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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九章 速戰速決 文 / 吉敢

    初二第二學期開學不久,有一天放學後,陳斌趴著張永弟的肩說:「這個星期六我們要和標妞他們打群架,你來不來?」。今天是星期二,也就是四天後,他焦急的望著張永弟,張永弟堅定的說:「來,在哪裡,幾點鐘?」

    陳斌他們現在是同張永弟接觸最多的「朋友」,很多事都讓他們幫著做,如果推卸了,以後肯定會被陳斌他們所鄙視,一旦被孤立起來,做事就不方便了,再說了,標妞和張永弟也不熟,沒什麼好顧慮的。

    陳斌看到張永弟這麼爽快的答應,鬆了一口氣,高興的說:「你看,我跟他們說你一定會參加的,這才是我們的好兄弟嘛,這樣一來我們就有十六個了,他們最多能叫到十一二個,那樣他們就慘了。哈哈,呃,星期六晚上八點,在燈光球場,你七點鐘到大禮堂集合,到時候老皮他們也會來看,我們要好好教訓教訓標妞這兩兄弟,看他們以後還敢吊不吊?」

    張永弟點了點頭,陳斌所說的老皮大張永弟七八歲,一米七五左右,身體強壯,也是住機關。那時老皮、老吊、老變已經幫康哥做事看礦了,張永弟也認識他們,不過很少交談,哪裡知道以後會跟他們混在一起,一起去泡妞去砍人。

    其實老吊才長張永弟他們兩三歲,高張永弟他們半個頭,老變和張永弟同齡同高,說他們是社會青年,是因為他們小學沒畢業就出來混了,顯得相對成熟而已。張永弟知道陳斌他們和老皮也玩得好,打群架有老皮在震場,看起來還是有勝算的。

    標妞兩兄弟也是住機關,弟弟原名叫李虎,外號叫標妞,現在在初二(2)班,哥哥叫李龍,外號叫標雞,去年剛初中畢業,現在待業在家。他倆兄弟很少和陳斌他們一起玩,而是和那些住在連隊的同齡人玩。本來大家都是和平相處,就是因為一次在麻將桌上因為賭資的問題,標妞和陳斌吵了起來,如果不是別人勸阻攔開,肯定會動起手來了,他倆的恩怨也就這麼結了下來。

    從此後雙方之間誰也看不順誰,偶爾相互譏諷,恨也就越結越大了,但雙方都沒有動過手,這是因為星仔和老鴨。星仔住在繩廠,老鴨住九隊。星仔、老鴨同陳斌幾個和標妞兩兄弟都玩得好,有他倆在中間,大家也就不好意思動手了。朋友這東西,不是說你和我好,我和他好,你和他就一定好?一般情況下,都是各交各的,各有各的群體。

    張永弟好奇的問著陳斌:「怎麼現在又要打起群架來,你和星仔、老鴨鬧翻了嗎?」

    陳斌擺著手說:「沒有,還很好,星仔他們主要是為了麵包和老變,我們主要對付的是標妞兩兄弟,到時候各打各的,如果和星仔碰到就分開嘍。上星期六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在電子室裡面,麵包和老鴨為了搶位置吵了起來,當時只有老鴨一個人,老變上來就想打老鴨,被我攔住了,老鴨就走了。十點半的時候,老鴨、星仔和標妞兩兄弟來到電子室,老鴨對麵包說:『敢不敢單挑?』麵包就說:『誰怕誰呀?』他們兩個就到門口去。他們單挑,又都是熟人,我們肯定不好意思攔的啦,只好在旁邊看。後來,老鴨力大,把麵包壓在了地上打,老變衝了上去推開了老鴨,星仔以為二打一,便衝了上去,看到老變只是扶麵包而已,也就和老鴨退了回來。」

    張永弟知道老變雖然是出社會了,但他還是經常和陳斌他們一起賭錢,打電子,交情還是不錯。麵包是去年剛轉來學校的,現在上初一,父親是農場稅務所的,也住在機關,由於是和陳斌他們同年,也就打成一片了,麵包和老變相對來說又玩得就比較好一些。

    陳斌吞了吞口水,又接著說:「標妞看到老鴨贏了,嘴巴就翹高高的說:『單挑又不是對手,還整天在那裡囂張來囂張去,真是不懂丟人?』看到標妞那吊樣子,我就氣,我說:『關你鳥事呀,你那麼多嘴乾吊?』老變接過話說:『有本事就打群架,你們敢不敢?』老鴨說:『干吊不敢呀,什麼時候?』老變就說:『下個星期六晚上八點,燈光球場。』星仔說:『好,但不准帶東西(武器),只能叫還在讀書的,出社會的不算,不過,你老變可以上。』老變說:『可以,我一定上,到時候有你們好看的。』我說:『你標雞(李龍)也可以上。』星仔說:『那就星期六晚上八點,燈光球場,不見不散。」說完他們就走了。」

