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九十二章 匆匆過客 文 / 吉敢
勇山派出所是一幢三層樓建築,轄管勇唐,山羅,山田,唐河四村的治安,由於勇唐和山羅村地大人多,便坐落在山羅村口處,所長一名,副所長三名,指導員一名,幹警二十五人,治安員一百一十人(分四中隊),分治安科,巡防科,刑偵科,村區防範隊。
張永弟被帶進治安科,六張桌子分排著,中間兩桌有兩個二十來歲的混混正套著手銬坐在椅上,兩人臉色蒼白,面無精神,兩個幹警正給他們錄口供,門旁有一個低著頭的少年蹲在地上,手銬扣在背椅上,三人都瞄了張永弟一眼,治安員指著最後面的椅子說:「坐那裡。」一名幹警問:「他什麼事?」治安員說:「搶客打架,一個人對人家十幾個摩的仔,捅傷了五六個進了醫院,厲害得很。」幹警打量張永弟懷疑的說:「這麼誇張?」治安員說:「不信,問問莫隊。」
莫義在門外低聲吩咐羅旺興說:「錄完口供後,上網去查查,看他有沒有案底,是不是在逃的通緝犯,這麼狠,怎麼都是個老手?」羅旺興點頭說:「難怪你要給他上銬子?真是經驗老到。」莫義拍著頭額說:「哎,超市都是有攝像機的麼,我們怎麼忘了?等會你過去拿,看看這傢伙是怎樣對付人家的手段?」
莫義進來後搜了張永弟的身,把錢包,手機和香煙都扔在桌上,莫義看著十塊錢的雲煙,疑惑更大:「一個普通的拉客仔絕對不會抽這麼貴的煙?」拿出身份證對著張永弟驗著真偽,張永弟暗罵:「媽的,趙權這王八蛋,直接介紹早認識他們,現在不是不用裝孫子給人家看了。」陪著笑臉說:「警官,身份證是真的。」莫義放下身份證,又拿著暫住證來看:「你是明旭廠員工?」張永弟搖頭說:「才出廠不久。」
羅旺興攤開本問:「姓名?」張永弟腦裡意象出豎著中指鄙視的樣子,暗罵:「都知道了,還問?趙權這傢伙什麼時候才過來呀?」嘴裡還是老實回答,卻不知此時趙權正跟著派出所的周副所長說著他的事,「年齡?」……張永弟說:「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嘍?」
莫義拿著暫住證敲著桌面說:「你用的刀呢?」張永弟嘴唇左右蠕動後,便說:「我不是跟你說掉了……」莫義一拍桌子說:「你還不老實交待?」聲響嚇了所有人一跳,張永弟腦裡閃過了流傳堪廣歌謠:「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還好自己這只是小事,再見對方胸有成竹之樣,便坦白交待了。
莫義說:「為什麼要這樣做?」張永弟說:「當時見到刀都是血,心比較慌,沒想到自己當時是自衛,不用負責的,所以……」莫義盯著說:「哼哼,不是這樣吧?」敲山震虎,張永弟連忙說:「哪裡不是這樣?」莫義說:「打電話叫那人把刀送過來?」張永弟搖頭說:「我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但他知道我的住處,要我去拿才行,不過,我當時交待他說一定要把刀給扔了,不知道他扔了沒有?」莫義瞇著眼說:「你真夠聰明的。」又推著羅旺興說:「好了,你去查查。」羅旺興點頭起身。
