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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六章 略通醫理 文 / 央央

    距上回老夫人帶眾人來蘭心閣,又過了幾月,已是秋末冬初時節,落葉紛飛,黃花飄零,氣候轉涼,府中人等紛紛添衣加被。

    在這期間,慕容襄開始看另一間房子的藏書,並在慕容清楓的默許下,在讀過的書頁上批注心得評論。

    起初,慕容清楓甚是疑慮,滿心躊躇,生怕這孩兒大筆一揮,便壞了這寶貴藏書,後來細細一讀,這空白之處的蠅頭小字,有褒,有貶,有據,有論,真是字字珠璣,句句精闢,看得滿心歡喜,也就隨了她去。父女倆每日在蘭心閣尋一房間各自看書,待讀到精彩處,就聚在一起,欣賞一番;意見相左時,又各抒己見,爭上半天。

    慕容清楓只覺這孩兒年紀雖幼,思想言論卻極為老成,古往今來,諸子百家,無一不曉,心想就算那天上的文曲星君下凡,也不過如此罷。和她一起談古論今,自己都覺視野頓時開闊,長了不少見識。

    這一ri,慕容襄照舊在蘭心閣看書寫字,慕容清楓在一旁幫她磨墨鋪紙。

    忽聽得閣外有人聲,不一會兒,書僮紀宣急匆匆奔進來,高聲報道:「少爺,不好了,老夫人,老夫人舊疾犯了!」

    慕容襄聞言,趕緊合了書頁,問道:「祖母怎麼啦?」心想在這個時代,人們壽命並不長久,祖母年事已高,不知生得什麼疾病?近段時間一心學習,也少有前去探望,想到那老人對自己的日益疼愛,不覺心中焦急萬分。

    三人忙忙慌慌,到了意善園,進了正屋,入得臥房,便見屋裡圍了一大堆人,幾位夫人小姐都在,旁邊丫鬟僕人站了兩排,神色皆是沉重,老夫人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呼吸費力,偶爾乾咳幾聲,喘息不斷,床邊坐著一位青布衣衫的清瘦老者,正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探那脈搏,仔細診病。

    慕容清楓一進屋,便向眾人問道:「母親這一兩年保養尚可,已極少犯病,今日為何忽然不適?」

    大夫人徐平君抹著眼淚,答道:「許是母親近日為家中商舖經營和田地收成之事,勞累攻心,以致突然病倒。」其他人神情鬱鬱,點頭稱是。

    慕容清楓連連悔道:「都怪我,不善經商,連累母親!我真是枉為人子!」說著,眼眶一紅,怔怔掉下淚來,身邊的慕容襄見狀,忙拉了拉他的手,輕拍數下,以示安慰。

    李大夫直起身來,歎了口氣,眾人心中一沉,卻聽得他說道:「老夫人氣息急促,咳嗽陣作,喉中哮鳴,老夫先開個方子,照此撿藥,吃得幾副,再觀後效。只怕,只怕效用不會太好,畢竟這個是老毛病了。」說完,接過一旁紙筆,坐在桌前,略一思索,龍飛鳳舞,一陣疾書,填了一張藥方。

    慕容清楓接過方子,正待謝過,卻聽得身邊的慕容襄低低說了一句:「這個病,應是老年哮喘吧。」

    那李大夫剛把曹管家奉上的一大錠銀子收入懷中,聞言一驚,這個小女娃兒出口不凡,便問道:「慕容少爺,這位是令千金吧?小小年紀,竟也懂醫理!」

    慕容襄搖了搖頭,道:「我並不太懂醫理,只是多年以前見過這個病症而已。」

    在旁之人甚覺好笑,這個小娃兒,她才多大年紀,怎麼叫多年以前見過,難道她還在娘胎之中,就已能看見人事,聽得人聲?卻不知,她並未胡說,乃是大大的實話。在前世的大學生涯裡,有一位與她私交甚好的教授,家中老人也是這個毛病,她和同學經常前去看望。有一個假期,教授出國公幹,她更是日日陪在老人身邊,煲湯熬藥,悉心照料,對所用藥物和注意事項,自是瞭然於胸,熟記在心。

