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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章 一眼 文 / 油燈

    「怎麼臉色這麼差?難道考場發揮得不好?」董禎毅臉上帶著平和的微笑,和林永星記憶之中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還有心思說話調侃林永星,可就是這樣,林永星心裡才越發的不是滋味起來。

    「考試還算順利,我覺得比平時發揮的還要好一些。」林永星搖搖頭,然後看著董禎毅臉上還未散盡的青紫,恨恨的道:「你還記得那天向你下毒手的人長的是什麼樣子嗎?有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怎麼?想把人找出來為我出口惡氣嗎?」董禎毅戲謔的問了一聲,然後笑著搖搖頭,道:「我把我能夠記得的都已經和伯父伯母說過了,他們這些天都沒有任何的進展,你又能有什麼辦法?我看你還是不要管這件事情了,還是安安心心的等放榜,當然,你也不能鬆懈了,別忘了明年二月的春闈,那才是最重要的。」

    「不為你出這口惡氣我這心裡怎麼能舒服得了?又怎麼有心思看得進去書?」林永星憤恨的道,然後帶了些試探的道:「禎毅,你老實和我說,這件缺德的事情是什麼人做的,你心裡有沒有底?」

    「怎麼?你猜到是什麼人做的了嗎?」董禎毅很敏銳的看著林永星,說實話,他心裡還真的猜不到是什麼人對自己下這樣的手,想和自己競爭的學子,先不說他們有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就算有,難道他們就能肯定,只要自己不能參考,解元就是囊中之物?董禎毅為了今年的鄉試做足了功課,除了學業之外,更將今年望遠城有才名的學子都研究了一遍,他肯定望遠城的學子無一能和自己媲美——這不是他自恃過高,他的目標是三元及第,要是連望遠城的案首都不能拿到手的話,別的也都不用想了。還不如像董夫人想的那樣,沒出息的娶了林舒雅,然後依靠林舒雅的嫁妝和林家的財力疏通關係,鋪平自己的官路呢!至於林老爺林太太最擔心的,是不是京城有人不想見到自己,他就更覺得荒謬了——那些人要是真不想見自己重返京城的話,最乾脆的就是讓自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而不是用這種小手段阻擋自己一時。

    「我沒有你那麼聰穎,你都不知道,我又哪能猜到?」林永星被董禎毅這麼一問,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打了一個呵呵,不管這件事情是不是林舒雅和吳懷宇做的,他都不能說,他知道林老爺最是講究信譽,而林太太對董禎毅一向欣賞,一直把他當成了好女婿,林舒雅再怎麼掙扎,都嫁定了,他不希望這件事情讓董禎毅心裡有陰影,然後影響夫妻感情,甚至冷落林舒雅,他心裡再怎麼不喜歡林舒雅,再怎麼覺得林舒雅配不上董禎毅,那也都是他的親妹妹,他還是希望看到她幸福美滿。

    董禎毅玩味的看著林永星,看得他一陣心虛,連忙朝著他笑道:「你都猜不到是什麼人幹的,我怎麼可能猜到?我要是有你那麼聰明的話,也不會到現在都還被你遠遠地拋在後面,怎麼都追不上你了!」

    「你也別妄自菲薄!」董禎毅也是很瞭解林永星的性子,雖然心裡懷疑林永星知道些什麼,但是也知道他的嘴巴在必要的時候很嚴實,又不想為這件已經過去了的事情鬧得兩人不愉快,就暫時拋開了,笑著道:「你這兩年的進步飛速,這是所有的人都看在眼中的,我想這一次鄉試你只要發揮正常,上榜是絕對的。不過,你可不能因此驕傲自滿,就算你能夠一鳴驚人,意外的中瞭解元,也不過是望遠城的案首,要在會試之中嶄露頭角還嫌不夠。」

    「我知道!」林永星倒還真沒有想過自己能夠成為解元,他的要求真不高,只希望自己能夠順利中舉,然後在明年的會試之中不要考得太差,落榜也不要太難看,那就已經足夠了。他看著董禎毅道:「你現在又什麼打算沒有?」

    「我?好好的休養一段時間,再等三年唄!」董禎毅笑笑,道:「我今年也不過十六歲,再過三年也才十九,不管是考舉還是做什麼,都不算晚。」

    「你還真看得開啊!」林永星哈哈大笑起來,道:「說實話,我對鄉試還是蠻有把握的,不過會試就不同了,我想啊,我去京城參加會試,也不過是湊個數罷了。三年後的鄉試,你自己去考,但是四年後的會試,我們倒是可以做伴。」

    「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董禎毅笑了,雖然他覺得林永星鄉試的成績不會太差,但是他還真不看好林永星的會試,不是他看扁了別人,而是林永星的水品擺在那裡。他這兩年多確實很用功很努力,進步也確實是相當的大,但是會試是什麼,那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林永星的底子太弱,兩年的時間根本無法改變他這個致命的弱點。

    「我這是有自知之明!」林永星笑著打趣自己,道:「我這個人優點不多,但是最可貴的一點就是很有自知之明,這一點拾娘也是認可的,對吧?」

    「是!」站在林永星身後的拾娘聽到林永星這樣問,只能無奈的應了一聲,她還真不覺得林永星有什麼自知之明,這個人充其量也只能說天生樂觀。

    拾娘?董禎毅微微一怔,他一直躺在床上,沒有起身相迎,而林永星進門時候又一直和他說話,他還真沒有分心留意他身邊帶了什麼人,聽到拾娘的聲音,他才將目光投過去,看到了在林永星身邊,沒有什麼存在感的拾娘。

    董禎毅一眼看到的不是拾娘臉上那刺眼的胎記,也不是拾娘嘴角平和的微笑,而是她如同寒星一般眸子,那雙眼睛真不像是一個花季少女的眼睛,沒有少女那種羞澀、靦腆,也沒有那種好奇和活潑,只有一種不符合年紀的冷靜以及一種讓他欣賞又防備的審度。

    有這麼一雙眼睛的人,必然不會像他的母親董夫人一樣,沒有遇事的時候事事算計,彷彿天下就她一個聰明人一般,真正遇到事情,而那些事情又不在她的預料之中的話,慌了神,抓了瞎,除了團團轉,除了哭天抹地之外,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樣的人就算遇上了自己完全想不到的情況,也會本能的做出最理智、最靈敏的反應,這樣的人是最好的夥伴,也是最危險的夥伴。說她最好,那是因為她總能用最好的狀態應付突發事件,說她最危險則是因為只要她覺得有必要,那麼她就算是痛苦萬分,也會毫不猶豫的拋棄一些東西,包括對她而言很重要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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