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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現在是少女時代 第十五章 悟道 文 / 曳尾於塗中

    秋去冬來,一晃兩月,今年的冬天貌似特別冷,山間也積了一層薄薄的雪。

    白天,我就裹得嚴嚴實實,有時也學著姜太公的雅興,「寧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用直鉤在院子旁的小溪釣起了魚,嘴邊還吟誦兩句「亂石山中高士臥」,只是不知是否有美人從茂密林中而來;有時也吹一曲《姑蘇行》、《春到湘江》,這段時間遇到的事情多,又覺得老之將至,吹起的笛聲也多了層特殊的意境;最多時候,卻是誦念著《論語》、《道德經》,還問松純大師請了一本《心經》,儒家的天下擔當、道家的無慾無求、佛家的海納百川,我有了更深的理解。

    晚上,讓小道童擺了個火盆,用棉被把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子是越發的虛了,極為怕冷。躲在床上,睡不著就想想老太太、爹娘還有雯姐。馬上過年老太太要辦八十大壽,孫兒不能在你身邊,實在不孝;爹娘自從國慶假期回去見過之後就再也沒有聯繫,不知現在可好;又想到雯姐,那天的溫存我會銘記在心裡,只是希望她能忘了我,過自己的生活。

    我的容顏也越發的枯槁,皮膚幹得像極了樹皮,頭髮也是花白沒有光澤,再也沒有一點18歲的樣子,倒活生生是個80歲的老叟,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對人世間也更加地惦念。

    「下雪咯,下雪咯!」耳邊傳來小道童的呼喊聲。然後門被推開,「允瑄師叔,外面下雪了啊!」

    小道童是南方人,今年才12歲,性子跳脫的緊,在加上南方下雪並不多見,他很是雀躍。我在他頭上輕拍:「讓你掌教師祖聽見你這樣大呼小叫,怕是又要罰你抄寫《道德經》了吧?」

    他聞言吐了吐舌頭,卻還是扶著我走出道觀。

    只見一片片雪花輕如煙,純如玉,也白如銀,飄飄灑灑,紛紛揚揚,從天而降,落到屋上、林間、水中,天地間一片靜謐。忽有一陣暗香傳來,循味而去,只見不知什麼時候牆角已經默默地開出了一枝梅花,想到「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我頓有所悟。

    梅花以清逸見長,就是告訴我們做人要隱逸淡泊,堅貞自守,即使身在逆境當中,也不要退縮,更要堅持自己的原則。知道了這個道理,學習梅花的不畏艱苦的特性,就是「心正」。自己也去做到像梅花一樣不畏艱苦,這就是修身。於我而言,現今處境危厄,就好像嚴冬一樣,君子應當學習梅花的堅忍,保持自己的德性,而非妄自菲薄,一心等死!

    想到《周易》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人活著,就要像天宇一樣,即使遇到逆境,顛沛流離,也應當不屈不撓、剛毅堅卓、發憤圖強,這才是君子所為;與此同時,還要修持自己的德行,待人接物要像大地一樣,容載萬物。

    夫子曾說:「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在一個困厄的環境中,我們從容面對了,這固然可喜,但還不如那些沒有抱怨的人。即便沒有抱怨的人,也不是最坦然的,因為最高境界是樂在其中。想到我這段時間尚未死而已經放棄生,所有悲傷、憂懼都是自己找尋的,與樂天知命的境界真真是大相逕庭。

    亞聖也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心,曾益其所不能。」我這一路走來,有師父的扶持,父母的照料,沒吃過苦頭,現今只是稍受打擊,便想不通以致走火入魔,道行全消,還談什麼擔大任?

    朱子有首小詩:「昨夜扁舟雨一蓑,滿江風浪夜如何?今朝試卷孤篷看,依舊青山綠樹多。」風浪再大總有平息之時,黑夜盡頭就是曙光,身處逆境,要仍以平常之心,冷眼面對現實,堅持自己的信念,樂觀向上。

    陽明先生的心學,就產生於他被貶放逐的最窮困的時刻,和最荒蕪窮僻的g省龍場。龍場地處偏僻,交通不便,生活艱苦,語言不通。先生身處逆境,在瘴癘叢生,環境極端險惡的條件下,終於體悟聖人們處於極端困苦時的心態,在生死關頭保持平靜和樂觀的精神,最後置生死榮辱得失不顧,在龍場大悟「格物致知」之旨,創立「知行合一」學說。

    聖人們即使身處逆境,也只是淡淡地生活,冷靜地思考,執著地進取,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大智之人,大勇之人,不耽於形,不逐於力,不恃於技,才能直進到智慧高地,自由地駕馭規律,而永葆一種理性的美麗。

