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章,終曲 文 / 竹喧
「雲鈺!!!」沐妍推門進來,雲鈺抬頭看向她,只見她臉色慘白,像是被什麼事情嚇到一般。
雲鈺愣了一下,急忙起身將她扶坐下,遞上一杯水,安慰道:「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沐妍伸手接過茶水,雲鈺只覺得她指尖冰涼,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我們會不會消失?」沐妍一口氣灌下茶水,眼神發直的看向雲鈺。
雲鈺頓時又是一愣,開口道:「你說什麼呢?我們為什麼會消失?」
沐妍看了看周圍,雖然水se等一干丫頭早已退下,她卻還是不放心,又倒了杯水,用手醺了水在桌上寫下了兩個字:蝴蝶。
雲鈺見她寫下這兩個字,不由一陣心虛,難道自己昨天提醒四阿哥的事情被她知道了?但也沒有理由啊,沐妍怎麼會知道?
沐妍見她不言語,皺了皺眉,又提醒道:「岳樂,岳樂。」
雲鈺仍舊不解,挑眉看向她:「岳樂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沐妍見她還是不能明白,不由有些發急,深吸口氣,又道:「你昨天派水se來告訴我,明天便是月全食的日子,我興奮之餘回想這些天,卻發現一件天大的事情。」
雲鈺看著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你知道,我對清朝的瞭解,也僅止於清宮戲…」沐妍眉頭越皺越深,「但是……有的清宮戲裡,還是有東西的……你對歷史比較瞭解,你想想,仔細想想……岳樂,是哪年死的?」
雲鈺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二十八年二月,薨,予謚。二十九年,貝勒諾尼訐岳樂掌宗人府,聽讒,枉坐諾尼不孝罪,追降郡王,削謚。」
書本上的這段話在她的腦中迅速浮起,天啊……按照歷史而言,岳樂此刻應該已經死了……歷史的軌道在這裡發生了變化,難道真的是因為她們的介入,而導致歷史開始改變了嗎?
雲鈺覺得一股寒氣從她的腳底升起,瞬時遍佈全身。她扭頭看向沐妍,手心裡全是冷汗,欲哭無淚:「我們……難道真的會消失嗎?」
兩人皆默,無法言語。
雲鈺再度看向自己的手指,雪白的掌心仍舊透出粉紅色,絲毫沒有變得透明。她用力閉了閉眼睛,又快速睜開:「沐妍,我想……我們應該不會消失。消失了的,是文雪和慕紫!我們絕不會消失,岳樂的事或許只是小小的脫軌,應該不會引起太大的變動。」她心底明白,這話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但即使是安慰,她也要讓自己相信。
信念,是很重要的東西。
她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必須馬上完成的任務,就是打包行李,等待明天的來臨。
而沐妍聽了她的話,微微的點了點頭,低下頭去,顯得有些猶豫。雲鈺拍了拍手,堅定道:「沐妍你要相信我,我們算是重生了,所以,我們只是代替別人活下去。即使消失,也是曾經的我們消失。現在的我們,是不會消失的。」
沐妍輕輕的嗯了一聲,卻還是一臉擔心的表情。
「別煩這些有的沒有的事情了,你行李打包好了沒有?如果打包好了,我們就去看熱鬧,這會四阿哥應該已經迎進福晉了……」她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幾乎讓人聽不見。
沐妍這才笑了起來,推了她一把:「哎……你的心腸是不是鐵石做的啊?看到喜歡的人娶老婆,居然要去看熱鬧……」
雲鈺頓時垮下臉來,翻了翻眼睛:「不看熱鬧也成,我們商量下明天的計劃吧,畢竟這宮裡行禁森嚴,被人發現倒是小事,萬一打亂了氣場,回不去就慘了。」