    張永弟聽了恍然大悟,不過也覺得可笑又可悲。可悲的是打群架理由竟然是這麼簡單;可笑的是打群架竟然有限制的:1、雙方不能帶東西(武器),只能用拳腳。2、雙方參戰的必須是學生,老變和標雞例外。這樣的群架方式可以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嘛就不知道了。這樣也好,彼此之間的**傷害就相對來說會輕了許多。

    一九九七年三月十五日,星期六晚上七點,大家都集合在了大禮堂。

    大禮堂是農場幹部集體開會或聚餐的地方,與幹部辦公樓成直線相對,相隔三百米,而燈光球場就建設在辦公樓的旁邊。燈光球場是露天的,四周立有圍牆,圍牆邊緣種有草皮。正面是一個寬大的舞台,舞台下方的是兩個籃球場,兩個排球場,三面是三層梯級形的水泥坐,完全可以容納三四百人。它有一大一小兩門。大門長年開放,五輛摩托車可並排通過;小門與辦公樓相通,僅容一人通過,大多數時間都是上鎖的,農場的節日晚會或是籃球比賽都會在這舉行。

    張永弟一看,有十五六個人,老變和麵包都在,大部分張永弟都認識,陳斌,老么,米蟲,爆牙,腰果,老基……個頭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住在機關附近的。之前大家都說好了,打起來的時候,如果哪個敢後退,逃跑,打完群架後再倒回來打他,這決定還真有項羽破釜沉舟的氣概。他們全都穿著皮鞋,甩著腳底,踩著水泥板登格登格的響,說是這樣踢人踩人才痛,想得還真是周到,張永弟沒有皮鞋,只好穿一雙11元的假回力牌軟底運動鞋。

    七點半,張永弟們便浩浩蕩蕩的走到燈光球場,那氣勢真的讓人熱血沸騰。星仔他們早都來了,蹲在那等著。張永弟一夥走下去與他們相對,之間的距離約有十五米左右。球場的燈閘被鎖住了,沒開燈。不過,月亮又圓又亮,烏雲堪少,彼此都看得清。老皮和老吊站在左邊的看台上,右邊是阿賓,去年剛初中畢業,住在大廠,長得一米七多,看來也是來幫星仔他們震場的,此時時間是七點四十五。

    張永弟一夥一站好,星仔他們便站了起來,人數與張永弟們不相上下,「怎麼他們也這麼多人?」「他們那麼高,打不打得過呀?」「那個不是四隊的『輪子』?」「那個是三隊的李蛇……」「那兩個這麼大,怎麼打?」……大家小聲的嘀咕著,未打先怯,這樣下去可不行,張永弟稍提高聲說:「怕個吊,不就兩個大一點嗎,等下大的留給我。」他們看到張永弟這麼自信的說,躁亂的心有些平穩下來了。其實張永弟心裡也是挺緊張的,手心都在發汗,張永弟想大家可能都一樣。

    雙方都不說話,相互盯著,誰也不想先動,張永弟感到空氣越來越窒悶,心跳越來越快,雖然每個人都攥著拳頭,但有幾個人的腳步正在慢慢的往後挪,「壓力太大了,怎麼辦,如果再多兩個退的,自己這邊就會輸了。」張永弟走到前排,悄聲的對老變和麵包說:「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先沖,怎麼樣?」他們點了點頭。張永弟轉過頭低聲吼:「準備開戰,聽好,一、二、三,衝呀!」張永弟、老變,麵包三人就率先衝上去,陳斌他們緊隨其後大聲的喊:「衝呀!」星仔他們看到張永弟他們衝上來了,也高喊著:「衝呀!」喊殺聲頓時震天動地。

    張永弟對著衝上來的標雞就是一拳打在他頭上,標妞就在他哥旁邊,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張永弟已經跳開,跑到另一邊去,對著一個大的頭部就是一拳,還不用一分鐘,大家就已經混戰在一起,東一群,西一撮,各自為戰了。那高個子比張永弟高半個頭,而且身體也強壯,他轉過身來,張永弟一看:「他起碼十仈jiu歲,肯定不是學生,他好像是在機關開摩托車拉客的。」但也沒時間想這麼多,他的右腿已掃了過來,張永弟又跳往後,他的右拳頭又擺了過來,張永弟的左手一擋,感覺好像撞到鐵板一樣,痛得鑽心,他的左拳又往上勾,張永弟迅速往順他右側轉身過去,右肘順勢用力砸在他背上,又疾速跳開,離他五丈。

