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88 匆匆離去的媽媽 文 / 水鏡狸族

    坐在放射室的外面，柳爸的雙手握成了拳頭，柳音輕輕的拍了拍爸爸的手，表示安慰，其實她心中的緊張並不少於柳爸。

    醫生走出來之後，很傳統的問了一句「誰是病人家屬？」

    柳爸上前答應，之後就被領走商議，再回來之後，臉色很顯然的難看。

    醫生告訴柳爸爸，柳媽腦中的腫瘤不確定是良性還是惡性，還要進一步化驗，但是這個腫瘤的位置不太好，而且大小也到了一定要開刀的地步，無論如何，還是有很大的風險，請家屬做好思想準備，還要先準備十萬塊錢。

    柳爸爸沒有告訴柳媽和女兒實情，只是默默的獨自承受著一切，一天的檢查過去之後，柳媽留在了醫院住院，柳媽嘴上不說，但病的始終是自己，她也知道情況不是很樂觀。

    柳爸柳媽堅持讓柳音回家，不要留在醫院，柳音無奈，只好聽話，這回家的一路上，她的淚水止不住的下落。不住的問為什麼？

    柳媽那麼善良，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前一世已經經歷過了一次母親的離世，這一次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親情，難道又要再次失去？

    回到家中，柳音蹲在客廳終於抑制不住，哇哇大哭起來，伴著的還有撕心裂肺的叫喊。

    曾經的葉伊人親眼看著最疼愛自己的媽媽左暖芸一口熱血吐出，而後氣絕身亡。葉伊人忘不了媽媽悲傷不捨的眼神，在最後的日子裡，她已經沒力氣開口說話，兩隻手握著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只是一會看看老公葉威，一會看看自己的寶貝女兒，然後眼角簌簌的流淚。

    從發病到去世只有短短的三天，葉威和葉伊人都像是做了一場噩夢，而回到家中，那個溫婉的女人不復存在，父女二人終於醒悟這是真的，葉威幾次與女兒抱頭痛哭。

    媽媽的離世最受打擊的自然是葉伊人，從小到大，爸爸因為生意經常不在身邊，葉伊人與媽媽相依為命，然而，天就是這麼殘忍，那個一直維護自己的女人，一直將自己捧在手心的女人就這樣離開了，她不僅帶走了自己，隨之一起逝去的還有女兒和老公的人生。

    ……

    柳音沒有心情登上遊戲，柳爸一直留在醫院照顧柳媽，柳音痛苦難耐，心中像是著了火，她想出去，找個地方發洩，可又怕柳爸回來找不到自己心裡會著急，於是便又坐起了冰淇淋。

    純黑色的冰淇淋，就像是她現在的心情，她大口大口的吃，強迫自己嚥下去，四杯之後，柳音的胃開始抽筋的疼痛，她跑到廁所，哇啦啦的吐了一陣子，之後仰坐在地上，舒服了很多。

    次日，柳音早早的起床，她準備自己親手做些東西，然後送到醫院去給爸媽吃，或者她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她說服自己要堅強要勇敢，不要成為爸媽的負擔和累贅。

    早餐剛剛做好，就看見柳爸攙扶著柳媽進了家門。

    「爸，媽，你們回來了。」柳音跑上去抱住柳媽。

    「嗯，回來了，沒事了，你看，老媽不是好好的麼，哭什麼，傻孩子。」柳媽寵溺的輕輕拍女兒。

    「爸，怎麼回事，不是要住院麼？」

    「醫生搞錯了，你媽她沒那麼嚴重，養養，養養就好了。」柳爸輕輕吐出這句話。

    之後的一個星期，柳媽的確沒有再發生頭痛或是手臂酥麻的情況，只是她也不再出去工作，留在家中，柳爸也會比平時早回家給柳媽和女兒做飯。

    對於這一切，柳音只以為是柳爸緊張柳媽的表現，因為以前左暖芸除了照顧她和女兒以外，也什麼事情都不做，可她忘了，她已經不是豪門的女兒，柳家是貧民，沒有那樣的資本。

    直到柳媽在家中再次昏倒，柳音才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柳媽的腦瘤是惡性的，而且已經過了最佳治療期，就算是手術，也只能續命五年，而且手術有風險存在，百分之八十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手術費全算下來至少也要四十萬，現在錢是有了，可柳媽卻說什麼也不肯去做手術，柳爸也曾經勸過柳媽開刀做手術，可柳媽說，這筆錢要是這麼用就糟蹋了，說不定她會死在手術室裡，她不想她的最後一眼看不到柳音和柳爸，這樣她會有遺憾，死了也合不上眼。

    柳爸聽柳媽說完，也掉下眼淚，再也沒反對，夫妻二十幾年，柳媽的心思柳爸再清楚不過，柳爸知道柳媽的時日不多，也只能讓她盡量的開心。

    聽到這裡，柳音已經淚水浸濕了衣裳，身為父母，他們真的很偉大，很值得人尊敬，都說窮人為了錢可以出賣感情，或許之前柳音也這麼以為，但現在，她卻顛覆了心中的那個人影，徹底成了柳家的女兒。

    這種小市民家庭，不遭遇大變故真的會過得很幸福，但是一旦遭遇了疾病，就像現在這樣，無疑會將一個家庭摧毀，只剩下支離破碎。

    柳媽被推進去搶救，柳媽進去的同時，有一個女孩正從隔壁的手術室裡被推出來，柳音心繫媽媽的病情，並沒有注意到有人注視了她很久。

    柳媽走了，嘴上帶著笑容，在她最後的時間裡，柳爸和柳音都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直到最後一刻。

    柳爸和柳音目送柳媽進了一個冰冷的地方。柳音的手指甲已經深深的凹進皮膚，滲出了血點，醫院這種地方真是恐怖，剛剛聽見了泣不成聲的女音，在配上這樣環境，柳音發誓她討厭這裡。

    柳家夫妻做人本分而且待人和善，柳媽的喪禮雖然很簡單，但是卻來了很多柳爸柳媽的工友以示安慰，隔壁韓家夫婦也是一早到場打點一切。

    每個走過柳音和頹廢的柳爸身邊的人都很是同情這對父女，也都跟著落了淚。

    柳音也是強抑制住自己心中的難過，葬禮，第二次參加母親的葬禮，形式截然不同，可心情卻是同樣的沉痛。

    送走了柳爸柳媽的工友還有隔壁的韓家夫婦，柳爸看著柳媽的遺像，點起了一根煙，坐在客廳抽了起來，柳音不知道他以前抽不抽，從她來到柳家，就沒見過他吸煙。

    「爸，別太傷心了，你還有我呢！」柳音走到柳爸身邊，柳爸看看女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把煙給掐了。

    「沒事，你媽她走的很安詳，爸不傷心，她累了該歇息歇息了。小音，你放心，只要爸還有一口氣，爸都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柳爸說的很平靜，在燈光的呼應下，柳音看出了柳爸強忍住的淚水。

    「爸，你早點休息吧。」

    柳爸摸了摸女兒的頭，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臥室的門，柳音知道，柳爸怕她難過，把悲傷的一面藏起來，獨自一個人躲在角落承受。

    看著桌子上的煙，柳音看了看柳爸緊閉的房門，終於她還是拿起了一根，走進自己的房間，柳音熟練的點燃了一根煙，煙圈由柳音的口中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