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節 結草啣環 文 / 火先生
103號房間並不大,房屋被中間一個一米來高,看上去挺厚的金屬台所隔斷,檯子上焊著十多根一人多高,小指粗細的鐵柵欄,前後各擺著一張椅子。經過例行公事的檢查後,葛律師和猩猩進了小屋,一位女警又搬來了一張椅子,二人道謝後,坐下等候。過了沒有多久,只聽到屋後響起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一個警察打開了房子的後門,帶著一個身穿囚衣,戴著手銬的男子走進了房間。葛律師和猩猩全都站了起來。
警察把囚犯按在了柵欄後的椅子上,然後自己坐在了後門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將一根黑色的警棍橫在雙膝上。猩猩看著這個囚犯,他身材偏瘦,個子不高,掃了他們一眼後,便耷拉著腦袋坐在那裡,面有菜色的臉上帶了一副眼鏡,左眼的鏡片上隱約有一道裂紋。
葛律師和猩猩對視了一眼,均覺得有些怪異:林霆鈞在海城舉目無親,又不明不白地被關了這麼久,此刻知道有人來探視他,至少情緒上應該有所波動才對,為何卻是這麼一番無精打采的模樣?
「林霆鈞?」葛律師問道。
林霆鈞抬頭瞄了葛律師一眼,冰冷的眼神似乎毫無生氣:「我是。」
葛律師心道這人難道在獄裡飽受摧殘,生不如死,以至於現在連最基本的好奇心都喪失了:「林霆鈞,你好。我叫葛籐,是一名律師,旁邊的這位是你的朋友宋先生。」
林霆鈞看了看猩猩,瘦削的臉上浮出一絲冷笑:「我不認識他。」頓了頓,又道:「別拐彎抹角了,告訴你們,我不知道。」
葛籐一愣,沒想到他不但反應冷淡,而且會奇怪地蹦出這麼一句話。旁邊的猩猩從兜裡拿出了一封信,從鐵柵欄的縫隙裡遞了過去,道:「林霆鈞,雖然我們確實是第一次見面,不過,你看了信後也許就明白了。」這封信由麝月親手所書,權且算是一個見證吧。
林霆鈞沒有伸手,他身後的警察卻站了起來,接過了書信,仔細用手捏了捏,避免信封裡藏著什麼異物。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後,他把信甩到了林霆鈞的懷裡,一言不發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林霆鈞這才拿起了信封,看到正面幾個娟秀的字後,表情立刻發生了變化。
林霆鈞急匆匆地拆開信封,抽出了信紙,雙手竟然微微有些顫抖,呼吸也著實重了幾分。書信的內容並不長,他一口氣讀完後,臉色有些發紅,又仔細地讀了一遍,方抬起了腦袋,鏡片後的堅冰已然開始融化。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帶著略略有些嘶啞的嗓音,道:「對不起,對不起,原來你們是麝月姑娘的朋友。」
猩猩會心地一笑:「沒事。你剛才以為我們是誰?」
林霆鈞臉色靦腆道:「我以為你們還是那些隔三差五就來審我的那群人呢。」
「哦?」葛律師的臉色變得有些嚴肅;他本來認為林霆鈞的案子很可能是一件因為政府不負責任而造成的司法事故,林霆鈞現在應該沒什麼人會關注他:「他們都審了你什麼?」
「就是讓我交出那件東西。」林霆鈞眼光一閃,壓低了聲音。
葛律師和猩猩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露出了難怪如此的表情。「什麼東西?」葛籐問道。
林霆鈞向後撇撇嘴,使了一個眼色,旋即大聲道:「我如何知道?他們非要讓我交出那把劍出來,我一個窮書生,哪裡有什麼劍,哼!yu加無罪,何患無辭。」
猩猩瞄了瞄林霆鈞身後的警察,他還是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他咳嗽了一下道:「你在裡面的生活怎麼樣?」
林霆鈞聞言苦笑了一下:「還能怎麼樣?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文縐縐的語氣飽含辛酸,麝月如果在場恐怕立刻要掉下眼淚。
當下三人轉移話題,又談了一些別的事情。過了一會兒,警察站了起來,道:「248號,探監時間到。」林霆鈞愣了愣,臉上的不捨清晰可見,猩猩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林先生,你再忍忍,我一定會讓你盡快脫離苦海的。」
林霆鈞站起來笑了笑:「生有時,死有地,我只希望莫讓宋兄麻煩太甚。」說到這,眼裡忽然射出幾縷柔情,道:「請傳達麝月姑娘,大恩不言謝,她的所作所為,霆鈞結草啣環,至死不忘。」
猩猩也站了起來,笑道:「好,我替你傳達,也希望你為了麝月好好保重,別讓她徒自傷心。」
葛律師和猩猩走出了二拘的大門,葛籐微微落在後面,臉色有些陰晴不定,似乎欲言又止。他想了一會兒終於道:「宋先生,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還沒想好,葛先生有什麼高見嗎?」
葛律師沉吟道:「就目前的情勢來說,看來林霆鈞的案情不光是強姦的嫌疑,恐怕還有其他的瓜葛。宋先生,如果你有這份能力的話,最後盡快把他保護起來,我怕有什麼閃失。」
猩猩點頭道;「不錯,您一語中的。」葛籐的意思很明瞭,對方目前遲遲無法在林霆鈞的身上找到突破,現在自己插手進來,很可能會令他們狗急跳牆,甚至產生殺人滅口的念頭。
葛律師點點頭,微笑道:「那就好。宋先生,我最近手頭上還有幾個其它的案子,如果沒有別的事,我這兩天就不去你那了,如果你有什麼法律問題需要幫助或者咨詢的話,打我的電話就行了,二十四小時有人,呵呵。」
猩猩怔了怔,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和葛籐握了握手道:「葛律師,讓你如此費心,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要不這樣吧,今晚我做東,你選地,咱們找個地方坐坐?」
「不了,不了。」葛籐推辭道:「下回吧,有時間我請客。「
兩個人又客套了一番後,猩猩把葛籐先送上了一輛拉客的馬車,然後揮手示意,目送著他消失在長街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