沐妍點點頭,兩人壓低聲音,開始商討大計。
等兩人商討的差不多時,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
清宮的婚禮都是在晚上舉行的,四處都亮起了紅色的燈籠,顯得喜氣十足。侍從們都穿著紅底繡金的禮服,無數的彩禮從德妃宮裡抬出,被送往四阿哥的府祗。
雲鈺和沐妍靠在窗前,感歎著這婚禮的豪華。和這個一比,現代的那些婚禮算什麼?不要說平民的,就是當年的世紀婚禮:戴安娜王妃出嫁時也沒有這般氣派。
卻正是:
華燈上,美酒香。
理雲鬢,整容妝。
配瓔珞,貼花黃。
門前車馬流,內有絲竹香。
燭火迎客來,羅袖舞芬芳。
雲鈺和康熙請了旨,可以不去參加這場婚禮。一則她要為明日的回家做準備,二來……她也的確不想看到這一幕。
喜歡的人娶老婆了……新娘不是我。
真是人生四大悲事之首,雲鈺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去了,鐵定是喝個爛醉如泥,第二天晚上能不能起的了床還尚待商榷,更不要說回去了。
眼見天漸漸黑透,喧囂無比的皇宮漸漸安靜下去,只有偶爾巡夜的侍衛在宮裡來回走動。
雲鈺久坐窗前,半晌不動。
她雖然沒有去,卻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長春宮的方向。
看著人潮進入,看著人潮退去。
看著儀仗隊向四阿哥府上行去,看到心醉,看到心碎。
沐妍走到她身後,輕輕的將她挽起,柔聲道:「早些睡吧。」
雲鈺雖然嘴上應了一聲,腦海裡卻忍不住的去想,胤禛此刻在做什麼?是不是覺得雲鏵身份地位比自己高貴,要配他許多?
心底便如萬蟻啃咬,從每一個毛孔透露出疼痛來。
古代並沒有安寧一類的藥物,所以縱使她被沐妍拖著塞進了被窩,大腦卻無法停止思考,無數癔想出來的畫面不斷在腦海中徘徊,久久無法入睡。
半夢半醒間,卻突然聽見乾清宮的小安子在門外輕呼了幾聲:「格格?格格?」
然後便是水se的聲音,兩人似是說了幾句什麼話,之後小安子便先行離去。水se卻敲了敲房門,待雲鈺應了聲之後,便推門而入。
水se先將燈燭燃起,接著服侍雲鈺披了件衣物起身,這才將一封書信以及一隻漢白玉的扳紙交到她手上。
雲鈺接過書信,那上面的字再熟悉不過。
她指尖微微有些顫抖,輕輕抽出裡面的信筏,上面卻只有八個字:我心匪石,不可轉也。字跡有些模糊又有些映紙,像是剛寫好便裝了起來。
她愣愣的看了那八個字半天,想到明日便要離去,就只覺心頭冰冷一片,眼淚便要掉下。水se見她如此,不由也低下頭去,不言不語。
雲鈺伸手抹去眼角的淚珠,揮了揮手讓水se退下,整個人像是被抽乾力氣一般靠在床頭,雖然房裡燃著火盆,身上卻和沉入冰潭一樣的冷,冷到嘴唇發白,皮膚一陣陣顫慄。
雲鈺慢慢的張開口,輕輕念道:「相見相思無所遁,重逢已然是路人。」她現在別無他想,只希望回到現代以後,能夠當這只是夢一場。希望能夠以後看到胤禛或者雍正兩字時,只當是歷史上的一個普通人物,這段日子,不過南柯一夢罷了。
轉眼,睡去。
次日,宮裡仍舊忙活不停,剛剛大婚的四阿哥和四福晉今天要晉見康熙和德妃,這是少不得的規矩。雲鈺還沒有請旨,康熙身邊的李德全便帶了口喻,康熙說「若感身體不適,便免請安。」
雲鈺知道康熙是以防萬一,她也正好接受,在屋裡和沐妍小心的核對晚上要用的器具和要帶走的財寶。雲鈺要帶的多半是瓷器和字畫,金銀什麼的倒不多,最多是自己的一些首飾。即使是這樣,兩人也收拾出兩大包東西,背在尚未成年的她們身上,顯得頗為沉重。
好不容易等入了夜,宮人散去,兩人命水se和習習端來早已準備好的天山雪蓮煮出的清水,接著便讓兩人退下,等她們兩人的身影完全看不見之後,雲鈺和沐妍才將目光調至晴朗的天空中。
夜空如上佳的黑色天鵝絨,上面鑲嵌著顆顆粹燦的鑽石,而最亮的寶石自然是高懸其上的月亮,不知道什麼緣故,已經約莫晚上九點,月全食卻還沒有開始。