    慕容清楓忙假意訓道:「無知孩兒,李大夫是城中名醫,長者面前,哪能容你這般胡言亂語!」

    慕容襄看了爹爹一眼,低頭稱是,再不作聲。

    慕容清楓知她心意,命人送得李大夫出府,再讓其他人等回園休息,只留下兩個貼身丫鬟海棠和水仙照料,伺候老人睡下。安排妥當之後,一回頭,卻見她拿著李大夫所開藥方,微微皺眉。

    慕容清楓知道這個孩子十分神奇,便問道:「有何不妥?」

    慕容襄仔細回憶下,當即答道:「李大夫所開藥方也還不錯,確是一位良醫。如能在此中再加一味細辛,一味半夏,各自兩錢,隨其他藥物一起,加水煎上兩個時辰,便功效更加明顯。只是……」

    「只是什麼?事關你祖母身體貴恙,不妨直說。」慕容清楓道。

    慕容襄沉著答道:「這個病不易治癒,但若調養得當,也無大礙,不會常犯。」她看了看床上已經睡下的老夫人,繼而說道,「爹爹如果願意信我,一切聽我安排,我自會想盡辦法,讓祖母逐漸好轉。」

    慕容清楓點頭說道:「竟說這些,不管怎樣,我自是信你不疑。想做什麼,儘管放手去做,我會讓下人們盡力配合。」

    慕容襄心中大喜,提筆在藥方上添上之前所說藥物,命人按照方子先去撿藥煎制;再去除房中窗簾地毯,皮毛裘衣,盡數燙洗晾曬;又讓拆去窗前台上的花草,抱走地上的貓狗,拿掉架上的鳥籠,言明今後不再擺放。

    慕容清楓見得這些,心中不解,問道:「難道這些和你祖母發病有關?」

    慕容襄點了點頭,答道:「祖母是過敏體質,此為媒介,不能再留,恐孳生塵螨,再次引起犯病。」待一切做好,再吩咐道:「以後太夫人的房間,要經常清掃除塵,每日一小掃,每月一大掃,盡量做到一塵不染。」

    慕容清楓暗自驚奇,心想這個孩兒懂得還真是多,不知這些道理從何而來。

    慕容襄又說道:「方子上所寫藥物各有偏盛,常服無益;而食物多性情溫和無毒,久用無害。所謂藥食同源,祖母的病,還須在飲食上做些改善,秋冬季節,要多食些藥膳才是。」

    「何為藥膳?」慕容清楓覺得這個詞甚是新鮮,不禁問道。

    「簡單一點說,醫者認為藥補不如食補,因此適當把食物和藥物組合在一起,經過適當烹飪,可以對某些疾病起到治療和預防的作用,此種藥食同用的食物即為藥膳。」

    「海棠姐姐,」慕容襄想了想,對身邊的丫鬟說道,「請你吩咐廚房,取絲瓜數片,雞蛋膜兩張,粳米一兩。做些絲瓜鳳衣粳米粥來。嗯,那個詳盡做法便是,用雞蛋膜煎水取汁,煮粳米粥一碗,放入絲瓜煮熟,加鹽和香油少許調味。每日一次,趁溫熱讓老夫人服完。先服上一月,再觀後效。」

    「是。」那海棠跟隨老夫人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此時聽得有好法子能治得老夫人疾病,大喜過望,詳細記下,歡喜去了。

    「水仙姐姐,」慕容襄又對另一丫鬟說道,「記得每有天晴風小之日,多多開窗換氣。還要注意,屋內不要放置麝香一類物事,以免香濃氣味,引得老夫人咳嗽不適。」

    水仙點頭答道:「是,奴婢記下了。」

    慕容襄又望向爹爹,說道:「爹爹放心,從明日起,我會經常過來探望祖母,盡心督促,祖母不會有事的。還有,祖母未曾痊癒之時,府內府外大小事務,不必煩她,請爹爹和大娘代為費心操勞罷。」

