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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39章 她把他看成是真正的藝術家 文 / 西紀胭

    陳佳容說,是否把這女人也叫過來。他這就過去敲著木隔牆說,玫,我的朋友請你過來聊天。他回過頭,朝保瑞擠眼睛。隔壁的音樂聲變小了。陳佳容對著木牆說,我的朋友看上你的高雅啦。女人終於說,別煩了,我都洗了。陳佳容說,洗了哪兒,我怎麼沒聽見?女人說,我老讓你聽見?陳佳容說,一個人這麼早上床有啥意思,不如過來聊藝術,我的朋友是著名人體模特和美術鑒賞家。女人說,我真的洗了嘛。陳佳容說,咱們喝咖啡,一邊看窗外的夜景,你在黑籠子裡捂得不夠啊?女人說,你的窗外沒什麼景致,全是垃圾和臭味兒。陳佳容說,我們等你啊。女人說,讓我穿好了再說。陳佳容說,女人都這麼麻煩。

    至少過了半個鐘頭,她才過來。

    「這位是趙玫,每天都跟我同房。」陳佳容說。

    「什麼呀,只是鄰居嘛。」趙玫說。

    「這位是我的朋友侯保瑞,」陳佳容又向趙玫介紹說,「美術系新來的模特。很有男子氣派吧?怎麼,你剛才畫眉了?」

    「胡說什麼呀?」趙玫瞪陳佳容一眼,朝保瑞笑笑。「我是教哲學的,你一定覺得我們很枯燥吧?」她伸出一隻手來。

    「我覺得,你有藝術家氣質。」保瑞跟她握手。

    「不要一見面就搞**接觸嘛。」陳佳容瞅著趙玫,「看你得意的,人家不過是在逗你啊。」

    「我哪能聽不懂啊,你又從牆眼兒裡瞧人啦。」趙玫坐在沙發上,然後拍拍沙發,請保瑞也坐下。保瑞剛坐下,沙發就吱吱響。「什麼破沙發?每晚都得聽一陣這聲音,煩死啦。」她說。

    「你有多好啊?每晚都得聽你半個鐘頭的響。一個人,這麼響是在做啥。後來猜到,八成是迷上了縮yin功。」陳佳容說。

    「你才練那種功哩。」趙玫笑道。

    三個人一邊喝茶,一邊聊天。趙玫對藝術很感興趣。她問保瑞以往都在哪兒供職。保瑞一怔,說,為了藝術,在醫院擺弄過屍體。他繪聲繪色地講述男屍的健壯,和女屍的豐滿。趙玫聽得很仔細。她已經把他看成是真正的藝術家。就對藝術追求的嚴肅性來講,她認為他比美術系的大多數教師都勝出一截。

    接下來,他們就豐滿與健壯的問題展開了討論。

    「其實,只要把幾個部位畫好,瘦削與不豐滿同樣具有震撼力。某些現代畫家的作品,就是極好的證明。」陳佳容說。

    「那些作品是不是真正的藝術品,還要經過歷史檢驗。我覺得,它們跟人類的一般經驗距離過遠了。」趙玫認真地說。

    「什麼一般經驗,不過是情慾的又一表述。」陳佳容說。

    「你說的關鍵部位都有哪些?」趙玫問道。

    「對女性來講,主要是臀部,小腹下方的三角地帶,以及乳房;男人則是大腿,臀部,以及胸部。」

    趙玫陡然大笑。「這才是**裸的情慾,才是某些現代畫家的無所顧忌,他們專門把有關情慾的東西提取出來,不滿足於傳統畫家的間接手法,就差把yin部放大十倍了……但人就是人,不是動物,人有文明、傳統和道德,這種傳統包括某些心理習慣、思維定勢。某些畫家的作品在人們眼裡,毫無美感。」

    「可我同樣反對搞yin部腫脹。」陳佳容說。

    「這種局部放大不是藝術,不能產生持久的美感,而具有含蓄色彩的豐滿和健壯,才會產生持久的美感。」趙玫說。

    「我明白了,」陳佳容笑道,「為什麼杜國慶永遠也不回來看你,而是整年整月沉迷在對大炮和坦克的研究裡——你的三個主要部位,除了小腹下面的三角地帶,其它沒一個行的。」

    「咦,你這個壞蛋,我是談藝術哩……你怎麼這般無理?你才不行呢,早早就被老婆休了。」她站起來。「對不起,」她對保瑞說,「我有點事,以後再聊。」她瞪著陳佳容,「喂,今晚我遲一點回來,不要把大屋門反扣上。」

    她剛一走到樓道裡,陳佳容就大笑了。

    陳佳容說,他是兩年前分上這間屋子的。一天,他發現,木隔牆的一個地方粘著一塊東西,用手摳摳,膠布掉下來,牆上出現一個小洞。他把眼睛對上去,看見另一間屋子的沙發床。他很快又用膠布把小洞粘住。以後的半個月,他每天都在小洞前耗費一兩個鐘頭。遺憾的是,她除了三角地帶還好看,乳房和臀部全是偏的。人體課上的女模特,幾個部位都很厲害。他終於對她失去興趣。不知從哪天起,膠布掉了下來,趙玫發現了小洞。那天她關了燈,剛躺下去,見木牆上有個小亮斑。爬起來,把眼睛對上去,看見陳佳容正用眉筆修眉。她用東西把小洞擋住。第二天晚上,她再次把眼睛對上去,發現對方在那邊擋了東西。她來這邊要開水。陳佳容倒水時,她把牆上的膠布摳下來。

    「哦,這個小洞原先就有。」他神情緊張地說。

    原先住這兒的,是美術系的教師**,三十幾歲,一臉大鬍子。**在這裡一住就是幾年。趙玫一時眼淚汪汪的,目光也呆呆的。連著好幾天,見了誰都顯得疑慮重重。

    這天,保瑞跟陳佳容聊到深夜。趙玫還不回來。陳佳容再三挽留保瑞住上一晚。保瑞放心不下小煤房。黑暗中,陳佳容攙著保瑞的胳膊,把客人送到院子裡。

    保瑞感激兩個人的友好。他們不在意他是什麼,他們大概都很寂寞,但寂寞了非得跟你一個模特聊藝術?這的確是層次更高的地方。多少天來,內心的壓抑,就這麼釋放了。但如此坦然地探討從事的工作,他仍然不能適應。是啊,你能跟人探討當托兒的謀略嗎?能跟人講述洗屍體的體會嗎?

    不過,他如今被剝成了**。你在死人面前還有活者的優越感,在前來算命的人面前也有清醒者的優越感,更在天橋那邊的姑娘們面前有不用脫褲子的優越感……可在這裡,你沒有了任何優越或幸運的感受。你真正成了賤貨。

    他不能理解,趙玫為什麼要對他友好。

    你在靈魂丟失了之後,**也丟失了嗎?那麼,你現在究竟是個什麼呢?是個只知道裝錢的袋子嗎?但學院裡的你是受法律保護的,就是說,你有尊嚴了。你如今的下賤是合法的,原來的優越感是不合法的。你不是很愛錢麼?你可以合法地掙錢了。

    輕柔的夜風吹拂在臉上,好似連老天也在安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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