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八章 解苦 文 / 釋若愚
對於善瓔來說，素凝無疑是他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人，所以他甘願為素凝受苦，可是如今是素凝在為他受苦，這便令他更加痛苦了！
所以他竭盡全力將素凝救出地獄，但他不能只管素凝不顧別人，他問那冥官道：「請問有沒有個叫離還的人來過？」
冥官道：「他是什麼時候死的？」
善瓔便把離還死的時間說了出來，那冥官便又查了查卷宗，卻未找到結果。
他看著善瓔道：「這裡並未有離還的記錄，如此看來，他可能已經升天了？」
「升天？」善瓔不禁心中一喜。
那冥官道：「請問那朋友是如何死的？」
善瓔便把離還死的那日情況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無求聽了，道：「他捨身為人，這樣的人自然不必到冥界來，他一定早已升天了。」
善瓔聽了無求的話，不禁一陣欣慰，但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那冥官竟也笑了笑，道：「如今世道衰微，世風日下，善眾生，死後也多墮惡道，能有人升天實是大慰人心之事呀！」
無求也點了點頭，又問善瓔是否還有事要問冥官，如果沒有了，他們就應該到第一獄去了。善瓔當然還想問問母親是否來過，可是他卻不敢問，因為他的心裡一直有一絲僥倖，那就是哪ri也許還會再見到母親。
所以他便說沒什麼事了，於是便與無求辭別了那冥官，離開了第一殿，往第二殿走去。
途中。無求告訴他說：「除了往生天道的幽靈不必到冥界，其餘的都得到這兒的。他們先在第一殿，有一殿冥王查核他們的生前所為，然後按各自業力而往其它九殿發送；如果罪不至留在地獄，便到第十殿，通過輪迴隧道轉世到別處，而留在地獄的，則按罪業輕重而分別送入八獄；而這八大地獄之中，每一獄又附有十六小地獄，都是各自罪業不同而分別處之！」
善瓔點了點頭，已清楚他們所要到的第二殿，便是第一獄的所在地。這裡絲毫不比第一殿清閒，因為這裡的鬼差們不但要忙著接受從第一殿發下來的罪犯，還要把在本殿中刑滿的鬼魂下發到第三殿去，在那裡接受審查。
但那些鬼王見了無求都連忙停下工作，過來打招呼。他們對無求的態度也極為恭敬，無求則把素凝的事說了，其中一個鬼王便帶著無求來到了幾個身著白衣的冥官身旁。
這些冥官雖長著人相，但眉眼卻極為可怖，善瓔見了他們卻是比見到鬼王更加心驚，不過他們對無求和善瓔卻很恭敬客氣。
無求將來意說明，那冥官聽了，則道：「本來您到哪一獄探看鬼犯，都無什麼大礙，但您這位同修卻功德尚淺，按我冥界律例是不得探視犯人的，所以您還是跟我們大王說說。」
善瓔一聽，卻有些急了，道：「難道探看一下也不行嗎？這又犯了什麼法了？」
那冥官聽了，不禁陪笑道：「您有所不知，這冥界乃是世界上最講規矩的地方，一切都得依法辦事，雖然以你們人類的想法是沒什麼，但這裡並不是講人情的地方，所以還是請你去找冥王說說吧！」
善瓔還想爭辯，無求卻道：「好吧！那我這就去跟冥王說去。」
他說著話，便拉著善瓔往大殿深處的冥王殿走去，眾鬼王與冥官也沒有阻止，所以他們很快便到了冥王殿的殿門。殿門又有兩個持叉的綠發惡鬼把守，他們見了無求，也都施了禮，然後問他找冥王何事。
無求道：「麻煩兩位通告一聲，就說我有一位朋友要向他引見。」
那兩個惡鬼點了點頭，其中一個道：「那麼我就進去通報一聲，但大王見不見你，我就不敢保證了。」
無求也點了點頭，並向他道了謝，那惡鬼便打開門走了進去。不一會兒，他就走了出來，對無求道：「大王有請兩位。」
