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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96 文 / iheeqy

    第二天,向璧嗣把楚方護送回了家。從昨晚到現在,為了贖罪,向璧嗣所有的表現都盡職盡責。楚方像什麼事都沒發生,表情是滿足的、恬然的。儘管他鞍前馬後一陣好忙乎,她沒覺得受寵若驚,也沒覺得理直氣壯。她把這一天也歸類於最平凡無奇的一天。就像他從來沒什麼外遇,從來沒做對不起她的事,他也沒向她道什麼歉,他的反常表現似乎也是正常的。

    向璧嗣面對她這種巋然不動的神態,只能仰視。

    她的博大胸襟令他敬畏。

    向媽媽看見兒媳婦呼之欲出的小腹,喜上眉梢,和向璧嗣一邊一個把楚方扶進屋,儘管楚方嘴裡不停地說:」不要緊的,媽,我自己走。……能行,不礙事,我自己可以走。」向璧嗣爸爸起立,坐在另一邊,給貴人讓出最舒適的那張單人沙發,那種敬意就彷彿對待一隻價值連城的景泰藍大瓷瓶。

    楚方有點兒受寵若驚了,很難為情地找了個竹椅子坐下來。

    向媽媽正在廚房裡做荷包蛋,鍋裡水一開始就是沸騰的,她卡嚓卡嚓地打開一個個雞蛋,蒸汽熏得她側著臉,嘴裡向外吹著熱浪,又手忙腳亂地向垃圾桶裡卡嚓卡嚓地甩著雞蛋殼兒。

    楚方說:」媽,別弄了,剛吃過飯,我們不餓。」媽媽說:」要是不餓,就少喝點兒蛋湯。」楚方真的只喝了一點放了白砂糖的蛋湯,撈在碗裡的荷包蛋撥給了向璧嗣。

    向璧嗣呼呼有聲地把碗裡的蛋一古腦全塞進了肚裡,完了頭上已是滿頭大汗。

    向媽媽罵道:」臭小子,誰給你做的?」向璧嗣說:」媽有媳婦不要兒子了?」向媽媽說:」誰讓兒子沒媳婦孝順呢。」楚方說:」真是的,媽,以後我待你肯定比他好。」向璧嗣問了問老爸的傷腿。爸爸說:」沒事了,不過不能做一些劇烈運動。」向璧嗣還問了些秋收和種麥的事兒,一切都和往年一樣。

    不過,老爸不像以前那樣能幹了。

    向璧嗣說:」爸媽,生意不太好,我得回去照應點兒,說不定哪天店舖賣出去就回來了。」爸爸說:」你回來幹什麼呢?生意都不好做啊。」」還是早些撤手好,到賠錢時候更不好賣了。」」你自己拿主意吧。」老爸同以前相比,變了好多,比方說,對於一些決策性的主意,顯得不那麼自信了。

    當天,他便返回去了。

    雖然楚方臨走之前給了他警示,讓他有些驚恐萬分,然而,畢竟是她已經回去了,再驚恐下去便成了風聲鶴唳的蠢貨。雖然他內疚,但內疚沒有實際內容,自己折磨自己而已,何苦呢。

    釋放一些性情有什麼不好?

    那段日子是向璧嗣生命裡最精彩的一段歷程。柯茜帶給他的愛情讓他刻骨銘心、不能自拔。這才是真正的愛情。真正的愛情是心靈上的一枚不老丹。他忘記了每天的清晨黃昏,顧不得了日子飛逝。他幾乎是浸泡在了秋天暖融融的愛情裡了。

    店舖賣出去了。他們也即將從這裡消失。聽著一聲斷續的蟬鳴,向璧嗣心裡有些蹊蹺:冬天了,咋還有蟬鳴?

    冬天了,他要回去了。因為柴盼帶著妻子和兩個孩子已經回去一個星期了。他還在堅守著這個一百二十平米的單元房。他說:」這月要住不到頭兒,房租挨得太虧了。」」你願咋辦咋辦吧。誰也不想揭穿你,誰不知道你的花花腸子。但也別擔心誰會拆你的檯子,你要醒過來,還是好兄弟。」柴盼沒有對他的不回去有過多言語。

    韋莉欲言又止,那是因為柴盼的眼睛制止了她微啟的嘴。

    年為和姬粉依舊回到那間窄小骯髒的集體宿舍。雖然環境不好,但不必挨房租和水電費。

    向璧嗣向家裡打了電話,說市裡又有幾個能賺錢的生意,必須留下來考察考察,如果行的話,就不回去了。

    爸媽信以為真,不知道楚方是咋想的。不是楚方接的電話,他就猜不透了,既然猜不透,管她呢。不信她又能如何?就像小時候打預防針,把臉扭向一邊閉上眼睛不看,似乎就感覺不到疼了。

    年為去看望向璧嗣的時候,柯茜已經搬過來不知道多長時間了。年為說:」璧嗣,看你還能掙扎到什麼時候?」是啊,還能掙扎到什麼時候。冬天了,再頑固的蟬也閉上了嘴巴、斷絕了呼吸。

    向璧嗣說:」年為,我不想回去。你讓我算一半兒股份吧?」年為說:」璧嗣,你是不是打算咱們幾個同歸於盡?現在生意越來越難做,光每天晚上的夜市賣衛生紙的比用衛生紙的還多。你不回去行嗎?楚方快生了,你不回去看看?孩子也不要了?」向璧嗣猛然被提醒了,但他說:」知道,到時候回去,我剛打過電話。」手機卡上的金額所剩無幾了。他是用來做傳呼機使用的。一手捏手機,一手捏電話卡。

    把年為送上公交車,就在旁邊的ic電話機旁向家裡撥了電話。電話打通了,這次是楚方接的。

    楚方說:」你玩夠了沒有?」向璧嗣答非所問地問:」咱媽呢?」」咱爸咱媽都沒在家。」」幹什麼了?」」上醫院找熟人了。」」快生了?」」你來不來?」」我在這兒考察了一樁生意,估計……」」我知道了,快生了。你願來來,不來拉倒。」啪地一下,電話掛斷了。

    掛斷電話的聲響過於猛烈,向璧嗣捂著聽筒的耳朵還在嗡嗡作響。他感覺到那邊有一串幽幽的淚在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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