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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百八十六 心病 文 / 小娘子

    「羽寒公子,男醫官來給您換藥了【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一百八十六心病章節】。」小侍將床幔掀起,羽寒款去衣衫,男醫官小心仔細地為他週身塗抹藥膏。去痕潤肌霜其實頗有療效,半個多月下來,羽寒身上的新傷口都已經癒合並且完好如初,大部分舊痕已經消褪,只有那兩處奴印以及幾處舊傷仍在頑固作祟。

    男醫官今日又拿出一大捆新的草藥遞給小侍,「用大鍋煮沸,等水變了色,便用來擦拭傷患處,一日三次。」

    「這是什麼法子?」羽寒有些好奇地問。

    男醫官笑了笑,「據說是一種偏方,不過很管用,民間敬獻給陛下的。對了,羽寒公子,你擦身之後身體可能會有輕微的瘙癢,記住萬不可用手去抓。」

    「是,我聽您的。」男醫官的態度溫和,羽寒也客客氣氣的。

    送走了男醫官後,小侍端來補品,羽寒悶頭默默的吃著。這些日子,好東西源源不斷往他屋子裡送。而廊下,王府總管派來送藥材的雜役素日與小侍要好,便湊在一堆兒閒聊。

    雜役的聲音並不算高,卻因屋子裡太靜,聽得很清晰。「聽說王君已經派人張羅、佈置新院子,披紅掛綵的,為得就是屋裡頭這位公子。」

    「是嗎?」小侍有些驚詫。即便他早感覺到天驕和梅素馨對待羽寒過度優厚,卻沒想到羽寒真能鹹魚翻身成為這王府的主子之一。

    雜役有些羨慕的樣子,「我沒見過屋裡頭那位,聽說是個大美人兒呢!」

    「模樣是挺美的,只可惜」小侍聯想起羽寒身上的奴印與疤痕。男醫官診治的時候,他總是在一旁伺候,看得心裡頭難受。他不明白,就算羽寒的臉蛋再漂亮,敬王會願意摟著一個身體如此醜陋的男子入睡嗎?難道敬王就不怕半夜做噩夢?

    小侍是個聰明人,雖然心裡打鼓,但後半句話憋著沒說出口。雜役又嘮了兩句磕便離開了。小侍進屋瞅見羽寒偷偷地擦著眼淚,忙過去問道:「公子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又傷起心來?」

    「沒什麼」羽寒聽了雜役與小侍的對話心情複雜,卻也不能把心事挑明。

    小侍寬慰羽寒道:「公子切莫難過,凡事要朝前看。敬王殿下與王君對您這般優厚,您定會有個好歸宿的!奴才聽說王君已經派人張羅佈置新院子,披紅掛綵,估摸著過不了多久,您就要大喜了!奴才倒時候定要向您討杯喜酒喝!」

    「你這話當真?」

    「真的呀,王三妹一準兒不會騙我的。」王三妹便是那雜役的名字。小侍本以為羽寒聽了喜信兒會高高興興,誰料到一扭頭瞥見羽寒本來就並不十分紅潤的臉愈發的蒼白。

    小侍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句話說錯了,忙收拾了殘羹退出去【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186章節】。

    梅素歆來探望羽寒時,羽寒保持著僵硬的姿勢已經一動不動坐了半個多時辰。

    小侍喊了羽寒好幾句,羽寒才回過神兒來。梅素歆瞧羽寒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得責備小侍,「昨天瞧著氣色還好,怎麼今兒臉色這麼差!莫不是公子病了你們躲懶也不通報,再或者你們惹公子生了閒氣?」

    「王君,奴才冤枉呀!今兒一大早男醫官來換藥的時候公子都是好好的。奴才也不清楚怎麼轉眼就成了這副樣子了。」小侍不敢把清早講的玩笑話說給梅素歆聽,生怕挨罵或者挨板子。

    梅素歆揮了揮手命他下去。屋子裡梅素歆與羽寒對坐,梅素歆拉過羽寒冰涼的手說道:「小侍們倘若伺候不精心你只管告訴我,我找更好的服侍你。另外,我瞧著這半個多月你身子骨兒比之前硬朗多了,不再那麼消瘦。你有什麼喜歡吃的、用的只管點出來,也不必客氣。」

    「是王君您在跟我客氣。我自打進了王府,您一直對我關懷備至,吃穿用度都是挑最好的,我嘴上不說,心裡卻實在感激不盡。」羽寒說罷福了福身。

    梅素歆攙扶住他,「說句唐突的話,我似乎比你年歲稍長,瞧著你又投緣。你若願意與我成為兄弟,我喊你一聲弟弟,你喚我一聲哥哥,豈不是比什麼王君、公子之類的詞兒透著親切?」

