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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百二十六 掌上明珠(一) 文 / 小娘子

    秦遼兩國風俗不同,但過年的習俗都是相仿的【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一百二十六掌上明珠(一)章節】。正月初一開始罷朝十日,蕭宓難得空閒,於是盡量多抽出時間去眷延宮探望自己的父親康君。

    暖閣裡上好的絲竹炭正旺,康君親手替蕭宓掃了掃貂領上的落雪,然後將一個暖和的手爐塞進女兒手裡,「天這麼冷,雪花還飄著,不是已經派人傳話囑咐你不必進宮了嗎?」

    「難得這幾天不用上朝,孩兒想多陪陪父君。」有侍從奉上茶點,蕭宓拿起吃了一口連聲稱讚,「味道不錯,香糯酥軟,而且是新花樣,這廚子該賞!」

    一旁的侍從忍不住插嘴,「公主,這可是夏公子親手做給君上吃的。」

    蕭宓有些發愣,「你是說這點心是夏明珠做的?」夏明珠乃是夏鄞煦的親弟弟,年方十五,自幼與蕭宓相熟。因其出生於行伍之家性子張揚直爽,從小酷愛習武,善騎射刀槍,從不讀書識字,不喜針織男藝,更沒聽說他還會烹飪。

    康君又遞了一塊糕點給女兒,微微笑道:「別說你聽著不信,起先他送點心來的時候我也不信。可這孩子脾氣挺倔,見我不相信他,便親自跑到御膳房當著大傢伙兒的面做。你別說,還真就有模有樣的,看起來他苦練了很久呢!」

    「這麼說,他近日常進宮來探望父君嗎?」

    「隔三差五吧。這孩子性子直,沒那麼多心眼兒,父君挺喜歡他的。再加上他姐姐的關係……」康君朝侍從使個眼色,侍從會意忙退了出去並帶好房門。康君拉過蕭宓的手,「女大當婚,男大當嫁,宓兒,你如今也二十了,王府裡總沒個打理事務的男主人不行。你身邊那兩個奴侍都上不得檯面,父君替你尋摸正君好長日子了,看來看去,只有明珠同你來說是最般配的。」

    「父君,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您瞧,不過幾塊點心您就給夏明珠收買了。」

    「哎!話不能這樣說!你和殷煦情同姐妹,他姐姐又是南院督軍大將、你的左右手。你與夏家聯姻百利而無一害呀!」

    「父君,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兒身為公主,婚姻不能自主。如果母皇下旨命孩兒迎娶夏明珠,孩兒無權拒絕。但孩兒可以明確告訴父君,孩兒其實把明珠當作弟弟,正因為和鄞煦情同姐妹,就更不想叫明珠斷送一生的幸福。」

    「宓兒,父君有話不知當不當問?」康君遲疑片刻,「你心裡是否已另有人選?」

    蕭宓搖頭,「父君,孩兒心中並無特定人選。」

    康君不解,「既無特定人選,你母皇幾年前就說過你和明珠很般配,而你們在一起相處又和睦融洽【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126章節】。如果父君去請旨,相信你母皇也是樂見其成的。」

    「父君,母皇當年為了牽制大皇姐,的確對這門婚事樂見其成。但如今大皇姐已死,母皇未必還會應承這門婚事。」

    蕭宓此言令康君很是詫異,「孩子,你怎麼會有如此想法?你母皇一向很疼愛你呀!」

    「父君,您有所不知。」蕭宓苦笑,「自從大皇姐死後,母皇表面上事事倚重孩兒,但卻在暗中削弱了南院兵力統轄的範圍。加之一個月前母皇忽然加封三皇姐為北院大王,駁回了六部朝臣關於南北兩院統合的奏折,這就說明母皇對孩兒已經處處設防。試問此等情勢下,母皇又怎麼還會同意叫孩兒與夏家聯姻呢?」

    遼皇共有四位皇女,除了大皇女蕭琛,四皇女蕭宓之外,二皇女蕭績乃才人所出,父親早喪,終日只遊山玩水不問政事。三皇女蕭珽乃正三品和卿所出,父親多年無寵。她自幼體弱多病,常年在府中休養,很少拋頭露面。蕭琛死後,遼皇染病臥榻不起,蕭宓政事繁重無暇多顧,蕭珽趁機進宮侍疾,隨著遼皇病情好轉,她自己的身體也漸漸康復,還與遼皇日漸親密。

