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一節 亢龍有悔 文 / 火先生
邊鋒緊了緊袖中的鞭子，問道：「船長，走了這麼半天，我連方向都搞不清了，你怎麼能一下子就發現這座石廟的？」
楊子江依舊緊盯著谷底的情形，隨口答道：「你問石偉吧。」
邊鋒的目光轉向石偉，石偉笑著答道：「這種小島面積雖然不大，但樹木植物太多，極易擋住視線和迷失方向，所以上島後的首要事情就是要登上最高點，然後根據整個島嶼的地形和情況計劃下一步的行動。當然，我們能偶然發現這裡也算是有點運氣吧。」
邊鋒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一旁的劉老四躍躍欲試道：「船長，用不用我先摸下去？」
楊子江搖頭道：「不忙。現在剛剛天黑，守衛的人警惕性還比較高，我們要等到午夜以後他們疲倦了再下去摸摸他們的底細。」說完，轉過身道：「弟兄們，找個乾燥的地方原地休息，養足精神。喬國勇，劉老四，你們放哨，給我多留點神。」
大家四下躡足散開，有條不紊地遵命行事。邊鋒看在他們輕盈的步伐，心裡暗讚，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這十個人儘管人數不多，卻職責分明，合作默契，足見平時訓練有素，楊子江統馭有方。楊子江坐了下來，看了看天邊的月亮，問道：「石偉，你覺得這座石廟有什麼來歷？」
石偉聞言一愕，想了想，搖頭道：「不好說。」
「我給你提個醒，你看我的猜測是否對路。」
邊鋒和石偉精神俱都一振，楊子江沉吟了一下：「浪高雲帆揚，天暗海鷹藏。」
石偉聽了之後，眉頭一皺，嘴裡喃喃道：「浪高雲帆揚，天暗海鷹藏？」他低聲念了兩遍，兩眼忽然射出又驚又喜的神采：「船長，你認為這座石廟是海上鷹的『藏帆堂』？」聲音壓得雖低，卻難以抑制興奮之情。
楊子江頜首道：「我認為有這個可能。」
透過樹枝的月光灑在眾人休憩的地方，石偉此刻的表情喜悅中揉和著驚奇，連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邊鋒急切地道：「石偉，什麼是海上鷹的藏帆堂？你趕緊給我解釋解釋。」
石偉定了定神，看著邊鋒笑道：「這可是一個流傳幾十年的傳說了，當年曾令無數人為之朝思暮想，苦苦追尋，沒想到今天卻可能讓咱們誤打誤撞碰上了。」頓了一頓，道：「邊公子，你知道海上鷹嗎？」
「這個我知道，海上鷹和九指鳳凰都是大小洋洲最著名的海盜，對不對？」
「不錯。那你知道海上鷹最後的結局是什麼嗎？」
邊鋒道：「他不是在北四鼓群島輸給定邦將軍了嗎？」
「嗯，輸給定邦確實是海上鷹一生的轉折點，但卻不是他最後的結局。」
邊鋒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那其中還有什麼秘辛？快講來聽聽。」
石偉瞄了一眼他的船長，見他半躺半靠在一棵樹幹上，正閉目假寐，遂笑道：「海上鷹的真名叫傑裡梅斯，是一個出生在小洋洲晴川區的原住民。海上鷹自幼就隨父親漂泊於海上，多年的驚風駭浪，不但練就了他一身過硬的水上本領，更使他擁有了一個寬廣的胸懷和過人的勇氣。大約在他二十出頭的時候，因為不滿當地官員的盤剝，海上鷹一怒之下砸官衙，斬污吏，並從此揭竿而起，自立為王，帶著上百名窮苦的原住民漁民開始了他那傳奇般的海盜一生。」
邊鋒讚了一聲：「一不做，二不休，果然是條血性漢子！」
石偉道：「是啊，雖然海上鷹最後敗於定邦之手，但他那時年事已高，在戰略決策上難免出現失誤。不過，在海上鷹的巔峰時期，縱然是定邦、九指鳳凰這樣不可一世的人物，在小洋洲的海域上也對他無可奈何，不敢輕易捋他的虎鬚。」
邊鋒點頭道：「那是自然，海上鷹的輝煌我也略有耳聞，尤其是他三百壯士劫歲銀的故事，更是民間膾炙人口的英雄傳奇。」
「嗯。當年他率十艘輕舟夜襲愛琴海峽的江洲港，將開封區公爵用於節日慶祝的二百萬兩白銀席捲一空的戰鬥的確是海上鷹輝煌時期的經典之作，也成為了小洋洲政府的一次奇恥大辱。」
邊鋒仰頭喝了一大口行軍壺裡的白開水，然後咂了咂嘴，心裡覺得甚不過癮，此時此刻，要是有壺熱酒那就太愜意了。他嚥了口唾沫，道：「你繼續講，繼續講。」
石偉微微聳肩：「接下來也沒什麼了，所謂亢龍有悔，盛極必衰。縱然是頂天立地的英雄，也逃不過時間與衰老的自然法則。隨著他六十歲的時候兵敗北四鼓，手下精銳死得死，散得散，昔日的無敵水師十停去了七停，海上鷹也從此一蹶不振，再也無力重振當年的雄風。」
邊鋒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方道：「我想海上鷹自己也明白，以他的那把年紀，恐怕是不可能還有機會東山再起了。」
「嗯，尤其是輸給定邦之後海上鷹從此性格大變，不但多疑，而且十分暴躁，動不動就處決部下，最後終於落得眾叛親離的結局。」
邊鋒歎了口氣，道：「難道他被人出賣，結果死於非命了？」
「那倒沒有，不過他的一些手下上演了一出逼宮的鬧劇，若不是他的近衛統領典寧拚死相護，恐怕海上鷹是難逃一劫了。」
「後來呢？」
「後來？出了這件事後，當年和海上鷹一起打天下的老弟兄們至此已基本凋零一空，而他本人也從此心灰意冷，不久便金盆洗手，從此退隱江湖。唉，自古以來，絕大多數的英雄偉人奮鬥的時候開明自信，智勇雙全，成功後卻往往居功自傲，剛愎自用，真是古今通病啊。」
邊鋒聽著有些不以為然，他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掃了一眼山坡下，問道：「那楊大哥為什麼說下邊的那座石廟可能是海上鷹的藏帆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