金盆中的水在月亮的照射下顯得波光鱗鱗,分外美麗,天山雪蓮獨特的香味完全融入了水中,此刻慢慢揮發出來,讓人心曠神怡。只是雲鈺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根本沒有心思去感歎這獨有的異香,隨著時間的流逝,她顯得越發煩燥。
時間漸漸流逝,已經將近十一點。
月亮仍舊在夜空上閃耀著,像是塗了黃油的大餅。
風越來越涼,已經將近一點。
月亮還是在夜空中高懸著,比塗了黃油的大餅還要燦爛。
就在雲鈺感到絕望時,夜空突然有了變化,月亮開始漸漸黯淡下去,光華漸漸從身上消失,原本渾圓的球體開始缺了一角。
月全食開始了。
雲鈺興奮到手腳冰涼,抬起頭仰望夜空,直到月亮被淹沒,只剩一圈光環。
月暈,這正是那羊皮捲上記載的。沒了月亮,滿天的星星便開始展露頭腳,星星的光彩頓時奪目逼人。
雲鈺拉了一把沐妍,兩人急忙背起事先準備好的包裹,而沐妍則小心翼翼的取出離火珠,輕輕放入那盆水中。
奇跡在一瞬間出現了。
那兩顆離火珠剛剛沉到水底,天空中的星華便像被吸鐵石吸住一般,一起集中到了水盆中,雲鈺和沐妍緊緊握住手,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那珠子。
水卻像是被煮沸,咕嚕咕嚕的冒起無數泡泡。兩顆珠子一顆迸發出艷紅的火焰,一顆則迸發出淡藍的水柱,兩股力量糾結在一起,頓時將周圍的水在一瞬間氣化。大量的霧氣將雲鈺和沐妍龐罩在其中,隨著水氣的增多,兩人覺得身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壓力。
星華在水面越積越多,終於,在水氣達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像是一束光柱般擊向雲鈺的前方。
兩人突然覺得身上的壓力一輕,眼前出現一個淡藍色的走廊。
「快!!」雲鈺激動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心知這一定是回去的時空隧道,她拉起沐妍便往裡沖,而沐妍卻好像有所猶豫,腳步遲疑。
雲鈺有些不滿的瞪了她一眼,沐妍長歎了口氣,這才跟上雲鈺的腳步。
兩人的身影頓時沒入那淡藍色的隧道中,剎那間消失。
水氣越來越濃,濃到整間別院都濃罩在一層白色的紗霧裡,久久不能散去。
遠處似乎傳來隱約的歌聲,又像是有人唸經……雲鈺和沐妍只覺得心底清靈無比,又有淡淡的喜悅,彷彿置身於天堂,心底升不起任何煩惱與憂愁。
她們沿著那隧道一直向前,彷彿走了有五六公里,身上猛然又感覺到那股強烈的壓力,眼前隨之一晃,只覺周圍白茫茫一片。
雲鈺抱緊了懷裡的財寶,有些茫然的開口:「我們……回去了嗎?」
(第一卷終)——
這兩天一直在外面跑,累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但想到四四還是開心:)
第一卷終於發完,謝謝凌波縹緲和莜傷兩位親的大力支持。
關於和親的問題,應該不會有這麼慘的,因為大家也可以看出,本文的視角是雲鈺。所以如果她嫁到蒙古去了,從她的角度裡看到的豈非都是蒙古了嗎?那我們可愛的四怎麼出場哩:)
另,有朋友私下和我說,這裡面的四不太成熟,感覺他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而竹子我覺得,其實四是一個很有樂趣的人。並不是那些影視電視裡描寫的暴君,他也是一個非常可愛的人啊。
從四和十三奏折中的玩笑就可以看出來,我們四真的是一個非常風趣的人。而且十三也應該是一個很受皇寵的皇子,直到他和大阿哥一起說了太子壞話,這才失寵於老康同志。
嗯……先說這麼多,關於本文如果大家有什麼問題就盡量的提,我會在下一次更新的時候回答:)
再次感謝大家的支持。
鞠躬。
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