轉身面向他，語氣比之前溫和許多：「維蘭.卡斯諾爾，精靈大陸的首領。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幫你找回失去的記憶。」
亞納爾知道，在大地之上天空之下。有一個天使不能涉足的精靈世界。如今，亞納爾卻身在精靈大陸，看來他所經歷的事，定是非同尋常。而他面前自稱首領的男子。給人的感覺既不親切亦不可信，甚至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亞納爾猜測，現實中他和維蘭.卡斯諾爾的關係並不友好。然而。與其妄自揣測，不妨先聽聽這位精靈界的首領怎麼說吧。他望向暗夜精靈，微笑著點頭。
維蘭回以亞納爾同樣禮節性的清淺笑容，這樣的局面讓他暗自歡欣。不久前，維蘭大汗淋漓地從嘉蒂絲**的身上爬起來，發現天色已暗，那些潛伏在大陸的妖魔即將開始它們的夜宴。很快，封印裡的精靈將會聽見怪異恐怖的嘶鳴，他需要給眾人一個解釋。
當然，暗夜王子不會實話實說，虛實相間的講述對他來說並不困難。就像他為梵卓講述的「關於熾天使亞納爾在精靈大陸的故事」一樣，虛虛實實，真假難辨，梵卓聽得很專注，本來心存顧慮，卻不知不覺沉入其中，完全相信了維蘭的話，認為精靈所言便是自己失去的記憶。
熾天使亞納爾因沉迷惡魔之血受到主神懲處，遂逃離天界。遭到追殺從而受傷落入人界叢林。他墮天時，精靈大陸的能量中心感應到強大力量的隕落，而地之精靈王諾姆彼時預感到精靈界將遇劫難，遂命嘉蒂絲將他帶回卡斯諾爾大陸成為契約者，準備在必要時歸還他的雙翼，恢復他的熾天使身份。以此保護大陸。
這是維蘭.卡斯諾爾講述的事情經過，他身邊綠色長髮的女子點頭表示認同，四位形態奇異的元素精靈王也微笑不語，始終保持沉默。
暗夜精靈的講述並無鮮明漏洞，也可以很好地解釋亞納爾為何身在卡斯諾爾大陸，猶如出生時那樣**醒來。但他尚有幾點疑慮。
維蘭說他因沉迷於惡魔之血而受到主神處罰，亞納爾並未遺忘他身為天使時的經歷，之前的同伴、戰鬥、任務等等都清晰地存留在他腦海中。然而，他對「沉迷於惡魔之血」毫無印象。作為一個聖潔的熾天使，為何會貪戀惡魔的黑暗血液？
亞納爾沒有立即提出自己的疑問。他隱約感覺到，維蘭.卡斯諾爾有意隱瞞了一些事情，關於封印，關於他們說起的那個名字——「緹雅」。原始的真相還需自己去尋覓，亞納爾不急於開解心中的困惑，比起找回記憶，他現在更想知道卡斯諾爾大陸遭遇了什麼，讓這些精靈觸率先打破禁令，恢復他的熾天使身份。
「我想，不久以後，你們會見到一些，我的同伴。」亞納爾溫和低語，眉宇間凝聚著些許憂慮。
「天界的那位神，真的如此無聊麼？」維蘭皺起眉，仿若自言自語地感慨道。
「你不妨將其理解為主神的潔癖。」亞納爾沉聲回應。
「可以作為契約者或惡魔活在精靈大陸和地獄，就是不能以天使的身份和形態生存於天界之外，還真是個麻煩的『潔癖』。不過——放心吧，梵卓。呵，我還是習慣稱你為『梵卓』。」維蘭語氣誠懇，凝視著他墨紫色的雙眸，堅定地說道：「我們會和天界談判的，實在不行，就打敗你那些討厭的同伴，把他們趕出去。你早已是卡斯諾爾大陸的戰士，我們會保護你。」
「謝謝。」梵卓淡然微笑，動聽的聲音迴響在空曠的契約之殿：「那麼，就請忘記亞納爾，記住梵卓吧。」
維蘭眼中跳動著點點愉悅之光，看來他在此時還梵卓以自由的決定收效甚佳。其實，他比梵卓更期待見到天界的戰士，等梵卓昔日的同伴們來了，封印外的夜晚將被天使的戰鬥照亮，有多少醜陋又妖魔會在四處蔓延的戰火中毀滅呢？
精靈魔法無法消滅妖魔；緹雅呢，估計正忙著收拾鬼王軍，沒空協助維蘭於短時間內實現將妖魔驅趕並封印在神明領地的計劃；那麼，在危機四伏的時刻，借天使之刃消滅它們，不失為一種省力而有效的辦法。
不久前，當維蘭大汗淋漓地從嘉蒂絲**的身上爬起來時，靈光一現即萌生出這個辦法。維蘭逐漸認識到，成為真正王者需要付出很多，而靈感，亦是必不可少的條件之一。(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