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82】 斐裡曼特與米勒的碰面 文 / 每音十流術
他們都是這些海商和本地富豪請來的亡命之徒，經過昨天的洗禮，這會兒是殺氣正旺的時候，明眼人見了，都能預料，區區遠征軍的一個班，恐怕難以抵擋住他們的圍攻！
院內的大戰一觸即發，院外圍觀的華人百姓卻惘然不知，他們中大部分人還踮著腳尖，在心裡哀歎來晚了一步，讓這些凶神惡煞的洋人趕了過來……看來，龍少爺的那個價值連城的大金磚將要不保了！
就在這時，院子裡突然傳來了一陣沙沙的聲音，又像隔壁炒豆子，又像春蠶撕咬桑葉，聽在心裡滲得慌。
一名紮著小辮的童子，天真地問道：「娘親，裡面在幹嘛呀？是要炸糖豆給俺們吃嗎？」
「吃，吃，你就曉得吃！」
『屁啊』一聲，一記巴掌打在嫩白的臉上，我們的米勒少將，用漏風的嘴巴，大發雷霆。
無語了，吃個早餐你也要罵啊？
那名被搧了耳光的白人調查員，無辜地摀住半邊臉頰，嘴角還掛著幾粒噴出來的米飯：麻痺的，少將的牙齒掉了之後，就越來越見不得別人吃得香了，看來，以後到這個臨時食堂吃飯也不保險，還得偷偷打回屋自己吃。
米勒少將正站在商貿碼頭旁臨時改造的一座小食堂裡，大發官威，這裡的伙食不錯，都是本地富豪動用資源修建的，有牛肉、有牛奶，還有炸雞……
米勒少將還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他只是覺得嘴巴裡最近越來越癢，另外半邊的牙齒似乎也有鬆動的跡象，種種不順，連帶著他的心情也煩悶起來。
煩悶的理由有許多。比方說那些遊行隊伍並不怎麼聽自己這位聯邦少將指揮；
比方說班森一直不肯入港，派兵與自己去擒拿北海伯爵，好報這一掌之仇；
比方說，338e師要三天後才能抵達，在此之前，還得自己這個光桿司令硬撐著場面……
手頭沒兵的苦頭。米勒少將算是受夠了，如果有兵，自己也不會任由那些海商和本地富豪鬧什麼遊行，嘿，明明各家的非法武裝力量加在一起有幾百人，可經過昨天，不曉得怎麼著，就平白死掉了一百多！
這群蠢材，如果把這些非法武裝交出來。由我指揮，現在就能擊敗那支中看不中用的遠征軍，擊潰那個繡花枕頭般的警察部隊，草，把北海伯爵跟小雞仔一樣，抓到我面前，到時候我要用九九八十一種方法搧他的耳光，搧得他一顆牙都不剩！啊哈哈哈……
米勒少將正在那裡yy呢。整個臨時食堂的特別調查組組員可不幹了：喂，您沒事搧完人怎就沒下文了？這早餐。我們是要接著吃，還是不吃啊？給個准信成嗎？
「少將，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大家這幾天窩在碼頭，休息都沒休息好，吃點早飯也算不得錯嘛！」還是保羅出言中止了米勒的妄想。把這位缺了半邊嘴的少將拉回到現實中來。
「哦，吃早飯當然不算錯！」米勒少將驚醒後，哼道：「我指的是另外一件事，那些遊行隊伍今天一大早又出去了，你們都知道是為什麼嗎？」
特別調查組的組員聽了。一半知道，另一半還真就不知道。
幸好米勒少將沒讓不知道的一半去問知道的另一半，只見他一拍飯桌，大聲道：「哼，那幫奸商收到消息，北海伯爵一大早在市政府現身了，不光現身，還放出了話，擺了一塊二十噸重的大金磚到唐人街！那幫奸商，帶著他們的幫兇、持著他們的無照槍支，明面上是去遊行，可暗地裡，早就衝向唐人街，去搶那個大金磚了！」
