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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九十三 黑山煉獄 文 / 小娘子

    遼國以兩百多年前北部遊牧民族為主體建立,原國號契丹【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93章節】。後經第五代皇帝世宗改國號為遼,遷都幽州,自此也過百年有餘。世宗當政期間,不僅朝廷內部積極推行改革,還教化民眾學習中原文化,改姓中原姓氏。因此,秦遼並立百年間,雙方已經基本沒有語言障礙。加之兩國商業互通,百姓婚嫁頻繁,邊境很多村落都有親緣關係,相處和睦。

    只不過遼國尚有守成持舊一派,這些人窮兵黷武,好戰喜功,並且視外族如仇人,視人命如草芥。秦遼都有官奴制度,遼國更有殘忍的私奴制度,黑山便屬此例。

    天驕與梅素歆被押解到黑山金礦時,空地上正在處置一名逃跑的奴隸。

    那個奴隸被捆綁著押跪在空地中央,看樣子骨瘦如柴,遍體鱗傷,神色極為恐懼。其餘所有的奴隸都聚集在空地一側,天驕與梅素歆被人從木籠中拉扯出來,驅趕到奴隸群中。

    看守們各個橫眉立目,手裡拿著又黑又粗的牛皮鞭。為首的女人滿臉橫肉,拿著一把鋒利的匕首走向逃跑的奴隸,並惡狠狠地說:「以後誰敢再逃,就是這個下場!」

    她說完一把扯住奴隸的頭髮,匕首紮下去時泛著陰森的銀光。只聽數聲淒厲的慘叫,當奴隸的屍體倒在血泊中,那女人手裡正玩弄著死者的頭皮,嘴角還掛著殘忍的笑容。

    奴隸群中,幾乎所有人都被這驚悚的場景嚇呆了,不時有人轉過身去嘔吐,或者相互抱著壓低聲音哭泣。

    梅素歆不忍再瞧,把頭埋進天驕懷裡。天驕緊緊摟著夫君以示安慰。那女人瞥見天驕夫妻,於是拿著不停淌血的頭皮朝天驕二人走來,「你們兩個就是新來的?」

    天驕尚未答話,已經有看守過來將她和梅素歆強行拉扯開,並將她們踢跪在地。

    原本嘈雜的奴隸群頓時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天驕這邊。

    天驕被押跪的不能動彈,梅素歆亦是如此。那女人看出天驕二人的不屈,輕蔑地冷笑道:「我見過無數自恃剛強的人,但最後都只會做同樣一件事,那就是乖乖地跪在總管我的腳下,我叫她往東她不敢往西,即便是給她吃屎喝尿,她也不敢說半個不字!你們是齊三爺親自下令送來的,以後我會特別留意你們。這裡是黑山金礦,我不管你們以前是誰,王孫公子也好,豪門千金也罷,但到了這裡就都是礦上的私奴!記住要守規矩、好好幹活,誰要是敢動逃跑的念頭,一定會死得比今天這逃奴更慘!」

    女人說罷凶狠地將頭皮往地上一摔,奴隸群中頓時不少人嚇得失聲尖叫【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九十三黑山煉獄章節】。

    天驕與梅素歆各自懷著極大的忐忑、憂慮,一同被推搡進奴隸群趕下了礦井。這裡是一處私人開採的金礦,奴隸們日以繼夜不停的採掘。為了防止奴隸逃跑,每名奴隸都佩戴了鐐銬。除此之外,每個人的肩頭還會被烙鐵打上奴印。即使將來僥倖逃脫,礦主可以通過官府通緝,一旦被抓,就會憑借奴印歸還給礦主。

    人命在這裡比任何事都輕賤。

    勞動是強負荷的,稍有停歇,看守的鞭子就如同雨點般落下來。

    說是一日三餐,可除了中午勉強可以吃到冷硬的窩頭之外,早晚都是蕃薯、野菜湯之類的食物。天驕看到將近九成以上的奴隸都瘦得不成樣子。她心想這裡真是個人間活地獄,自己無論如何要想辦法帶著梅素歆逃出去才行。

    將近二更,奴隸們被驅趕回牢房。牢房依山壁挖鑿而建,統共十幾間牢房竟關押了將近二百名奴隸。天驕和梅素歆尋了一處角落歇息。有看守拎了兩隻木桶來,一隻裡面裝的是蕃薯,另一隻裡面裝的是清水。