    說實話,他這麼大,這麼有力,張永弟心裡卻一點也不害怕,不是說張永弟對自己的功夫感到自信,而是根本就沒時間去考慮「害怕」這個問題,滿腦子就知道打、打、打,打過群架的朋友都應該會有這種感覺。

    他轉身過來,惱怒的衝了上來,又是一個右手衝拳,同時右腿猛掃,張永弟腦袋往右擺避過拳頭,左腳提起成九十度橫攔他的右腿,張永弟竟然可以擋下他腿來,雖然左腿有些麻,但說明張永弟的馬樁站得還是有成效。他的左膝衝著張永弟肚子向上頂,張永弟雙手往下一按,緊接著右拳打到了他的肚子上,他一痛,屈腰,張永弟的右膝蓋就往他胸口上頂,把他打倒在地,他竟撫著胸口躺在地上,沒有爬起來。說來話長,其實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對打完全是憑感覺去打,張永弟總是能感應到他要出哪只腳哪只拳,就好像學會了李小龍的「截拳道」的精髓一樣,次次先發制人。

    看到他沒起來,張永弟便懶得理他了,抬頭看到不遠處,張永弟這方的老么、米蟲兩人正被一個高他們半個頭的打得節節後退,張永弟記得那人,他叫鐵牛,是初三(1)班的。此時,刻不容緩,張永弟衝上去從鐵牛背後就是一個起跳飛毛腿,混亂的群架是最容易偷襲成功的,鐵牛被張永弟踢得向前趔趄了幾步,這樣張永弟他們三人就圍著他打,張永弟的拳頭又快又準的往鐵牛身上臉上招呼,鐵牛左擋也不是,右擋也不是,老么個子較小,鐵牛就死往著老么打,打出裂縫就跑掉,張永弟他們則在後面緊追不捨。

    這時張永弟看到老皮和老吊邊高喊著:「打死他,打死他……」邊追打著剛才同張永弟打的大個子,那大個子跑出了大門,張永弟們這邊的人見到如此情景,頓時精神百倍,齊聲高喊起來:「打死去,打死去……」星仔那邊的人一下子慌亂了,個個如喪家之犬,爭先恐後的往大門跑,張永弟他們則在後面追喊,引得機關的大人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議論紛紛,追了五百米後沒追上,也就不追了,陳斌對著星仔的背影高聲說:「星仔,老鴨,打完後我們還是兄弟。」

    老皮和老吊也沒追上那大個子,張永弟他們便走在了一起,阿賓開著摩托車過來說:「你老吊是什麼意思?」老皮說:「開始就說好,只能學生參加,你看那老鼠,畢業幾年了還來,這不是找打是什麼?」原來最初同張永弟對打的高個子叫老鼠,阿賓氣呼呼的說:「你有種!等著瞧!」說完開車就走。

    大家又走回到燈光球場,各自添油加醋的吹捧自己剛才和誰怎樣打,怎樣打……張永弟也是非常的高興,能把高自己半個頭的老鼠打敗,而且還不受一點皮外傷,證明自己的訓練是值得的,看看老變和麵包,不是衣服被扯爛了,就是臉上手臂上留了指甲痕。另外,最讓張永弟高興的是,當晚回到家裡的靜坐竟能感覺到「丹田有氣」,雖然只是輕微的一點感覺。這時他才知道,原來是要經過「戰爭」才能激發活力,「靜坐養氣」是在動後刺激的基礎下產生的。

    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老皮他們動手,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因為群架這東西,相互之間的感染力是很強的,只要有一方一個退怯逃跑,瞬間就會牽涉兩個,三個……直到全部崩潰逃跑。張永弟也不知道打群架的感覺是這樣的讓人強烈,振奮,無所畏懼,勝得者的那種征服感簡直就是妙不可言,足以讓你津津樂道,自豪一生。也沒想到竟這麼快就結束了,現在是八點鐘,從打群架開始到結束,不到十五分鐘。扣掉前面對峙的時間和後面追趕的時間,短兵相接的時間不到五分鐘,還真是速戰速決。

    這場仗在外力的因素下,贏得比較偶然,也讓機關的少年們有了炫耀的資本,標妞也似乎沉默起來,不再和陳斌鬥嘴了,張永弟也贏得了陳斌他們的心。在張永弟心裡,其實還是感到很悲愴的:大家都是農場本地人,為何還要窩裡反呢,如果大家能團結起來對抗僑隊的,大家也就不用活得顫顫兢兢的了。可惜的是有這種想法,卻沒有這種勇氣,誰也不信任誰,永遠是一盤散沙,這真是農場本土子弟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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