20噸的大金磚？！
誰不驚詫？誰不喜歡？
調查組中那一半不知道的人，現在知道了，於是嘴裡的米飯也不嚼了，都梗著脖子看向米勒：啥米，有這樣的好事？我們代表軍部，地位高崇，怎麼不跟去分一杯羹呢？
20噸黃金，我算算，那得是多少錢啊？
不過，早就知道的一半人裡就有保羅，保羅等米勒少將說完，歎了口氣道：「少將，這個消息我是早知道了，不過這件事太蹊蹺，我怕有詐！而且，少將您想過沒，我們就這麼點人，跟過去只怕金磚分不到，反而容易成為炮灰呢！哎，要是338e師這會兒到了就好了！」
米勒少將對此深以為然，不過他既然敢來食堂發飆，自然還是有所依仗的，只見他從懷裡取出了一封電報，眉頭有點小得意：「這是白宮那邊剛剛傳來的電報，西班牙的克裡斯蒂娜太后已經向國會表態了，她代表西班牙，不承認舊金山這支遠征軍的合法性，也就是說，我們就算攻擊了他們，並不用背上向西班牙開戰的罪名！」
米勒少將說的這個消息，嚴格意義上來說只能算半個好消息：雖然因為西班牙皇太后不承認遠征軍的合法性，所以美**隊與遠征軍敵對時，可以不用考慮到會引發國家級別的戰爭，但問題是……
「少將，我們手頭沒兵啊！」
保羅頭腦清晰地點出了關鍵：「就算西班牙政府宣佈了遠征軍不合法，但想僅憑此點就讓他們放棄保衛北海伯爵，還是……不大現實吧？」
「我又沒說要他們放棄保護那個該死的黃皮伯爵！」
米勒哼了下，有點小得意地道：「各位，我的目標是金磚，是那塊擺放在唐人街的大金磚啊！我料定，北海伯爵膽小如鼠，肯定不會親自到唐人街，因此保護那個大金磚的一定是遠征軍，保羅，你說我們拿著這封電報去找那些擁有非法武裝的奸商，他們是不是要與我合作啊？」
米勒說到這裡，食堂裡的人才恍然大悟：呀，贊呀，不愧是咱們的組長，以電報『入股』。去分一杯大金磚的『羹』，這是相當有可行性的呀！
少將你早說嘛，我們還吃什麼早飯，快點去唐人街呀！最好是趕在那幫奸商跟遠征軍打得不可開交時把這封電報拿出來，那樣獲得的利益……還能更大化呢！
必須要承認，米勒少將見縫插針的本領還是非常到位的。而正當他率領特別調查組準備出發去唐人街撈一杯羹嘗嘗時，一個好消息又從天而降，砸得他一張爛嘴樂得直歪歪。
海港口開進了兩條小艇，上面下來了大約50名身著彆扭美**服的大兵，一上岸，一個操著濃郁英倫口味、身材肥碩的老頭就高聲喊道：「請問誰是米勒將軍？米勒將軍在哪裡……呵呵，我們是班森艦隊派來的，這裡58名陸戰士兵，是班森給你們的特別援助。可以助你們打敗伯爵的暴徒，肅清舊金山的亂局，將殘忍奸猾的北海伯爵繩之於法……」
海邊風浪太大，這個老頭的話也沒多少鑽進了米勒耳朵，不過有一點米勒少將是明白了：這、這是天大的喜事呀！哈哈，我有兵權了，有了兵權，就可以從那幫奸商嘴裡挖出更多的金子了！喔喔。我可愛的黃金呀！
米勒來舊金山，不光是負有化解炮轟危機的責任。增加軍中從政的資本，更重要的……還是因為他聽說北海伯爵身家豐富，打算來這裡大撈一筆，賺個缽滿盆足的！
現在，好容易等到北海伯爵出了昏招，放出了一塊價值千萬美元的大金磚。米勒要是錯過了，絕對會悔恨得把另外半邊牙齒給咬碎的！
米勒少將瞇起眼，走上前，把那操著一口地道倫敦口音的老頭拉到一邊，低聲道：「您是斐裡曼特將軍吧？我是米勒。久仰久仰，這些，應該是您麾下的英國海軍？」
