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現在是少女時代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托付 文 / 曳尾於塗中

    我和鍾民共用一間休息室，錄完節目，正收拾著各自的包裹，氣氛有些沉默。

    鍾民突然喊道：「允瑄啊……」

    我抬頭，看到鍾民吞吞吐吐，一臉猶豫，問道：「鍾民哥，有什麼事兒您吩咐？」

    鍾民沉思良久，擺擺手道：「沒事。」

    我拉上包的拉鏈，走到鍾民身邊，摸出一盒煙，問道：「來一支？」見到鍾民微微點頭，我取了一支煙交到他手上，給他點上火又幫自己點上，深吸一口，問道：「怎麼了？鍾民哥？」

    鍾民頹然地坐著，沉默地抽著煙，低著頭，半晌說出一句話：「允瑄，我下個月就要去服兵役了……」

    我坐到他身旁，這事情我也聽說過，韓國是島國，屬於全民防衛體系，所以男人都要去當兵，在歐洲一些小國裡也是這樣的，包括台灣也是這樣，但是管制沒有韓國兵役法這麼嚴格。我一貫是以小國來看待韓國的，也就能理解韓國為什麼這樣了，沒有全軍事化的話，可能會有亡國滅族的危險。我不語，聽著他自言自語般地訴說著。

    鍾民掐滅了手裡的煙，沉吟許久，繼續道：「我這一去啊沒有什麼其他顧慮，只有一點，就托付給你了。」說到這抬頭看著我。

    我微微點頭：「鍾民哥，您吩咐。」

    鍾民拍拍我的肩膀，說道：「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經常和虎東哥、在石哥他們一起喝酒，話說酒品能反映一個人的人品，我觀察了你好些次，你不錯！」

    我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又提到這事，只能不語。

    鍾民仰頭看著天花板，低聲道：「申智就拜託你照顧了……」

    我瞭然，拍拍鍾民的肩膀，承諾道：「鍾民哥您放心，這兩年裡我會照看著的！」頓了頓，又安慰道：「再說這一去不就是兩年麼？雖然軍隊嚴苛，有紀律，但還是准許回來的嘛，您啊就放寬心！」

    鍾民搖頭，卻是笑了：「哪有你說得這麼簡單啊？」聽我應下，心事算是了了，就起身背起包，說道：「走，我們去看看虎東哥收拾好沒有，一起去喝個酒？」

    我自然是無可無不可，背起包跟在鍾民後頭。我、虎東、鍾民、正煥、正秀、明勳一行6人，走出電視台。鍾民提議道：「要不這次我們去大排檔吃吧？好久沒去了，有些想念那裡的味道啊！」

    虎東聞言，舔了舔嘴唇，回味道：「上次去的那家的炒雞胗不錯，我帶你們去！」

    一行人跟在虎東後頭，明勳拉著我的手臂，饒有深意地低聲道：「允瑄啊，你是不知道，虎東這一去怕不光為了吃這麼簡單啊！」

    我茫然，看著明勳，想要解釋，明勳卻是微笑著搖頭不語。而旁邊聽到明勳講話的正煥和正秀也是一臉神秘的笑著，我更是摸不著頭腦了，正煥拍拍我肩膀：「去了你就知道了！」

    攤子離sbs並不是很遠，在一條很是繁忙的路邊的空地上，雖然將將7點半，不大的攤子卻已經差不多坐滿了，虎東領著我們左拐右拐，找到一個空桌，自己坐下之後見我們還在四處張望，低聲喊道：「別看了，快坐啊！」

    我們依言圍著桌子坐下，桌子並不大，6人坐有些擠，不過朋友之間喝酒要的就是夜攤這種氣氛，哪還管其他。不多時候，老闆娘拿著單子走了過來，問道：「幾位客人要點點什麼？」

    我剛想說話，卻被正煥按住了，他暗中指指虎東，示意讓虎東來。

    我向虎東一看，好嘛，一貫大大咧咧的虎東竟然有些扭捏，低聲細氣地和老闆娘說著話；我再仔細一看老闆娘，頓時有些驚為天人，她大約30許，生涯的歷練培養了她成熟的風度。歲月如同流水，蕩滌去的是張揚的光輝跟起落的塵埃，留下的洞察世情後不留餘地的冰雪聰慧。從容優雅的舉止中，不經意地散發出成熟女人特有的性感和芳香，這是一種有內到外披髮的芬芳，從心靈深處源源溢出，芳香而不撲鼻。

    我轉頭看鍾民、明勳幾人，他們早已見慣不怪，只是玩味地笑著。我一思慮，大約是有些明白了，沒想到虎東哥真真也是性情中人啊！

    成熟的女人，一如雯姐，一如宣兒，一如今天的老闆娘，並非是真正要如何如何的漂亮，而是能在一舉一動之間抓住你的心，她們的性感和韻味並不需要靠華美衣物的包裝來體現，而是蘊含在骨子裡，能在情韻上，把握男人的脈搏；神韻上，潛入男人的靈魂；意韻上，走進男人的心靈深處。