    隨著我對至理的明晰,我的身體也在發生著變化,小道童瞪大著雙眼,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我的衣服像是氣球一樣膨脹、充盈著,乾枯的皮膚開裂,中間露出的新皮膚瑩潤如玉;花白的頭髮也漸漸脫落,新長的頭髮黑亮順滑,眼睛又有了神光。

    我感受著體內的重新被疏理的經脈,盎然的生機,這股氣不是道家的無為元氣,而是中正平和的儒家浩然正氣,這股氣至大至剛。我有種感覺,面對外界一切巨大的誘惑也好,威脅也好,我都能處變不驚,鎮定自若,達到「不動心」的境界,也就是亞聖曾經說過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吧。

    這大概就是師父說的頓悟狀態吧,我從這種狀態中回過神來,覺得被脫落的皮膚屑磕的有些難受,在目光呆滯的小道童頭上敲了一下:「還愣著幹什麼?這點眼力見兒都沒有,還不幫我去弄水洗澡?」

    小道童依命而去,邊走嘴裡還嘀咕著:「師叔變年輕了!師叔竟然變年輕了!」

    我失笑,把累贅的羽絨服脫掉,深吸了一口氣:活著真好!

    把個人衛生打理了下,然後去前殿見過掌教師叔。師叔看到我的現在的樣子,知道不僅修為全部恢復,還頗有進益,不禁面露微笑,一手撫著長鬚,一手在我肩上拍打著:「癡兒癡兒。」

    我對著師叔行了個半禮:「允瑄不肖,讓掌教師叔多多費心了。」

    師叔揮揮手表示不在意:「沒什麼費心不費心的,你好了就好啊。你要是有個什麼好歹,以後我入土了,怎麼去面對你師父?」

    告辭出大殿,我把手機開機,先打了個電話給老爹,撒了個謊說這段時間有些特殊情況,現在已經解決,讓他們不用擔心。然後就撥給周師兄:「周師兄,我是允瑄啊。」

    周師兄聽到我的聲音有些不可置信,前幾天來看我還是一副病懨懨、沒幾天活頭的樣子,現在說話竟然中氣十足,驚喜地問道:「允瑄,難道……難道你已經恢復了?」

    「嗯,這段時間也麻煩周師兄了,我現在不僅恢復,反而因禍得福,進益頗多。」我向他表示著感謝。

    周師兄又說:「你的那位雯姐,最近貌似狀態很不好,整天就是念叨著你,戲也不接,廣告也不拍了,還通過江女士來找過我好多次。我看她的樣子,差點一不忍心就帶她來找你了。她可是個好女人,我把她電話發給你,你親自跟她說,可千萬別辜負她。」

    收到師兄的短信,我手有些顫抖,但還是把電話撥了過去。

    「允瑄,是你麼?允瑄。」我還沒講話,雯姐就似有感應一般呼喚了起來。

    聽到這深情地呼喚,我很是感動:「雯姐,是我,我是允瑄。」

    「你……身體好些了麼?」她有些遲疑。

    「好了好了,我都好了,不僅如此,還因禍得福呢。」我說著我的情況,然後情不自禁地呢喃道:「雯姐,我愛你!我想你了!」

    雯姐錯愕,猶豫了一下:「我也想你,小傻瓜。」頓了頓,又問道:「允瑄,你什麼時候回b市?」

    我毫不遲疑:「現在就回,我馬上去買最近的火車票,爭取明天就能到。」

    「那好,明天你到bj了,打電話我去接你。」雯姐叮囑。

    「知道了,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我答應著,也囑咐起她:「聽師兄說你最近狀態很不好,現在就去好好泡個熱水澡,飽飽地睡一覺,明天我可是要看到艷光四射的你哦。」

    我們又聊了幾句,掛斷了電話,然後分別給江姐、明俠等兄弟打了電話,報了平安,這才鬆了口氣。

    買票,進站,上火車。

    因為不是忙季,這趟火車頗有些空。我躺在鋪子上,回憶起這段時間大起大落的遭遇,現在想來都有些不可思議;又想到現正在b市等我的雯姐,關心我的江姐、師兄弟和發小們,不由又露出會心的笑容。

    我一會兒愁,一會兒笑的,惹得旁邊鋪上的人慌慌張張的,想努力離我遠些。我也不管他人如何看,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幾十個小時的旅程,車終到站,我走下火車。

    再次踏足這片第二故鄉似的土地,莫名其妙有些感動。已經12月中旬了,b市有些寒冷,我緊了緊衣服,循著指示牌走出了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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