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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八章 只若初見 文 / 央央

    遭了,上回那個,是什麼時候?

    聰明如她,對這些事,卻是迷迷糊糊。

    好像是初七吧?那個安全期與危險期,是怎麼說的來著?

    掰著手指,計算半響,默不作聲。

    風御庭看著眼前之人忽而蹙眉,忽而撅嘴,忽而低語,忽而淺笑,最後終於平靜下來,躺在他懷裡,撥弄著他的長髮,低低說道:「這兩回,型號是安全期,應該不會有意外發生……」

    「什麼?」這個小女人,她在嘟嚷什麼,他怎麼一句都沒聽懂。

    「我是說,為防止不必要的麻煩,從今晚開始,不准你再碰我了,我也不來找你,等事情瞭解之後再說……」還要再嚴肅聲明幾句,餘下的話語,卻是被他的唇瓣一下子含住,吞了進去。

    男子的聲音,在吻著她的同時,含含糊糊響起:「可惡的女人……竟然要我禁慾……我絕不答應……」

    「都怪你……我又忍不住了……」親吻,逐漸加深。

    深吻之下,頓時沒了力氣,又被他覆身上來,墜進那飄然若仙的情韻之波,一同飄蕩,一起浮沉,到那風口浪尖,甩上峰巔,跌進谷底……

    直到清晨的陽光射進來,兩具汗濕的身體,才稍微分開,各自喘息。

    不是在談論正事嗎,怎麼稀里糊塗又滾到床榻之上去了?

    「御庭,該起來了,還有正事要做——」懊惱的聲音響起。

    「乖,來得及,讓我抱著你再歇下……」男子的手臂又橫了過來,聲音逐漸清明:「襄兒,等下你就在府中歇息,那冷家小姐出獄之事,交給我來處理,最近一段時日,你還是少在府外露面為好……」

    「好吧。」這疲憊的身子,確實需要休息,有他出面,她也放心。

    歇了一會,又去推他:「我的衣衫還是濕的,你悄悄去我房中,幫我取一套來……」

    男子沒有動作,只微微一笑:「方纔若塵已經來過了,應該是拿了你的衣衫過來,在門口站了下,就走了……」

    什麼,若塵來過?

    慕容襄大驚,**推開他,一下子坐了起來,結結巴巴道:「若塵,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就是方纔,我們最恩愛的時候……」翻身起來,隨意將枕邊的衣衫套在身上,唇邊的笑意,不減反增。

    「壞人,都怪你!」又羞又氣,一個枕頭帥了過去。

    以若塵的耳力,別說是站在門外,就是站在院裡,這屋中的情形聲息,都會聽得清清楚楚。

    方纔,自己似乎是發出了聲音的,低吟淺哦,那般情不自禁……

    天哪,真是羞死人了!

    風御庭站起身來,拾起地上的枕頭,大笑著,推門出去。

    不一會兒,門開了,人又進進出出幾趟,將門口堆放的物事取了進來,水盆、衣物,各式各樣,堆了一桌。

    「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了,這個若塵,一門心思對你,考慮得真是周到,我若是你,都是難以取捨了……」歎息一聲,濕熱的帕子撫上一臉呆滯的女子,輕輕為她擦洗起來。

    閉上眼,享受著他的溫柔相對,在他為她繫上衣帶,理好服飾之後,才睜著一雙幽深如潭的黑瞳,低低問道:「若塵,以後會跟我們在一起,你會介意麼?」

    「我會偷偷吃醋——」他看著她,輕笑道:「但是不會介意,只會更加放心。」揉了揉她的髮絲,有些隱約的擔憂,在眉間一閃而過,那尚未回神的少年,卻是沒有覺察。

    濃情蜜意,又是半日過去。

    她在府中休息,他獨自出門。

    接了冷霜凌進府,就安排在僻靜的小院之中。

    冷霜凌的肚子,已經十分明顯,臨盆在即,卻沒有一絲為人母的欣喜,神情更加憔悴,只默默垂淚,不言不語,讓人擔心不已。

    「求你,救救王爺!」一見面,就是掙扎著,就要拜倒在地。

    「我……盡量想辦法……」扶起她,面對那相似的容顏,想到那個英俊剛毅的男子,心中某個角落已然癒合的傷疤,又被揭起,疼痛不已,此時,不管她自己要做什麼,上天入地,都會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看在哥哥份上,你一定要幫我,這孩子,不能沒有爹……」她的手,將自己抓得那麼緊,那焦急的淚眼,迫切的神情,更是讓她不忍拒絕,一個勁點頭。

    「襄兒,你真把自己當神仙嗎?」事後與他商議,男子的反應便是如此。

    神仙?若她真是神仙,,該多好!

