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52 宛如一聲炸雷 文 / 竇應泰

    日上三竿，湯翰仲正在客廳裡焦灼踱步，才聽到廳外有人高叫：「大帥到——」玄se燈籠褲的張作霖，匆忙來到老虎廳對面走廊裡。湯翰仲偷偷瞟一眼張作霖的氣色，發現從前對他和顏悅色的張雨亭，不知為什麼今天陰沉著臉。他慌忙上前，叫道：「大帥不知有何事叫我來辦?」張作霖也不搭話，只快步來到湯翰仲面前，雙手卡腰地說：「湯翰仲，我記得在宣統年間，我剛進奉天保趙爾巽的時候，你就給我當賬房的總管家了。從那以後，我張雨亭沒少提拔你，最後又讓你坐在東三省官銀號第一把交椅上了。應該說我老張待你不薄!你說，沒我張雨亭，會有你老湯的今天嗎？」「那是那是，」湯翰仲沒想到張作霖一夜之間會變得如此冷漠。他嚇得臉色煞白，急忙躬身賠笑說：「大帥說得對，如果沒您的提攜，我湯翰仲現在一事無成。您對我恩重如山，是我湯翰仲只有以忠誠理財，才能報效於萬一!」「你少來這些花言巧語!」不料張作霖心火萬丈，根本不理湯翰仲，卻指著他鼻子罵道：「湯翰仲，我問你，1916年你的前任劉鳴岐，到底是怎麼死的?這事兒你也許還沒忘記吧?」「劉鳴岐?當然記得啊!」張作霖的話在他聽來宛如當頭響起一聲炸雷。湯翰仲眼前馬上出現一位趾高氣揚的士紳，他就是從前在奉系軍閥中僅次於楊宇霆的紅人劉鳴岐。當年劉鳴岐也是湯翰仲的頂頭上司——東三省官銀號的首任總經理。由於劉鳴岐早年在張作霖起家時當過他的師爺，又是他叔伯弟兄的親戚，所以張作霖成為奉天省軍務督辦後，在財政上第一位受到重用的人就是劉鳴岐。劉鳴岐在理財方面也確有一套手段，正由於劉鳴岐的運籌帷幄，才使得張作霖就任東三省巡閱使後，在短短兩年時間就扭轉了困擾多年的財政危機，建立起屬於張作霖自己體系的東三省官銀號。現在張作霖忽然在他面前重提劉鳴岐遭到槍殺的往事，立刻嚇得湯翰仲不敢仰視，他急忙說道：「劉鳴岐的死，是罪該應得呀!」「我問你，我為什麼要槍斃劉鳴歧?」「那還用說嗎?大帥，當時正是東北財政出現危機的時候，東三省官銀號奉命在東北境內發行一種小洋紙幣。大帥您當時主張是每元小洋紙幣，可以兌換小洋12角。哪知道當時的銀元價格，比含銀量相同的小洋價格還高出了許多。日本銀莊見有利可圖，就常常到劉鳴岐那裡，以紙幣兌換小洋。再把那些銀洋熔化，到大連去倒賣，從中牟取暴利……」張作霖氣咻咻坐在椅子上，一揮手：「你給我說下去!」湯翰仲仍然低著頭說：「我記得當時大帥曾經三令五申地說過，不許東三省官銀號，為日本人的錢莊兌換小洋，更不許向他們發行紙幣。可是後來大帥讓我在暗中悄悄地監視著，還是發現日本人不斷有人來，用大批紙幣來兌換咱們官銀號發行的小銀洋……」張作霖坐在那裡氣得臉色鐵青，見湯翰仲不敢繼續說下去，就罵道：「我讓你說，你為什麼不說下去，莫非心裡有鬼嗎?」「大帥，我說，我心裡沒鬼!」湯翰仲掏出帕子拭拭禿頭上的冷汗，繼續說道：「劉鳴岐的案子，後來是我向大帥作了揭發的，因為我發現劉鳴岐做得太不像話了。是他暗中和錢莊的人勾結，對大帥的吩咐陽奉陰違，隔三岔五向日本錢莊掛借二三萬元紙幣，所以最後才……」「好了，湯翰仲，你的記性不錯嘛!」張作霖聽到這裡，忽然揮手打斷他喋喋不休的話。又在梨花小几上重重一拍說：「我不問你劉鳴岐胡作非為的經過，只要你給我說，劉鳴岐後來究竟是什麼下場?你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