無求聽了，又謝了那鬼卒，便與善瓔一起進了冥王殿。這冥王殿並不如外觀那般輝宏氣派，裡面的擺設都很樸素，但卻非常別緻，顯然這冥王也非同一般。
雖然這裡很寬敞，但卻並不明亮，幾盞冥燈發著幽幽的光亮。可善瓔來到了這裡卻覺得來到人間一般，而他第一眼便發現一個身著素色綢緞，如人類一般無二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個書桌前看著書。
他見到了無求，立刻起身相迎，滿臉笑容地對無求說：「好久沒來了吧！快請坐。」說著，便搬出兩把椅子放到無求與善瓔面前。
善瓔道了謝，又趁機仔細端量了一下這冥王，發現他身材並不算高大，也算不上氣宇軒昂，但眉宇之間卻有著一股震憾人心的正氣。不知為什麼，善瓔單見了他的相貌，便對他生起敬仰之心，更覺得與他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切感。
無求將來意說明，那冥王點了點頭，然後沖善瓔道：「這事包在我身上，一會兒我親自帶你們去。」
善瓔這才放下心來，但卻有些著急，可又不便催促，只好心神不定的坐著。
而那冥王看了看善瓔，卻道：「老弟是不是曾死過一次？」
善瓔不禁一驚，愣愣地看著二殿冥王許久，才緩緩地點了點頭，道：「我在羅剎島上曾被羅剎女釘殺死了，但不知怎麼著，我就活了。」
無求聽了，卻在一旁笑道：「我原來一直以為你知道自己怎麼活的呢，如今看來，是我想錯了。」
善瓔道：「你們知道我是怎麼復活的？」
無求與二殿冥王卻都搖了搖頭，但善瓔卻覺得無求定然清楚，只是不便說而已，那他又是為什麼不便說呢？
而這時，那二殿冥王卻道：「我們一起去探看你那位心上人吧！時間對我們三個來說都很寶貴。
善瓔沒有太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但卻不仔細思量了，因為即將見到素凝的興奮讓他忘了一切，他甚至沒有想到在此處見到素凝，只會令他更加痛苦。
不過，痛苦已威脅不到他什麼了，因為他對痛苦已有些麻木了。
他們很快便來到了第一獄中，那些淒慘的哭號聲充斥在善瓔的耳畔，令他既心煩意亂，又驚悚恐懼。他不禁暗忖道：在這裡，哪怕每天都有錦衣玉食，他也不願意待上一時半刻，何況這裡不但沒有錦衣玉食，只有說不盡的苦痛呢？
冥王並沒打算讓善瓔參觀一下地獄，所以直接把他們引領到了關押著素凝的牢房。
這是一間不同於人間的地獄鐵牢，就算是幽靈關在裡面也休想逃得出去。善瓔聽無求說過，幽靈一旦到了地獄，就會化成實體，因為實體才能接受懲罰。當冥王打開囚室的門時，善瓔便看到了素凝。
她身著冷白色的衣服，臉色卻更是蒼白，身體則消瘦的不成樣子，雙眼卻是紅腫異常。這就是這些日子裡來他一直夢繞魂牽的素凝嗎？他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了，不過他卻不得不信，因為她正在以一種他最熟悉的眼神看著他。
「善瓔！你怎麼來了？」素凝開了口，嗓子卻異常沙啞。
但善瓔仍能聽出這是素凝的聲音，所以他的雙眼便頃刻間湧出了熱淚，並連忙撲過去，將素凝緊緊抱住，半天也未說一句話。
素凝更是淚流滿面，也緊緊地抱住了善瓔。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鬆開了手。素凝道：「善瓔，你怎麼會來這裡，難道你也……難道你要來陪我嗎？」
善瓔卻愧疚的搖了搖頭，道：「凝！我沒有死，不過是通過特別的辦法來這裡看你。」
素凝聞聽此言，竟破啼為笑，道：「你還活著，活著就好！」
善瓔卻道：「你為什麼要自殺，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就算我死了，也不會安心的。」