    不多時候，老闆娘已經拿著單子飄然而去，留下虎東仍在回味著佳人的魅影。明勳咳嗽兩聲，拍拍虎東：「回神了！回神了！人已經走了！」

    虎東兀自嘿嘿傻樂著，我們失笑……

    過了一會兒，老闆娘端上桌一大盆看著就覺著爽口的魚丸湯，一大盤筋道且清淡的雞胗，一大盤又脆又辣的無骨鳳爪，加上生魚片、繭蛹、烤黃魚、雞蛋卷、乾果類花生、魷魚、魚脯、生拌海螺等等，滿滿地上了一桌，虎東又幫著抬來一箱燒酒。虎東示意我們開吃，邊吃邊喝酒，虎東才向第一次來的我介紹老闆娘的情況。

    虎東悶了一口酒，吃了兩口菜，唏噓道：「允瑄啊，她是個苦命人啊！丈夫遭遇車禍不幸去世，她一個人支撐著一家老小，既要照顧年邁的公婆，又有上學的幼子，實在是不容易啊！」

    我微微歎息，生活中總是有這麼多的不容易，這麼多的不順心，這時虎東又道：「當初我見她這麼辛苦，很是不忍心，就琢磨著想給她找個輕鬆點能夠養家餬口的事做做，可勸說了很久她就是不肯，唉……」

    明勳見氣氛不對，忙打趣兒道：「還不是虎東你長得太不讓人放心的緣故？」

    虎東失笑，微微搖頭，舉起酒杯：「來，大家喝酒！」

    我舉杯和眾人碰了碰，倒是上了心。我現在吃飽穿暖，若自己力所能及能夠幫的上別人，也是不錯，就向虎東說道：「虎東哥，這樣吧，一會兒去問問老闆娘有沒有幫我打工的願望，我那家飯館現在也沒什麼工夫能夠顧得上。老闆娘這麼漂亮，還能踏踏實實經營著夜攤，奉養著公婆，想來人品是不會差的，就讓她去我那兒幫忙看著店吧，您看怎麼樣？」

    「這樣啊？」虎東微微沉吟，「那好，一會兒問問吧。」

    正秀見事情談妥，舉杯道：「允瑄，不是說不談這些的嗎？來，要罰酒！」

    虎東也放下心，附和道：「該罰！」

    鍾民、明勳、正煥3人自然不會沉默，紛紛起哄道：「罰酒！罰酒！」

    ……

    我們雖然玩得high，卻始終控制著量，大約到凌晨3點的時候，其他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虎東才把老闆娘喊過來。兩人貌似很熟稔，虎東指著我對老闆娘說道：「汐延，其他幾位你都認識了，這位我給你介紹一下。」

    不待虎東介紹，汐延微微點頭，說道：「我認識，殷允瑄殷醫生。」

    虎東一怔，隨即恍然：「電視上見過的嗎？」

    汐延搖頭，對我鞠躬道：「上次帶婆婆去去醫院，就是殷醫生給看的。」

    我忙起身拉了張凳子，邀請道：「汐延姐，不用這麼見外，您坐下說話吧？」

    汐延看了看虎東，見他點頭，才拘謹地坐下，看向我。

    我微微沉吟，緩緩道：「汐延姐，你的事情我都聽虎東哥跟我說了，我飯店裡缺個大堂經理，您看您能否屈就啊？」

    汐延愣神，連連擺手道：「不不不，不要這樣！」

    我估摸著人越是身在逆境，就越怕被人同情，所以汐延才堅決不肯，使了個眼色給虎東，讓他來勸。

    虎東語重心長：「汐延啊，你看你擺攤子每天都要弄到這麼晚，哪裡還能有時間顧得上二老和小孩兒啊？我知道你性子要強，不想求人，可是你去允瑄那裡，也是靠自己的勞動吃飯，並不是我們的施捨啊！」見汐延仍然猶豫，虎東又勸道：「孩子也馬上到上學的年紀了，這裡這麼嘈雜，你讓孩子怎麼能安下心學習？汐延啊，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想想孩子嘛？到允瑄那兒，你幫忙看看店，這樣也能有工夫顧得上二老和孩子啊？再說，你這樣子整天拋頭露面的，也不是很合適，你說呢？」

    汐延本來沉靜的眼神聽到虎東提到孩子時鬆動了，看著虎東猶豫著問道：「給我點時間考慮考慮好嗎？」

    虎東看向我，我微微頜首，從口袋裡掏出紙筆，寫下了地址和電話，交到汐延手裡，說道：「那行吧，有了決定直接去店裡就成，我的電話也留給你，二老和孩子有什麼困難的找我就成了。」

    汐延這次沒有推辭，看了一眼地址和電話，裝到兜裡，起身深鞠躬道：「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我側開身子，不想受她的禮，也不想讓她覺得我這是施捨，說道：「汐延姐，您用不著感激我們，我只是看重您的人品，才想著把店交給您打理。」

    汐延不斷地點著頭，眼中隱現淚光，嘴裡不住道：「謝謝！謝謝！……」

    我從包裡掏出錢結了帳，和虎東幾人走出攤子。虎東回頭看了一眼，舒了一口氣，像是了了一樁心事，對我道：「允瑄，謝謝你了！」

    我搖搖頭，蜻蜓點水：「嫂子？」

    虎東一愣，用力在我的胳膊上打了一下，笑罵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那種人嗎？」

    旁邊鍾民突然深以為然地點著頭，低聲道：「是的！」

    我們大笑，虎東抓狂，鍾民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