    當晚,握著那支洞簫,卻是流了半夜的淚。

    第二日天色剛亮,府中便有宮人來請,說是皇帝陛下有旨,請慕容大人上朝議事。

    「今日不是小朝麼?都是些王公大臣,下官身份卑微,就不用去湊熱鬧啦!」慕容襄坐在大堂之中,面上尚有一絲倦意,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輕笑道。

    「大人,可別再推辭了,皇上還等著呢,丞相他們也在御書房候著的……」

    苦笑一聲,揉了揉微微發痛的額頭,看來又有什麼事情,要找自己去商量,確實不好推辭呢,要那年邁的傅泰與蕭恆來等自己,實在說不過去。

    「到外面等著吧,我隨後就來。」小手一揮,那來請的宮人便行了禮,噤聲退了出去,對於這皇帝面前的大紅人,卻是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怠慢。

    沒過一會,屏風後的男子緩緩步了出來,站到少年旁邊。

    慕容襄見他過來,趕緊賠上笑臉:「御庭,冷家小姐剛剛才接回來,又是身懷六甲,我還有些放心不下,你就留在府中吧,被跟去了,這回丞相與侯爺他們都在,不礙事的……」

    「那約法三章,剛立下,就不作數了嗎?」他看了看她,悶聲道。

    「作數,當然作數,從明日開始執行,只今天一ri例外,可好」見他仍是沉默不語,當即急道:「喂,你那麼黏我做什麼,哪裡像個男人?」

    「我那是擔心你,哪點不像男人!」風御庭瞪著那少年一眼,冷哼一聲,一甩衣袖:「去吧,去吧,知道你想見他,怕人家等久了,這般迫不及待!」

    「你個醋罈子!」慕容襄又好氣又好笑,眼見四下無人,抱住他的腰身,踮腳在那俊臉之上親了一口,低語道:「等我回來……」

    風御庭抿著薄唇,一動不動。

    大步踏出,就在出門的剎那,便是聽得那清朗的嗓音在背後響起:「襄兒,你自己小心些,早早回來……」

    回過頭,朝他嫣然一笑:「記住了,夫君大人!」

    府門處,青衣男子已經準備好馬車,靜立在車前。

    一路馬車飛快,轉眼已是宮門處。

    想到那麼多臣子待在那御書房中,應該也無妨,便是一揮手,輕聲喚道:「若塵,就在這裡等我,不用進去了,我等下和蕭相他們一道出來。」

    「公子——」莫若塵叫了一聲,被她一記漫不經心的眼神給擋了回去,只得垂首道:「公子早去早回。」

    呵呵,他們兩個,說辭都差不多呢,好在早去早回,不是有去無回……

    一路笑著,朝那御書房走去。

    「慕容大人,皇上自愛裡面等著呢,快快進去吧!」那太監總管高勤立在門口,神情恭敬。

    慕容襄雙手抱拳,朝他點了點頭,逕直走了進去。

    剛跨進門,大門卻是從外面被人關上了。

    說什麼大事,還需要關門呢,這神神秘秘的。

    咦,不是說蕭恆傅泰他們都在嗎,怎麼去臥室靜悄悄的?

    「子非。「一聲輕喚在窗邊響起。

    側頭一看,一個修長的人影斜靠在窗戶上,因為背光的原因,只隱約看到那一身明黃蟒袍,面容神態,卻是看不清楚。

    軒轅霽雲,他不在龍椅上好好坐著,坐在那裡做什麼?

    「臣參見皇上!「幾步過去,對著那年輕皇帝跪拜行禮。

    「真要朕頒布聖旨,昭告天下,你才肯在朕面前免除這大禮嗎?「軒轅霽雲跳下窗台,苦笑著,大手伸出,將伏在地上的少年扶了起來:」為了這跪拜禮節,朕還曾經想過,若你執意不肯拜相,便讓你做個一字並肩王,別說是行禮,就是那大殿之上,也和朕平起平坐……「

    一字並肩王?她可沒有那心思和福氣。

    「君臣有別,行禮之事,實屬天經地義……」不著痕跡抽回被他握住的小手,左顧右盼,詫異道:「蕭相與侯爺他們,怎不見人影?」心中有些瞭然,自己是被騙了,這個霽雲,只怕是想著和自己單獨相處!

    「他們麼,剛走一會。」軒轅霽雲淡淡笑著,一眨不眨望著眼前之人。

    「不知皇上今日召見,所為何事?」心中警惕,卻是不動聲色,抱拳問道。

    軒轅霽雲沒有作答,只靜靜看著她,那目光,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到這探究,帶著不信,帶著欣喜,帶著更多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皇上?」又喚了一聲,再低頭看看自己,各處並無不妥,他這樣看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子非,方才朕一直坐在窗戶上,聽著樹上的鳥叫,想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時朕十一歲,你才六歲,你還記得嗎……」

    「那一ri清晨,朕從窗台爬進來看你,當時你還在榻上,睡得那麼香,那麼滿足……」

    他的聲音,是那麼溫柔,那麼真摯,一下子將她帶回十多年前,她隨韋謙蕭恆帶了鏡花水月,見得軒轅大帝,與那霽雲殿下——那日清晨,自己驟然醒轉,那立在床榻邊上,面如冠玉的少年,也是這樣專注地看著自己,對著自己侃侃而談……

    「皇上,臣都記得。」低下頭,心中感慨萬千,人生若只如初見,那該多好。他不是君,她也不是臣,他是她的霽雲哥哥,那個全心全意寵她愛她的溫潤少年。

    「子非,你知道嗎?當時朕那樣靜靜看著你睡覺的模樣,朕就一心想著要寵著呢,憐著呢,一輩子保護你……」

    「那日,朕問你,你想要的生活,是怎樣的……」他一點一點靠近,如果她此時抬頭,便不難看出,他的眼中,是抑制不住的炙熱火花:「你跟朕說一說,只要你開口,朕一定會滿足你,給你你想要的……」

    什麼?他願意滿足她,給她想要的生活?