「呵呵，難怪美**部會派米勒將軍你來處理此事。」那老頭呵呵一笑，點頭承認：「我就是斐裡曼特，稱呼將軍不敢當，這一次行動，我就是隱形人，能不對外聲張就盡量不要聲張……」
不要聲張？
米勒少將掃向那58名寫著一臉慾求不滿的英國水兵，心生疑竇：那你不好好呆在戰列艦上，帶手下上岸做什麼？不會是想化整為零，證明清白，從陸地走回英國吧？
米勒這個猜想當然是屬玩笑性質，只要果戈裡號等六艘鐵甲戰列艦杵在海域上，主管它們的斐裡曼特就逃不掉干係，遲早要被英女王問詢。
這會，只見斐裡曼特湊近了，壓低了嗓音道：「我聽說，那位伯爵大人在展出……大金磚？」
金磚……連你都知道了？
你tm的人還在船上就知道了？
米勒少將瞥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心中頗有些氣歪了鼻子：看看，別人對金錢多麼渴望，消息多麼靈通，哪像你們，就知道吃、吃、吃！操蛋是麼，我們大老遠coasttocoast（從東海岸到西海岸），就是為了來吃舊金山的炸雞嗎？
肚裡發洩了一通，米勒笑著對斐裡曼特說：「將軍消息靈通，佩服之至，據我所知，確有其事，喏，剛才駐紮在這裡的遊行隊伍就一個個出去了，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是去大金磚的展出地了。」
斐裡曼特三角眼瞟動，呵呵一笑，問道：「遊行隊伍？他們只應該喊喊口號，去找大金磚做什麼？依我看，這樣碩大罕見的金磚應是北海伯爵賄賂官員、暴征斂財的證據，這等重要證據，應該掌握在美**部手裡才對啊！或者說，我認為這樣一筆重要贓款，要放在公正無私的米勒將軍手裡，才能讓所有人都放心呢！」
斐裡曼特和米勒此番乃是第一次見面，『公正無私』是對米勒的溢美之詞，同時也是對米勒的暗示之語。
米勒以少將的智商，一點就透，很快懂了暗示，隨即也回了自己的意見：「唔，斐裡曼特將軍說的不錯，那些遊行隊伍，的確應該恪守本分，喊喊口號就行，遊行的民眾太多，如果被一些心懷鬼祟的人利用，很容易失控，進而對舊金山無辜的市民造成極大的威脅！將軍從船上剛下來。可能還不知道吧？昨天的遊行就發生了不少衝突，死傷了不少人，慘劇連連！喏，那間倉庫裡，就堆放著很多無辜民眾的遺體，真是令我心生痛惜呢！」
斐裡曼特面容一整。砸拳道：「這怎麼行？武力應該把持在國家機構手裡，既然現在舊金山的市政府已經爛掉了，那麼這個權利就應該由米勒將軍來行使，放心，我斐裡曼特絕對支持你，下令吧，命令所有遊行隊伍裡的人都應放下槍，接受指揮！誰再開槍，都可以視為蓄意謀殺！」
「對。實在是太對了！」
米勒拍手讚道：「可惜軍部這邊的援兵還要幾日才能到舊金山，我現在是有心殺敵，無力回天，手中的力量不足，恐怕那些非法武裝在金錢的巨大誘惑面前，是不會聽命於我的……」
「哈哈，我當是什麼困難呢！」
斐裡曼特假笑一聲，道：「看。這58名戰士都是最英勇的英……嗯，美國海軍！他們都是快……神槍手。每個人都能以一敵三、甚至更多，金槍不倒啊……我讓他們聽從你的指揮，相信在他們的幫助下，那些不道德的非法武裝將會不戰即潰的！」
米勒聞弦音而知雅意，當即心領神會，投桃報李：「將軍真是深明大義。你我精誠合作，一定能將那北海伯爵犯罪的贓款牢牢掌握在手裡，到時候，我代表聯邦，必然不會忘了將軍的相助。會從中給予你一定的……」
「具體的分配，等金磚到手後再談吧！」
