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95 袒露機密 文 / 竇應泰

    酒席上的氣氛頓時緊張肅穆起來。「如此大禮，實不敢當!」曲同豐急忙以手把崔承熾擋住，拍胸發誓說：「我曲同豐也是戰場上出生入死的人，早將生死視若等閒。崔局長既然如此看重小弟，即使從此冒天下的風險，也決不會出賣朋友。況且我受人之托，定會忠人之事。崔局長你有什麼話，就只管直說好了!」崔承熾見他這樣仗義，也就不再躊躇。他急忙為曲同豐又斟了一杯酒，鄭重地說：「曲先生，你也許不知我崔承熾，也是張漢卿的好友啊!在多年來的交往之中，他張雨亭和張漢卿都對我崔某人不薄。數十年來，我始終承擔著為東北銀行和東三省官銀號印製鈔票的重任。我之所以引起張氏父子的好感，就因為我崔某人講信義，重感情。特別是在我為他們督印奉票的時候，幾乎沒有出過任何差錯。東北兩家銀行的幣版，多年來始終都保存在我們造幣局的幣庫裡。我敢對天發誓，我崔承熾沒有任何對不起張氏父子的地方，唉，可是這回我崔承熾就太不夠朋友了!」「莫非……」曲同豐聞聽此言，不禁大吃一驚。當他看到崔承熾那痛心疾首的神態，頓時恍悟已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遲疑著說：「崔局長，我記得前些時候，因為曹錕和吳佩孚調不動皖系的軍隊，曾經風聞在東北軍的鈔票上，有人在暗打什麼主意。後來又有人說，在běijing一帶發行了許多偽造的奉幣，從而造成běijing和河北一帶的物價飛漲。現在看來，莫非這些駭人聽聞的事情，都不是捕風捉影的謠傳嗎?」「曲旅長，現在我告訴你，這些事情全是真的!」崔承熾見話已說到這種地步，決意向曲同豐敞開肺腑，袒露心中秘密。他又一次起身撩開了門簾，又向外面走廊環顧一眼，然後他回到桌前，對曲同豐悄悄說道：「曹錕哪裡還像個大總統?他簡直就是個沒有人格的無賴啊!從前都罵他是靠賄賂才當上總統的，我還以為是民間的惡意哄傳，可是現在經我和曹仲珊的幾次接觸，才發現此人壞得讓人吃驚呀!」「曹錕到底做下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曲同豐畢竟是直系的將領，他不敢相信崔承熾的激憤之言。「曲旅長，我現在把最機密的事情都告訴你!」崔承熾臉膛被酒燒得泛紅，心中的苦楚也頃刻湧上心間。他決心向曲同豐揭開偽幣大案的謎底，說：「盜印張作霖東三省官銀號的百元鈔票，確確實實是在我造幣局裡做下的醜事。曲旅長，不過這件事怪不得我呀!我雖然是個造幣局的局長，但曹錕如今已當上了大總統。他命令我盜印，我是無法抗拒曹大總統的命令啊!所以，我心裡一直在為此事憂心如焚。現在，我是冒著被曹錕殺頭的危險，將這萬分機密的盜印票內幕，全都告訴給你了。」曲同豐聽了，大吃一驚，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崔承熾今晚設宴，竟會是為了這樣重大的事情。由於事關當政的曹錕，曲同豐也嚇得臉色蒼白了。崔承熾繼續痛陳心曲，他痛心疾首地說：「曲旅長，事到如今，我的大錯早已鑄成。可是，偽鈔大案遲早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現在我感到萬分緊張的是，我不知自己究竟應該怎麼辦?將來奉直戰爭誰勝誰負，暫且先不去說它。我現在感到緊張的是，將來盜印偽鈔之事，萬一讓張大帥父子知道，我崔承熾的人格何在，信譽又何在呢?」說罷，崔承熾就雙手抱頭，嗚嗚地哽咽起來。半晌，崔承熾抬起頭來，掏出帕子拭了拭臉上的淚痕，沉痛地說道：「曲旅長，事情既然已經做了，現在我就是痛悔也怕無濟於事。事到如今，惟有你可以救救我了!」「我?我能救你?!……」曲同豐聞言暗吃一驚，他一時沒有明白對方的語意，愕然張大了嘴問：「崔局長，如此事關天下的一起盜印假幣大案，可謂罪惡深重。況且經你們造幣局盜印的大批偽鈔，早已經在東北三省的市場上流通了，我又怎能救得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