    「好孩兒,你如何懂得這麼多?」慕容清楓摸了摸她的頭,抱她起來,將她按在胸前,又喜又悲,悶悶問道,「你真是爹爹的女兒麼?還是上天派下凡的小仙女?爹爹真怕哪ri眨眼之間,你就飛上天去,消失不見了。」

    「我的傻爹爹,我哪是什麼仙女,我只是你的寶兒啊。」慕容襄好不容易探出頭來,使勁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呵呵笑道,「只要爹爹願意,我這輩子,就只做爹爹的乖寶兒啦!」

    轉眼已是嚴冬,寒風摧木,嚴霜結庭,慕容家卻是一片喜氣,原來是老夫人的舊疾,竟一ri一ri,逐漸好轉過來。使得家中上下人等,盡數咂咂稱奇,若是以往冬日,老夫人一旦犯病,咳喘日久,體弱形瘦,終日苦痛不已,差不多一直要等到chun末夏初,氣候轉暖,才有起色。而今,李大夫幾副藥下去,竟是效用神奇,就連醫者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一ri,李大夫受邀來府診視,一番檢查過後,笑著對慕容清楓說道:「恭喜慕容少爺,老夫人的病已經好了很多,上回所開藥方要做些改變了。」

    「有勞李大夫!」慕容清楓瞧見母親一日日病症減輕,精神轉好,亦是喜不自禁。

    李大夫開了方子,留與曹管家,交代幾句,便起身告辭。慕容清楓道聲慢走,使個眼色,曹管家心下領會,拎了藥箱,恭敬送出。

    兩人剛步出意善園,丫鬟海棠端了一盅補品急急過來,正好迎面碰上。

    「李大夫好走。」海棠面帶微笑,停住行禮,手中物事熱氣騰騰,香味四溢。

    李大夫聞得氣味,有些詫異,不禁問道:「請問海棠姑娘,這是什麼?可是老夫人要食用的膳食?」

    海棠因為方才廚房已略有耽擱,怕誤了時辰,不敢多言,看了看旁邊曹管家,只簡單答了一句:「回李大夫,是參苓粥。」

    李大夫嗯了一聲,與曹管家往外走去,一路蹙眉思索,連幾時出府,如何回家,都不太清楚。參苓粥?黨參和茯苓?待到突然想通,一下子從自家太師椅上跳了起來,又驚又喜,這黨參和茯苓,一為益氣,一為補肺,取兩者適量,煮為粥食,則性質溫和,固表止哮。想起慕容家老夫人近日病情明顯好轉,難道另有高人指點,並不是自己的醫術所致?自己在南棠城中,已是公認的名醫,難道還有比自己更加厲害的大夫不成?難道,難道竟會是他?

    老夫人喝下參苓粥,與慕容清楓說道慕容襄精通醫理之事,都是困惑不解。

    但聞慕容清楓說道:「我好生奇怪,寶兒小小年紀,竟是懂得不少醫理,此前母親所服藥物,所用膳食,儘是她在安排交代,其中效用,比之這幾年來李大夫所開方子,真是好上太多,須知李大夫也是城中赫赫有名的醫者,要說經驗名氣,南棠是找不出第二個了。」

    老夫人點了點頭,道:「這個娃兒甚是神奇,我也是想不出其中道理,只能說是祖先顯靈了罷。你要切記,寶兒之事,還須再次嚴厲囑咐上下人等,不予外傳,我總覺哪裡不妥,恐生事端。」

    「母親放心,府外人士只知慕容家有兩位小姐,一直還不知道寶兒,更不清楚寶兒生來癡呆、現時聰慧之事。」慕容清楓說著。

    最初寶兒出生,怕外人知道府中有一癡兒,壞了家族名聲,便一律對外宣稱孩兒出生即夭折,那產婆與自家也有些淵源,塞些銀子便也守口如瓶,前年聽說身體有恙,回了鄉下女兒家休養,斷了音訊;這幾年來,府中上下人等對寶兒一事並不太知情,即便是知道的幾人也是諱莫如深,生怕惹了太夫人不開心,就在自家園裡都不敢多談,還哪裡敢去府外說三道四?所以這保密之事,做得倒也不錯。想著,眼睛一亮,望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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