    康君見女兒悶頭不再作聲,試探著問道:「你可是為了近來那些個風言風語煩悶?其實你三皇姐也是個孝順的孩子,多個人為你母皇分憂原本也是好事。」

    「父君,孩兒分得清是非黑白,不會因為流言蜚語對母皇和三皇姐產生嫌隙。但俗話說,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孩兒總覺得自從大皇姐死後母皇對孩兒日漸疏遠,這是不爭的事實。」蕭宓所聽到「風言風語」跟康君所聽到的內容並不盡相同,但她不願多說反累康君擔憂。

    康君沉吟著,「自從大公主死後,貴君遭貶斥被禁足,後宮便交由我掌管,你母皇對我是極好的。和卿平日就深居簡出,常年無寵,即便三公主獲封北院大王,你母皇也沒有晉陞他,他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我瞧他應該是個明白事理的人。」

    蕭宓不置可否,「父君,您宅心仁厚,所有的人在您眼裡都是好人。貴君當初處處與您為難,現在他獲罪遭貶是他的報應,您不落井下石也就罷了,還派人對他多加照顧。瞭解您的人會稱頌您的賢德,但那些心懷叵測的小人……」

    「嘴長在別人身上,想說些什麼我也阻止不了。孩子,貴君與我共同侍奉你母皇多年也算上輩子有緣,他是喜歡爭風吃醋,但我能理解他的苦衷。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我有你母皇的寵愛、有你的孝順,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康君語調誠懇,蕭宓回握著父親的手,也為康君一片善心所打動。康君為了促成蕭宓的婚事不遺餘力的勸導,「父君已經一大把年紀,眼下最想看到的就是你能成家立室延綿後嗣。宓兒,明珠是你最好的選擇,你不妨再考慮考慮吧。」

    「父君……」兜了一個大圈話題又轉回來,蕭宓哭笑不得。

    康君話鋒一轉,「對了,聽明珠說,近來王府中有位姓馬的總管很受你重用?」

    蕭宓喝了口茶,「嗯,那人叫做馬喬,讀過不少書,做事也穩當,孩兒很欣賞她的才幹。」

    「孩子,你知人善用是好的,但你畢竟貴為南院大王,與下人尊卑有別,凡事該懂得分寸。」

    「父君此話何解?」想來夏明珠跟康君提起天驕時還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康君一向不插手王府之事,此時特別提出來勸誘,可見已經對天驕先入為主有了成見。

    蕭宓心中頓生不快,只聽康君又說:「父君知道你愛才惜才,禮賢下士,對有才華之人格外尊重。但那馬喬身為南院王府總管,畢竟是你的下屬,又豈可與主子日日夜夜同桌用膳同榻而眠?我還聽說那馬喬長相秀美,比尋常男子都俊俏,你與她同出同進,焉知京中已經生出許多不堪入耳的話來?如果這些話傳到你母皇耳中,豈非有損你的清譽?孩子,你就聽父君一句勸,以後除了公事,不要再和那個馬喬親近。」

    「父君,您懷疑馬喬是孩兒的內寵?」

    「宓兒,並非父君懷疑,父君只怕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對你名聲有損。更重要的是,那馬喬從秦國逃亡而來,來歷不明呀……」

    「父君,這話是誰告訴您的?是誰在您面前胡言亂語?」連天驕從秦國而來康君都知曉,蕭宓越發惱怒夏明珠在父親面前挑撥離間。她凝望著康君,「父君,秦國人也有好壞之別,旁人不懂得區分,難道您還不懂?」

    康君原為秦人,二十幾年前,被遼國王室中人由秦國帶回遼國後進獻給遼皇為侍。

    康君重重歎了口氣,「雖然你母皇勵精圖治,多年來倡導學習大秦文化,但朝中仍有不小的勢力鄙視外族,視秦人如仇敵。倘若不是因為我本是秦國人,你大皇姐也不會對你那麼仇視,你母皇更可能早就下旨冊封你做皇太女了。孩子,我本身就是從秦國來的,不會瞧不起秦人,我只是關心你,不希望你因為任何事情受到不好的影響,你要理解父君的苦心啊!」

    「父君,您的心意孩兒都明白。您是沒見過馬喬,哪天得空孩兒帶她來見見您,您就會打消顧慮了。」

    「她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你和殷煦乃是自幼相識、關係斐淺,都沒見你這般感情用事。」

    「父君,孩兒沒有感情用事。孩兒自從跟馬喬認識之後,就有了一種很特別的親切感。馬喬年紀跟孩兒相似,很多想法也跟孩兒相似。孩兒跟她在一起,就好像跟姐妹在一起,不需要提防不需要戒備,很輕鬆很自在。」

    「她投靠你必然是有所圖的!」

    「可遼國沒有什麼能叫她貪圖的。」蕭宓還欲解釋,侍從稟報說夏明珠來了。蕭宓忙起身,「父君,孩兒先行告退,改天再探望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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