素凝道：「可是我想就算我們生不能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善瓔自然明白素凝的心思，但他卻道：「那麼我沒有因為你的死而死，你有沒有怪我？」
素凝道：「我既然可以為你而死，又如何會怪你？我相信你做任何事都一定是正確的，就像你當初瞞著我去採寶一樣。何況我死了之後，才發現你即便為我而死，我們也不會在一起的。」
善瓔聞言，又將素凝攬入懷中，久久沒有說出半句話來。但他卻感覺到素凝身上沒有一絲的體溫，只有那異於世間的陰寒，難道這便是地獄眾生身上特有的陰寒嗎？
就在這時，無求卻走進了囚室之中，道：「你們雖如此相愛，卻不能終成眷屬，這皆因前世業力所限。而今又陰陽相隔，我相信你們已明白了生命與時光的可貴了吧！」
善瓔鬆開了手，紅著臉看著無求，卻半晌未有言語。
素凝則道：「是你把善瓔帶到這來的？」
無求點了點頭，卻道：「但你不要怪我，是善瓔要來的。」
素凝卻道：「可你既然有如此本事，那一定知道地獄的可怕，那麼善瓔來到這裡，心中必然會映上地獄的影子，那麼他的後半生豈不是永遠要在痛苦中掙扎？」
善瓔聞言，卻道：「凝，你是瞭解我的，如果不能來此見你，那麼我也許會死的。」
這句話果然令素凝怔住，她只想到任何人來到了地獄，那麼他的腦子裡便永遠留有這可怕的影像，但她卻從未想到如果善瓔不能見到她，那麼他仍如身在地獄之中一般。
無求卻道：「你放心吧！善瓔已是經歷過生死的人了，他比你想像的要堅強的多，而且他此來的目的，是希望有朝一ri能救你出去。」
「救我出去？」素凝一怔，隨即想到自己之所以在地獄未受太多的苦毒，皆是善瓔替她祈禱之故，如此說來，難道他真的會有辦法把自己救出地獄？
她不禁面帶疑惑與希望之色看著善瓔。善瓔卻堅定地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佛陀的法身，將你救出地獄。」
素凝卻未聽得明白，她不明白佛陀的法身是什麼，但她卻沒有問，而是道：「那我離開地獄會到什麼地方？」
善瓔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驟聞此言，不禁怔住。而這時，無求卻開口道：「當然是天國了！」
「天國？」素凝卻有些疑惑。
善瓔也有些疑惑，但卻點了點頭，道：「對！你一定會到天國的。」
「那我們不還是要分開嗎？」素凝又道。
善瓔不禁再次怔住，無求卻笑了，道：「善瓔既然有能力將你送至天國，那麼他自然也可以到天國去了。」
素凝不禁恍然大悟，道：「那太好了！」
但善瓔的心卻在往下沉。因為從無求的話中，他似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若想把素凝救世主出地獄，那必須要有超越神的力量，因為連摩利支天都無法將地獄中的靈魂引度到天國去。
無求似乎清楚善瓔所想，便道：「世間沒有不可能的事，只要你肯努力，沒有什麼事會難得倒你。」
善瓔緩緩地點了點頭，卻沒有說出話來。他不善於掩飾，所以素凝已看出了他的信心不足，於是她不禁說道：「本來我每日都要嘗到臨死前的痛苦，但由於你的念力，卻使我得以擺脫那些痛苦，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會把我從這可怕的地獄中救出的。」
就這麼簡單的幾句話，去立刻讓善瓔回復了信念。對呀！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就這樣放棄，既然這世界有辦法能將人從地獄中救出，那他就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