張永弟說:「警官,口供錄完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莫義說:「走?我們還要確認你是不是真的是自衛,另外,刀呢,私自拉客的罪呢?這些都沒算呢?」張永弟歎氣搖頭說:「能不能倒杯水給我,口乾得很?對了,私自拉客要罰多少錢呀?」莫義倒了水遞上說:「不多,兩千。」張永弟心想:「兩千,可以買三輛二手的拉,難怪院子停了五六十輛車,都沒人來領?」喝水後又說:「我能不能抽煙呀?」莫義點點頭,自己點上一支說:「車子有沒有發票,有沒有牌?」張永弟吐著煙搖頭說:「沒有,那是跟人家打麻將,別人拿來抵的,是應該要他們賠?」莫義說:「無牌無證的黑車,還想讓人家賠?」
這時,兩個治安員帶著兩個人進來,張永弟一看,「遊街示眾!」這字眼一閃而過,兩個人都在四十來歲年紀,像是建築工地上民工的樣,一高一矮,都鼻青臉腫,垂頭佝背,衣褸裂條,讓人剔了個賴痢頭,像是幾跎的小黑屎拉在頭上,短小的碎發雜著血漬佈滿了頭頸,胸前掛著厚皮紙牌,上面上下兩行黑字寫著:「我是小偷,我該死,死,死……」雙手被牽著一條長繩,像是牽著兩頭黃牛。
張永弟只記得小時候農場保安曾捉住一個小偷,把他捆綁在菜市場的電線槓上,脖子上就掛著「我是小偷」的牌子,當街示眾一天,可十多年沒聽聞再有此事發生了,捉到人都是直接往派出所裡按,沒想到今天在這能再次回顧。
一名治安員拍著兩個人的腦袋,指著地下說:「蹲下。」兩個人照做後,他又說:「他們在山田村撬門,被本地人捉住,給人家整成了這樣,游了十多分鐘的街,不過,還好沒有像古代那樣,裝進豬籠裡,再遊街。」一名幹警說:「本地人最恨這些小偷的,這次沒把他們打個半死,算是運氣好了,但還是要找山田村的人說說,下次如果捉到人,不能再這樣干了,影響多不好。」另一名幹警站起來說:「也是,國家都不給這樣做了,他們還這樣做,我們也不好處理,老根,你們押這兩個人過去,你們起來。」
莫義站起來指著張永弟說:「你也起來,一起過去。」張永弟說:「那我打幾個電話。」莫義拒絕的說:「中午再打,走。」張永弟心罵:「媽的,好像老子是真正犯罪了一樣,打個電話也不給?」嘴上說:「那拿煙給我,總行吧。」莫義說:「拿吧。」
張永弟他們鬆了手銬,被關進一間三十平方的鐵柵房,裡面已有一個中年人,張永弟靠著牆坐下想:「都差不多都二十分鐘了,趙權這王八還不來?這些警察也是,傷也不給我治一下。」氣惱的用手拍了一下地板,隨後掏出煙來。
兩個混混相對一眼,一個打了哈欠便上前說:「大哥,給支煙吧?」張永弟遞了煙盒過去說:「你們是什麼事?」他接過匆忙的點上,深吸了一口,才說:「就是打架,大哥是在哪混呀?」張永弟說:「勇唐,你們呢?」他說:「在山田,我叫火腿,他叫豆子,不知大哥……」張永弟說:「我叫破爛。」
兩人想不起附近的村有這號人物,豆子還著煙說:「多謝!看大哥一點都不怕,所裡有人吧?」張永弟接過煙,笑著說:「我那是自衛,有什麼好怕?」火腿點頭說:「大哥能抽得起這樣的煙,混得一定不錯?」「挺細心麼?」張永弟心想,嘴上說:「馬馬虎虎了。」火腿半跪著說:「如果大哥出去,能不能順便也捎帶我們出去,我們可以給大哥五百抽煙,大哥有什麼事需要到我們的,我們一定幫忙。」
張永弟愕然,沒料到對方會提這種要求,再次打量對方,見左手臂靜脈上六七個針孔點,立即回絕說:「不好意思,這個忙我無能為力。」火腿焦急說:「大哥是嫌錢少?我們暫時只有這麼多錢,要不……」張永弟立即打斷說:「不是,是我實在沒這能力,你們難道沒跟老大麼?」豆子說:「跟是有跟,但這事是我們自己搞的,沒有一兩千塊……」就此停頓,張永弟明白,如果小弟自己搞的事,被捉了,要保是要拿錢孝敬老大的,畢竟老大也要用錢疏通關係,有些人,老大還不一定保。
