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現在是少女時代 第二百三十八章 約見 文 / 曳尾於塗中
我到咖啡廳的時候，洪勝成已經到了一會兒了。
他面前擺著一杯已經冷掉的咖啡，正襟危坐，兀自走著神，連我到場也沒有發覺。直至侍應生問起：「先生，請問您要點什麼喝的？」
我回了句：「來杯白開水吧。」
洪勝成這才驚覺，忙起身向我伸出手，笑道：「允瑄來了啊？快坐吧。」
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然後點頭問候道：「洪先生您好！」
坐下之後，我才有空詳細端量。他身穿一件淺灰色休閒西裝，短髮，顯得很是精神；年歲40上下，微微有些發福，戴著金絲眼鏡，臉上常帶笑容，給人的感覺就是容易親近。我接過侍應生端來的水放到桌子上，開口說道：「洪先生，我的來意想必您是清楚的，我們就開門見山吧？」
洪勝成用勺子攪拌著咖啡，聞言，突然停手，抬眼問道：「允瑄，你是以什麼身份來和我談話的？」
我一怔，想了想，不得不承認這些混跡商界的老油條到底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僅僅一句話就把氣勢奪了過去。我只得苦笑道：「姑且算是她的主治醫師吧？」
「主治醫師？」洪勝成一笑，繼而搖頭道，「真的就這麼簡單？」
我發現話語權都被他主導了，只得摸了摸鼻子，無奈道：「還算是朋友吧。」
洪勝成笑得更歡了，打趣兒道：「允瑄啊，圈子裡傳的一點都沒錯，你果然是個實誠人啊！」
我不是很清楚他的意思，尷尬問道：「這……還算是優點嗎？」
「算！當然算！」洪勝成端起咖啡小抿了一口，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談談泫雅吧。」
「據我所知，洪先生是jyp的三大股東之一吧？」見他點頭，我又繼續道：「泫雅的情況想來你也是清楚的，貿貿然再讓她回jyp，您覺得還合適？」
洪勝成沉默了片刻，掏出煙問我道：「允瑄你不介意吧？」見我搖頭，他才點了一支，深吸了一口回道：「你說的這個問題我也想過，我也考慮了很久，事先給你透個底吧，我準備成立一家新公司。」
「新公司？」我對此不是很信任，接連問道：「泫雅在wonde
ls達到了什麼樣的高度想來洪先生是比我要清楚的，您有把握把她捧得比現在還高？而且，暫且我們先不論出道後資源的問題，首先是硬件設施方面，舞蹈房、聲樂房、編舞老師、聲樂老師，您有信心比得過jyp，有信心讓泫雅滿意？」趁他沉思的當間，我又說道：「實話說，作為泫雅的朋友，我並不信任您，昨天我也向她提過，讓她加盟s.m。jyp和s.m做了這麼多年的對手，實力怎樣您是再清楚不過的。您讓泫雅憑什麼信任您，棄s.m而選擇一家還只是在您的想法中的公司？」
「允瑄，你是實誠人，也是聰明人，我也不跟你說那些虛的。」洪勝成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承認，別說s.m，連jyp也是一家新公司難以企及的高度，但是，我能保證一點，就是不會約束她的發展，可以由著她的性子追求她所追求的。」
「動機呢？」我搖頭失笑，「您不會天真地以為我會信任您開出的空頭支票吧？動機呢？為什麼要這麼做？偌大的韓國沒有其他人了嗎？為什麼單單是泫雅？」
「允瑄，你相信眼緣嗎？」不待我回答，洪勝成半是追憶半是感慨地說道：「當初在jyp的時候，泫雅即使察覺到身體狀態惡化了，仍然是一天沒確認自己的成長，就會覺得很難受，在百忙的行程中每天還抽時間練習又練習，但還是對自己不滿足的日子很多，所以那時覺得按泫雅的意願給與暫時的休息是最妥善的方法。尤其泫雅個性要強，是不喜歡受別人強迫，自由又自己主張強烈的孩子，所以即使能對理想的歌手生活助言，也不能強求她的決定。那個時候以尊重她的選擇告一段落，但是我一直覺得她的夢想被埋沒十分可惜，我想為她製造能更高飛翔的踏板，開拓新的道路！」頓了頓，他又繼續道：「我也曾經想過給她找她最擅長的工作，但是看著泫雅身上璞玉一般發光的才能，我腦子裡經常會冒出一定讓她成為我打造的組合的成員的奢望。覺得錯過了泫雅，怕再也沒有機會碰到才能集滿於身的那種孩子！」他又搖頭，苦笑道：「當然，這純粹是我自己的奢望……」
任憑洪勝成表情懇切，說得天花亂墜，我仍舊不為所動，問道：「還是那句話，我和泫雅，憑什麼相信您？您又能夠拿什麼去打動反對泫雅進入演藝圈的她的父母？」