    梅素歆面容溫和、話語誠懇,羽寒心中掠過一瞬間的感動。但他沉吟片刻,暗地裡咬了咬牙,還是硬生生將手給抽了回來。他恭敬的回話說:「王君,您身份尊貴,我出身風塵,又曾為賤籍,豈可與您稱兄道弟?」

    「羽寒,進了王府就都是一家人。妻主尚不分彼此,你我之間又何須那麼多禮數和規矩?我實話同你講,妻主在秦國也是有原配相公的,我不過是後來嫁給妻主,在遼國蒙聖恩才得了一個王君的頭銜。我與妻主說過,我只在這府裡撐撐場面罷了。妻主對你有意你不是瞧不出來,話挑明了,我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你實話對我講,你心裡是不是喜歡妻主?」

    「您、您是問紀小姐」梅素歆不再拐彎抹角,把羽寒羞臊出一個大紅臉,他支吾了半晌。「我、我」

    梅素歆抿嘴一樂:「你不作聲,我便當你認了。」

    「不不!王君,您別誤會!我對紀小姐不!我對敬王殿下只是仰慕,我知道我身份卑微配不上敬王殿下」當羽寒被天驕帶回王府得知天驕機緣巧合之下已經成為遼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敬王,並且還新娶了梅素歆這個王君之後,羽寒對於自己和天驕之間的差距有了越發清醒的認識。面對梅素歆的詢問,他不願意違心說不愛天驕,但他並不糊塗,李閬的前車之鑒猶在眼前,曾經邱牧與蘇垠雪對他萬般提防、排斥,他都心中有數。

    曾經就打算一個人默默地去愛,曾經以為會孤零零一個人守著一個幻想死去。在羽寒愛天驕的世界裡,他從未想過會得到天驕的回應。即使他貪戀天驕的懷抱,但那一晚已經足夠了。能夠被天驕搭救免除為奴的厄運,羽寒覺得這是上天對他的額外恩賜。而天驕為了補償他,就算肯給他一個名份,那也不過是因為愧疚,他自感消受不起。

    換作是從前那個風情萬種的第一花魁,羽寒或許還會頭腦發熱爭一爭。如今的他,除了一張飽經滄桑風韻猶存的臉孔之外,身上醜陋的疤痕是他永遠都說不出的痛楚。

    耳畔傳來梅素歆的聲音,「妻主說過,這輩子再不叫你受苦了,一定要給你個幸福的歸宿。」

    羽寒抬起臉,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轉,「恐怕我要辜負敬王殿下與王君的好意了。曾落風塵,一輩子都難以洗刷。我經歷過太多的折磨,眼下只想著平平靜靜的過日子,絕沒存其他心思。」

    「羽寒」梅素歆還想再勸勸,羽寒則已經把頭偏了過去。

    梅素歆歎了口氣,「沒有人一生下來就願意淪落風塵。人雖爭不過命,但很多時候怎麼活是可以選擇的。妻主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她都不嫌棄你,你又何需妄自菲薄呢?罷了,你再好好想想。什麼時候想通了,派人跟我知會一聲。」

    梅素歆語重心長,拍了拍羽寒的肩膀然後離開。羽寒的淚頃刻間肆虐而出,他嗚咽著,伏倒在桌子上長哭不止。

    自那日後羽寒便病到了,一連幾天持續發高燒。高燒退後精神也怏怏的,比之前進王府那會兒瞧著還不如。梅素歆懷疑是不是那日將話說重了,惹得羽寒犯了心病。可天驕納羽寒明明是喜事,羽寒為了天驕吃苦受罪,心裡又不可能沒有天驕,如今卻為何萬般不願?

    若清淺得了信兒也過府探視,見到羽寒蒙著被子默默垂淚,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架勢。「你說說你到底怎麼想的?紀天驕肯娶你那是好事兒呀!我還怕她不答應呢!況且她在陛下面前都請了旨,你嫁給她能有個侍夫的名份,比起當初的李叔可強太多了。」

    「我不想她因為可憐我才給我一個名份。你不知道,我自己瞧自己的身子都覺得髒,我怎麼有臉面去伺候紀小姐?不提有鳳來儀的時候,我自從被軒轅沐風抓去,我的身子就」羽寒話說不下去,奔湧的眼淚代表了一切。

    若清淺瞭解羽寒受的傷害,她心疼。如果她能撫平羽寒的傷口,她早就義不容辭。可惜,羽寒需要的人並不是她。

    若清淺沉默片刻後擠出句話來,「依著我,你別再嘔自己了。她欠你的,該還你。」

    羽寒搖頭,「紀小姐不欠我的,是我欠她的。館主你應該還記得她成親的那個晚上,我霸佔了她,沒有把她送回紀府,這是我一生的罪孽。」

    若清淺抬起臉,「羽寒,原來這個才是你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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