    奴隸們呼啦一聲蜂擁而上。天驕從未見過這等爭搶的場面。待眾人散去後,桶裡已經空空如也,連個蕃薯頭都沒剩。

    天驕心裡一陣揪緊,她與梅素歆正要飲水充飢,一旁有隻手舉著兩隻蕃薯遞了過來。「天驕姐,給你吃!」

    天驕側頭一瞧,頓時流露出驚愕的神色,「汐、汐羽,我沒眼花吧?」

    「天驕姐,你沒看錯,是我!我就是慕容汐羽!」慕容汐羽微微一笑,將蕃薯塞進天驕手中。多日不見,她瘦了、黑了,身上髒兮兮的,不過眼睛依舊閃爍著溫柔的目光。

    天驕難以置信,「你不是被發配到贛州一代充軍,怎麼會在這裡?」

    「天驕姐,你先別問我,我倒要問你,紀家到底出了什麼事?我沒被擄來之前就在贛州聽到消息說紀家被抄了……」

    「一切都是我的錯……」慕容汐羽的問話勾起了天驕的傷心往事,她將自己的遭遇撿要緊的說了,隨後又長歎一聲,「軒轅氏為了獨霸朝綱必然要剷除一切障礙,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做了他人的棋子尚蒙在鼓裡,最後連累了爹娘兄弟,帶累了紀家上下,更對不起牧兒與垠雪。」

    「原來事情竟是如此!」慕容汐羽義憤填膺,「紀家世代忠良,竟然就這般毀在佞臣奸黨手中,世間哪裡還有公道!」

    「公道?」天驕自嘲似的笑了笑,「這兩個字我已經不認得了。先是慕容家,然後是紀家,就算皇上知道我們無辜又怎樣?」

    「是呀,朝廷黑暗,不怪能旁人,怪只怪我們都太天真太輕信他人。」慕容汐羽原先總也想不明白的事經天驕的講述已經豁然開朗,「我先前一直搞不懂我到底得罪了誰,有誰要處心積慮的害我?現在細細想來,我娘那個官位也同樣礙了旁人的路,所以我們慕容家勢必要做犧牲品。」

    「令尊和令堂都還好吧?」

    「不知道,本來我去了贛州之後我們還通了幾封書信,我娘甚至說她已經給贛州守備送了銀子,叫我再忍幾個月就可以取保回家。可天驕姐,你知道嗎?我收到我娘的書信才三天,就三天!我就被抓到這個鬼地方來了!」回想起當初被擄來的情形,慕容汐羽還是忍不住忿恨交加,「說什麼橋塌了要派人修繕,其實都是騙人的!我們這幫人到了目的地,哪有什麼斷橋,等待我們的只有冷森森的刀劍。大家被套上麻袋裝上車運到金礦,官兵就大把大把的撈銀子。我們事後都明白了,我們是給當作奴隸賣了,而那些當兵的回去只謊稱橋塌了我們都被大水沖走,又有誰去真管我們的死活呢?」

    「這裡的奴隸都是從哪裡來的?」

    「還有哪裡?這裡的奴隸都是秦國人,大部分是各地轉賣的犯人和軍奴,還有一些是秦遼邊界村子的村民。由於地處偏僻,就算整村人都被抓了來,官府一年半載也不會發覺。」慕容汐羽說著伸手指向牢房一側,天驕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竟然見到一個單薄的男人抱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子。「這是李大哥,他們整村六十多口都被抓了來,老人孩子無一倖免。」

    慕容汐羽對著那小男孩招手,「水生,過來!」

    水生似乎和慕容汐羽很熟捻,一聽到叫他便跑過來。梅素歆輕柔的將孩子抱在懷裡,「你叫水生是嗎?今年多大了?」

    「我八歲了,我姓張,叫張水生……」水生忽閃著大眼睛,「叔叔你長得真俊,比我爹還俊!」

    他這話把許多人都逗樂了。他爹喊他,「快過來吧,別在叔叔的懷裡膩味,叔叔身上有傷。」

    水生上下打量著梅素歆的傷口,「叔叔,你疼不疼?我給你吹吹吧,前些天我也挨打了,我爹也是給我吹,還告訴我不哭就不疼。我忍著不哭,後來果然就不疼了。」他說著乖巧地用小嘴在梅素歆的傷口處吹氣。梅素歆既感動又難過,眼淚差點掉下來。

    天驕攥緊了拳頭,「這簡直太沒人性了!折磨大人不算,還要害這麼小的孩子,這幫看守都不是人嗎?」

    「她們從來不把我們當人看,私奴在遼國豬狗不如,是最低賤的。」慕容汐羽說得是實情,牢房裡的人聽了都垂下頭默認這個事實。

    天驕心有不甘,「汐羽,我們背負著血海深仇,決不能困在這個牢籠裡,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逃出去……」

    「逃?你想往哪裡逃?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下煽動人心,你不想活了嗎?」牢門口忽然傳來一個聲音,緊接著牢門一開,有人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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