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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四章 文論會—老者(下) 文 / 楓凌天

    「非也,非也!」正直王舉人臉上洋溢著得意之色、陶醉在美好前景的幻想當中時,廳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滄桑的聲音,隨即便見一老者出現在了大廳門口,此人高八尺有餘,皓首白眉,銀鬢微垂,輪廓鮮明,鶴骨仙風的面容之下飄著一身青色袍衣,看上去似乎是個修道之人。

    眾人皆出奇se,伸目望向正緩步走近的老者,心中甚惑。在座的大都是城中好文之人,因此可以說人人對這道遙中的文人文事都是瞭如指掌,但眼前這位貿然進廳出以否定言語的老者,他們卻從未見過。是來搗亂的?是來賜教的?是來胡亂戲說的?是一位不識書物的老混混?是一位通曉學術的老學究?與李員外曾有過節?是李員外的親戚好友?

    有不少人開始將目光從老者身上轉向李員外,只見李員外亦一頭霧水,但卻不忘詢問身旁的家丁,只是之後仍是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樣,眉頭微閉。但片刻之後,他便又打斷了廳中短暫的沉默。

    「敢問老人家是謂何人?何以來此?」他這句話問得什麼巧妙,既有詢問老者來到此處的目的之意,也隱含了對老者可以透過門口家丁來到大廳的疑問。

    那老者一臉安然的答道:「老道雖然才疏,不敢妄稱懂得文道之人,但行走江湖多年,也片面的懂得了一些人世間道理,方才於十里之外聞見此處有人以天地之道為論,心中甚有傾聽之意,故而來此,失禮之處還望各位文士海涵!」

    眾人臉色微變,倒並不是因為「十里之外」這幾個字而驚疑,而是老者言語中所透露出來文涵使他們頓生了幾分好感。至於「十里之外」這幾個字,文士們也只當是老者用了文學中一種慣語罷了。但實際上,這是一個不假的事實。

    也許是因為從前居無定所的生活,李員外具有了一種異於一般文人的性情,是一種在人看豪氣得有些過余、開闊得有些過盛的性情。用褒義的話說可以是豪邁、不拘小節,用貶義的話說則可以是放蕩不羈。尚記得在他四十一歲那年,便用一時的投機而執意的與當時一個年僅十六歲的窮書生,現今的當朝宰相結為了異性兄弟;亦記得有一次他與家丁行於山野小路上,不甚撞到一個蠻不講理的農夫,當時家丁們全部因為農夫的蠻橫而盡顯怒色,那農夫卻不以為然,反之用更刻薄的語言對李員外進行諷刺,但李員外卻因偶然受到農夫言語中一段話的啟發,竟不顧農夫言語的冒犯,反而拱手行禮而去。

    這樣一個豪縱之人,又怎麼會太過與人計較一些細節呢?而剛才見老者親和的言語中透出的文涵,心中的猜忌亦是已然煙去,反之他對老者的友善之意更是不遜於廳中任何一人。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只見李員外面中帶笑,接著嚎聲對老者道:「老人家既是為文而來,那便是李某的客人。增座!」

    「多謝員外!」

    家丁很快搬來了一副茶桌椅,並順便在眾人身後香爐中插入了三支新的文香。老者仍是一臉安然之色,猶若無事的走向了家丁剛搬來的桌椅。軒轅銘楓凝視著眼前這位老者,心中總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老者即入座。李員外掃視了一下整個大廳,最後眼球還是回到了老者身上。「老人家方才言以『非也』,可是對這位王舉人所論有所異解?」李員言語中不忘伸手想王舉人方向「攤」了一下,以示尊重。

    老者伸出右手做了一個「不敢當」的姿勢,道:「異解不敢,只是老道覺得,方纔這為秀才所言,似乎太過斷然。

    王舉人臉上隱隱有一些不屑的神情,但仍不假禮數的對老者道:「老人家請賜教。」老者輕輕一捋身前的白鬚,道:「老道想先請教秀才幾個問題,不知可否?」「老人家請問。」

    老者道:「敢問秀才,人是靠什麼來操控自己?」

    王舉人不假思索道:「自然是靠腦中的思維與腹中之心。」

    老者續問道:「那麼秀才控制自身言行時,此二者會有什麼最本質的感覺呢?

    王舉人道:「自然是一中充實的感覺。」

    老者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是否可以說明人可以靠自己的意志來來控制自身呢?既能說明,那又怎麼能說人的一切皆是由天控制呢?」

    此言一出,原本笑意高掛的王舉人臉色驟然僵了下來,面容上的輕蔑之意瞬間消失無蹤,隨之而來的是一臉的懊悔,他在為自己平時做學問時不屑深究,只一味的順應書中意思而後悔。他欲言又止,一時竟無言以對這位「不堪一視」的老者。但他如果夠聰明的話,其實很容易就能反應過來——老者剛才只是換了個角度進行自己的論述,與他的言論本質上並不存在矛盾。然而這個傲慢的書獃子卻沒看出來,而在場不少看出其中「蹊蹺」的人,也都只是在心中暗笑王舉人的愚昧,並未加以茬言,一來是因為他們早就對王舉人有所不滿,二來是他們並不瞭解這個不請自到的老人到底有多少內涵,擔心成為第二個王舉人。

    老者沒有顧及王舉人的顏面,繼續說道:「世間萬物,皆由天而生,亙古至今,變幻無窮。正所謂,人久生yu,yu則思變,因而這世間有了富人與窮人,百姓與皇族,亦有了普通人與修道之人。縱觀當今世上,道者何止千百,而凡道者,則必苦於常人,但一旦得道,則又必然異於常人。所謂道則或靈,靈則必壽。修道之人,雖長年苦與參禪悟道,但倘若有成,則騰雲駕霧,延年益壽,盡數擁有,一ri萬里或年過數百,不足為奇,而常人卻不能。可是依秀才方纔所言,謂世間萬物皆由因天之道而具有一定規律與定格,無一例外,那常人最終與道者有如此差異,難道也可以說是天道所定格的嗎?或說難道不是被天道所定格的事物中的例外者嗎?固爾天道可逆,且易逆也!」

    老者說得繪聲繪色,而這一次已然是從正面將王舉人的言論推入了深淵。此刻廳中已再沒有人敢懷疑老者身上的文學內涵,而且也應該無一人有能力站出來與老者進行反論了。王舉人表情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現在已經徹底對自己只是對書中文字有一知半解便拿來買弄的做法感到悔之莫及。此刻,他只想學習一項本領——挖地洞。

    「前輩此言,似乎有所不妥!」說話者正是從入座到現在一直扮演著旁觀者角色的軒轅銘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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