    上回只說了一半,就被忽然而來的太后和玉妃生生打斷,今日舊事重提,看得出來,他的眼神之中,滿是堅定與執著。

    這,是否就是一次機會,讓她可以說出心中的夢想呢?

    「真的?」睜大了眼,尋思著,遲疑著,卻是緩緩道出:「說話算數?」

    「朕幾時騙過你?」見得少年猶豫的眼神,便是牽過他的小手,緊緊握住:「朕是天子,你想要什麼,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朕都可以答應你!說吧,說出來……」

    他會成全自己嗎?會嗎?

    「臣想——」看著他清澈的眼神,也不知觸動了哪根神經,來不及多想,一字一頓說出:「辭官歸隱。」

    「辭官?」軒轅霽雲皺起眉頭,這滿心的期待,不曾想到,那少年卻是說出這樣四個字來,一時間,面色發冷,森然道:「你要離開京城,離開朕?」

    「皇上!」眼見他攸地翻臉,心中一驚,立時跪拜下去,暗道,看樣子,自己對情勢是估計的過分樂觀了,惹這皇帝生氣了。

    話已說出,覆水難收,已經沒有退路,索性極力爭取。

    垂下頭,清了清嗓子,柔聲道:「臣身體一直不好,對於這朝堂之事,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臣覺得滿朝文臣之中,禮部張澤遠,戶部耿樂池,都是年輕有為的臣子,假以時日,定能擔當重任,不如……」

    「不如提拔他們,來取代你的位置?」他的聲音,低沉下去,聽不出任何心意。

    「臣正有此意……」一咬牙,脫口而出。

    勇敢說出來之後,卻是滿身輕鬆,望向他,目光如水,一臉真誠:「皇上,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臣經過這麼多年,心思已不在此,臣唯一想要的,那便是ziyou,是無拘無束的生活——臣斗膽,請皇上成全!」

    說過之後,便是伏在地上,重重磕頭。

    半響,他都沒有作聲。

    房中那麼安靜,彷彿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到聲音,有的,只是彼此沉重的呼吸之聲,以及那咚咚作響的心跳之聲。

    「慕容襄。」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聲音冷然想起。

    「臣在。」他的帝王氣勢,已經讓她有些憋悶,只是強自撐著。

    軒轅霽雲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去,突然間,握住她的雙肩,低吼道:「聽著,朕不准!不准你辭官,不准你歸隱,有生之年,不准你離開京城半步!」

    聞得此言,卻是驚愕抬頭,心底的怒氣。在慢慢聚攏:「皇上,是要囚禁臣麼?」

    若不是顧及往日情分,她想來就來,說走就走,卻又管他這許多!

    而他,竟存了這樣的心思,實在過分!

    不知不覺,小手成拳,望著那頭頂之上的人影,低低道:「皇上,給臣想要的生活,不是皇上親口說的麼?卻原來,是騙臣……」

    「朕騙你?居然說朕騙你?你就是這樣想的?很好,真是很好……」軒轅霽雲終於忍不住,鬆開對她的禁錮,身形顫抖著,逐漸後退,下一刻,便是站住不動,閉目長歎道:「朕真心實意對你,你卻是一直想著要逃離!子非,朕不是想逼你,真的不想逼你,有些真相,已經到了眼前,都因為你的緣故,朕都是置之一旁,不聞不問……」

    「但是,朕的一番心意,換來的,卻是你的一意孤行,朕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了。事已至此,朕便要尋求那真相,朕夢寐以求的真相……「

    真相?

    老天,他在說什麼?什麼真相?

    慕容襄跪在地上,心中有些慌亂,有什麼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來人,將別苑所住之人帶來!」

    只聽得他一聲高呼,外面立時有人答應。

    過來一陣,有人叩門:「啟稟皇上,人已帶到!」

    「帶進來!」軒轅霽雲沉聲喝道。

    聲音剛落,一名顫巍巍的老婦人,被宮女攙扶著,緩步走進房來。

    慕容襄有些疑惑,側過頭去,望了一眼,但見那來人衣著普通,面容蒼老。滿頭銀絲,渾身劇烈顫抖著,尤其見了軒轅霽雲,更是臉色蒼白,不住哆嗦。

    想了又想,只覺得腦中全無印象,自己應該是不認識她吧,卻不知何方神聖?

    「大膽民婦,見了皇上,還不跪下!」一旁的太監,碰了那老婦人一下,低低喝道。

    「皇上?」老婦人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不住磕頭,口中卻是喊著:「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朕不會要你的命,朕要你好好看看,你身旁跪著的人,你可曾認識,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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