張永弟說:「一兩千塊錢,你們還借不到呀?」火腿說:「有段時間出了點事,也借了不少錢,還沒還完,現在是找不到人借的拉?不然,我們也不會求大哥你幫忙了?」張永弟心說:「是吸毒吸完了吧?」嘴說:「我是沒辦法的,不用再說了。」
「張永弟,出來,你可以走了。」羅旺興叫著,張永弟心喊:「來得真及時,不然這兩個人死纏爛打,自己還真不知要怎麼對付?」豆子兩人忙抓住張永弟衣服說:「大哥,求求你了。」張永弟推著手說:「不好意思。」又把煙扔給了他們說:「拿著抽吧。」兩人沮喪的望著離去。
五分鐘後,張永弟坐上趙權的車離開了派出所,張永弟問:「剛才在辦公室跟你說笑的那個是副所長吧?」趙權點頭說:「是他,你怎麼去拉客,缺錢花啊?」張永弟只好解釋順路才順便拉的客,最後說:「媽的,等會回去,我整死他們。」趙權破口大罵:「整個屁,現在明哥和豐哥都在順意餐廳等你,看這事他們怎麼說?」張永弟腦筋一轉說:「是不是那些人求上明哥他們了?」趙權說:「還用說,人家的保護費是白交的?不過,明哥應該讓他們賠你的車錢吧?唉,真不知怎麼說你,這小錢?名叔還說你聰明……」說到這,搖搖頭,張永弟只能訕笑,然後說:「我哪知道,唉,運氣也是衰!」……
走進順意餐廳的包廂,罪魁禍首的胖子站在明哥豐哥的旁邊,明chun,瘋子,貓眼……六七號人坐在另一頭,眼裡全是敬畏,張永弟不由想起昔日受辱的畫面,但面不改色恭敬的叫著:「明哥,豐哥。」說完又怒瞪著胖子,胖子顫驚的低下頭。
趙權說了拉客的原因,黃國明說:「破爛呀,如果今天他們衝進超市,你知道要損失多少?要怎麼樣跟名叔交待?」張永弟才想起家樂超市有著名叔的股份,「還好,慶幸沒有發生,今天這事呢?是你不懂規矩,他們也不認識你,也不能全怪他們,那幾個人也傷得不輕,都轉到醫院去了,另外,你今天也算是打出了名聲,相信勇唐以後沒有人不會不知道你了,也算是因禍得福,他們呢?願意拿出八百塊錢賠你,這個事就算平了,你不准再去找他們的麻煩了,不然……胖子,倒茶賠禮。」
胖子端上茶尷尬的說:「今天的事真是對不起,你大人有大量。」張永弟暗罵:「因禍得福,狗屁?如果不是老子身手好,現在躺在醫院就是我了。」不甘心又沒辦法,誰讓自己是小弟呢?只能接過胖子的茶一飲而盡了,胖子遞的錢也不算一下,就往口袋裡揣。
黃國豐拿出一盒錄相帶給趙權說:「這是超市拍下的,我拿了回來,你拿過去看,雖然有點模糊,但真的很精彩,破爛真是很厲害,看完了再給名叔欣賞欣賞,剛才警察到超市去要這帶子,我比他先了一步,他找我要,我說不小心掉了,好了,事情解決了,走吧,我還要回去睡一覺,困死了。」
待他們出門後,明chun擁上來豎著拇指說:「那帶子我也看了,了不起,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張永弟笑笑,又說:「權哥,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先去上藥水了。」趙權拍著帶子說:「去吧,給這麼多人圍攻,才受這點傷,我還真是期待!」張永弟說:「權哥看完了,能否也給我看看?」趙權伸著懶腰說:「當然可以了,我在綵鳳樓等你,上好藥就過來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