斐裡曼特很是老狐狸般笑了一下，揮手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吧？要是去得晚了，被那些舉著遊行旗幟的不軌之人得手了，可就糟糕之極……」
「對對，事不宜遲，現在就出發！」
米勒少將叫來保羅，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副官，保羅……他很熟悉舊金山的地形，由他帶路，我們可以省去很多時間！」
就這樣，斐裡曼特帶著那幫慾求不滿的英國水兵，與米勒的特別調查組混合在一起，背上武器，邁開大步，朝唐人街直奔而去。
這裡插一句話，要說斐裡曼特將軍這次能爭取到上岸的機會，也是向班森上校讓了幾小步換來的。
為了避免手下發生直腸破裂的慘劇，斐裡曼特忍痛給了班森兩顆免費炮彈，才換來了這次登陸的機會。
最開始，斐裡曼特可沒想過發財，純粹是想著帶手下上岸瀉火的，可誰想，斐裡曼特為他人的菊花著想，上帝賜下的運氣便不壞。
這不，剛剛出發，斐裡曼特就從克裡姆那兒得知了』大金磚『之事，喜得他大呼lucky，心裡直念叨：這個大金磚一定是屬於我斐裡曼特的，這是上帝賜給我的財富，誰也搶不走！要不然，怎麼我剛決定要上岸，那個白癡伯爵就拋出了這個大金磚呢？哈哈哈！上岸打炮，登陸搶錢呀！
自然，班森船長知道後，憋悶得夠嗆，一頓連環腳，都發洩在了好心跑回來報信的克裡姆身上……
斐裡曼特和米勒兩個覬覦大金磚的傢伙，生恐遲了一步，所以跑起來都是十分賣力，一點都不像一個老人、一個傷號。
從商貿碼頭到唐人街有一段路程，大約要過八條街，算是一個短途的急行軍。
經歷了昨天的遊行衝突、流血慘劇，往常熱鬧的街道現今都冷清得很，偶爾有一兩個流浪漢出來撿破爛，一看到殺氣騰騰的斐裡曼特和米勒的『聯合軍』，都嚇得滾進邊上的小巷子，瑟瑟發抖：這又是哪裡來的一支隊伍？看樣子不像警察，也不像那些西班牙的兵，哦，難道舊金山真的被入侵了嗎？
某個街區的某些高層建築裡，一面面小窗戶後邊反射著常人察覺不到的光線。那是黨衛團安插在碼頭附近各條主幹道的探子，反射的暗光，都是這些探子擦亮的眼球。
目送70餘名背挎著槍的『聯合軍』哧哧跑過，窗戶後，一名探子放下了手中長槍，略帶疑惑地說道：「這是哪支隊伍？不怎麼像那些雜牌的打手啊！」
「看樣子，好像是美國海軍的軍服，不過我也不太確定，組長，要不要把這情況匯報給高團？」
「有什麼好匯報的？」
那個小組長懶洋洋的聲音響起：「領頭那個臉上貼紗布的我認識，就是前幾日被少爺搧掉了半邊臉的什麼米勒少將，這群人，不管是海軍還是什麼私人武裝，看他們行進的路線，都是朝唐人街去的！按照命令，往那裡去的人我們統統不管，隨他們過去鬧騰就是了！」
「咦，去唐人街就不管？」
最先說話的那名探子有點不解，問道：「組長，唐人街裡可都是咱們的同胞，把這些拿槍的洋人都放了過去，會不會鬧出大麻煩啊？」
那名小組長頗有深意地一笑：「同胞又怎樣？這幾天，你們可曾看到那些同胞出來聲援我們了嗎？還不如幾個大學的學生……嘿，要說少爺平日裡給唐人街的好處也不少了，可你們告訴我，那些頭頂留辮子的同胞是不是還很多？這一次呀，我不怕告訴你們，高團的意思就是要鬧得越大越好，讓這些想縮起腦袋、兩邊不得罪的同胞看看，這些洋毛子發起瘋來，是怎麼待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