洪勝成突然情緒有些激動：「用父親一樣的心去理解她！」許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他忙大口把杯子裡的咖啡喝完，平復了一下心情，才說道：「允瑄，你一定很疑惑，為什麼我對泫雅的實力如此稱頌，為什麼又對泫雅如此偏愛吧？」
我看著他，不語。
「我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洪勝成看著窗外，被刺眼的陽光晃得有些眼花，不自禁地伸手遮了遮，「泫雅身上具備了能受特別的喜愛的充分的資質，所以幫助她與大眾分享她所擁有的全部才能，將是我的本分。」
我失笑搖頭，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怎麼？你不信？」洪勝成的語氣有些急切。
「我信！」我淡淡道，「不過我是相信泫雅的資質和才能，而不是您說的話和做出的承諾。」
洪勝成顯然疑惑了，搞不清楚我想表達的意思：「那……」
我突然問道：「公司準備什麼時候成立？」
「啊？」洪勝成愣了愣，又急忙答道，「哦！明年初，牌照申請好了，現在正在籌備。」
我微微頜首：「等您公司成立了，泫雅的身體也差不多該養好了，這段時候就別去找她了，讓她靜養吧？」
「是，我知道了。」洪勝成點了點頭，又問道：「為什麼突然改主意了？老實說我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能夠打動你？」
「站在舞台上是泫雅的夢想啊！」我搖頭道，「其實泫雅去s.m還是有問題的，畢竟不是自家的孩子，資源上肯定會有偏頗，這是人之常情。與其這樣，不如相信您一次，不過有一點，也算是您如果不能兌現您的承諾的預防措施吧。」
洪勝成身子前傾：「你說。」
我問道：「按您的意思，泫雅還是要從練習生做起的吧？」
洪勝成回道：「嗯！我打算對她進行全新的包裝，充分挖掘她身上的潛能。」
「那麼，從練習生合同開始，只能一年一簽，而且不能設置違約金，如果泫雅覺得在您那裡不合適，隨時可以離開。」我看著洪勝成的眼睛，「您覺得怎麼樣？」
他不帶一絲猶豫，一口回道：「行！」
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提的條件這麼苛刻，他竟然想也不想就答應？這回輪到我納悶了，不由問道：「您不覺得很苛刻？」
洪勝成一笑，反問道：「允瑄，你覺得我缺錢嗎？」
我搖頭。
洪勝成又問：「你覺得我放著jyp安逸的股東不作，還要創辦新的公司是為了什麼？」
我仍舊搖頭，表示不知道。
「如果說商人不逐利，我連自己都不信；但我有理想和追求！」洪勝成語氣有些激動，「我覺得jyp和我的經營理念不符，所以我想成立一個獨立的公司，實現我的理念！」
我點頭又搖頭，問道：「洪先生，我是醫生您知道的吧？但我有句不中聽的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洪勝成雖然被我突然的話題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說道：「你說。」
我喝了口水，淡淡道：「我們中國有句話：「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管你的理想能不能實現，有多豐滿，但是沒有健康的身體作支撐，我想現實會很殘酷，很骨感，您說呢？」
洪勝成應道：「嗯，是。我會等泫雅的身體完全養好的。」
「不，您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搖頭道，「我是說您自己！」
洪勝成納悶了，很是不解：「我自己？」
我仔細觀察著洪勝成的面色，雖然心裡確診不了患了什麼病，但患病這一點是確切無疑的。我鄭重說道：「我只是給出建議，信不信完全在您自己。我覺得您最好還是去醫院做一次全面的檢查，有什麼問題可以盡早發現，沒什麼問題就當是出錢買個心安。」
洪勝成顯然並不相信，覺得我有些危言聳聽，只是敷衍道：「好，我知道了。」
我招手喊過侍應生，問她要了跟牙籤，對洪勝成道：「洪先生，要我給您一點證明嗎？」
他點了點頭，看著我。
「請您把手遞給我。」我用牙籤刺劃他右手手掌上大魚際皮膚，觀察到他的右下巴的肌肉出現反射性收縮。
他顯然也發現了這個狀況，疑惑地看著我，等著我的解釋。
我也不多解釋，而是說道：「我剛才做的是掌心下頜反射試驗，是檢測錐體束征的，一般只有錐體束損傷時才會出現，所以我建議您去做個詳細的檢查。」見他還要說話，我擺手起身道：「好了，我言盡於此，信不信都由您自己。」
說罷，我離開了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