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情竇初開 文 / 慕容明淵
聽到葉聰說出此語,胡氏夫婦和胡小倩的臉上再一次露出了極為震驚的表情,他們甚至已經驚呆了。
在這一段短短的時間之內,他們眼前的這個青年人已經帶給了他們太多的驚訝和意外。
而這一次這個青年人帶給他們的驚訝和意外無疑是最大的一次。
就連胡招貴也沒有想到,這個貌似老實、有些落魄、甚至有些癡呆的葉聰竟然便是那個幫助錢家少爺贏走了自己二十萬兩銀子的賭士。
當然,胡招貴更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賭士竟然還會摘下蒙面,將他分得的十萬兩銀子送還回來。
事實上,他從來都沒有記恨過這個賭士。
他知道,賭場就是這樣的。只要別人不違規,不舞弊,無論他贏走了你多少銀子,你都無權去記恨他,你都無權去指責他。
他也必須承認,胡家落得今日這個下場,雖然與葉聰有很大的關係,但葉聰卻並不需要為此承擔任何責任,他要恨也只能恨自己鬼迷心竅,要恨也只能恨華繼光陰險毒辣。
相反,他還十分的感激葉聰。
因為作為一個賭士,葉聰能做到這一點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心裡卻也感到更加的迷惘。
葉聰!他便是那個賭士?
葉聰!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自己到底又應不應該接受他退回來的十萬兩銀子呢?
而也就在此時,胡小倩卻突然走開了。
她轉身走出幾步以後,便回到了剛才的那間屋子裡。
然後她還將房門緊緊關上了。
但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樣做。
她只是突然感到自己非常的壓抑,她只是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在那裡呆下去了。
其實,她也與她的大哥一樣,心中不但記恨葉聰,反倒還很感激葉聰,而且她的心中也有太多太多的迷惑。
同時,她的感覺也告訴她,葉聰並不是一個壞人,而且在葉聰的身上也必定有很多的故事。
但自己為何要回到房裡來呢?自己又為何不站在那裡,聽他說下去呢?
是不想面對他了?還是不忍面對他了?
是不想聽他說下去了?還是不忍聽他說下去了?
她真的是說不清楚。
見到小姑走開了,胡夫人便也走開了。
所不同的是,胡夫人走開以後,便去做事去了,而胡小倩回房以後,卻還忍不住將身子貼到門邊,繼續聽房外大哥和葉聰的談話。
葉聰所面對的便只有胡招貴一人了。
而胡家今後的命運走向也完全交由胡招貴一人來決定了。
胡招貴沉默了很久以後,突然看著葉聰,緩緩地問道:「你為何要做賭士?」
葉聰認為這一句話是胡老闆對自己的指責,他將頭垂得更低,完全是一幅做賊心虛的樣子,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時該說什麼為好,口中也始終只是在重複著一個字:「我……我……我……」
胡招貴接著又問出了第二個問題:「你做賭士究竟是為了什麼?」
葉聰更不知該如何回答。
胡招貴又繼續道:「一般說來,做賭士的人都是一些將銀子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的人,否則他們便不會去做賭士了,一般說來,做賭士的人最為忌諱的就是暴露自己的賭士身份,因為做賭士雖然能賺到很多錢財,但天下很多人卻都看不起賭士,甚至都在嘲笑賭士,白道武林甚至不允許賭士的存在。」他再次看著葉聰,又茫然問道:「但是你為何又跟別的賭士不同呢?」
葉聰的雙手在微微抖動著,他的心裡混亂不堪,他的腦海之中也幾乎變成了一片空白。
他幾乎已經聽不到胡招貴是在說些什麼了,更不知道胡招貴的話語之中包含的意思是在指責他還是已經原諒了他。
他此時也更加難以說出話來了。
胡招貴又道:「小伙子!你既然做了賭士,便必須做到與別的賭士一樣。事實上,我輸給你的那筆銀子也的確是你該得的,而且你比我更加的不容易,我輸了賭局,至多也是傾家蕩產,而你若輸了賭局,便會陪上性命。我還想說的是,胡家今日的悲劇與你無關,這一切都是我胡招貴咎由自取,你也不必為此感到絲毫的愧疚。」
葉聰在那裡傻傻地站了半晌,終於才鼓足了勇氣,結結巴巴地說起話來:「胡……胡老闆!別……別說這麼多,好嗎?將……將這些銀子收下吧……雖然……雖然這筆銀子不夠……不夠還清你所有的債,但……但也能解救一下你的燃眉之急呀……」說著,他又將銀票遞向了胡招貴。
胡招貴卻還是不接,他歎息了一聲道:「剛才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難道你還沒有聽懂嗎?」
葉聰囁嚅道:「我……我沒有……」
胡招貴緩緩地道:「我的意思是說,這筆銀子本來便屬於你,你不必將這筆銀子交給我,我也絕不會收你這筆銀子,而且華繼光的人可能很快便會到了,你還是快走吧。還有,請你放心的是,我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其他任何人的。」
葉聰卻認為胡招貴之所以始終不肯收下自己的這筆銀子,是因為胡招貴還是不能原諒他,他的心漸漸變得更加的痛,也更加的急,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讓胡招貴原諒自己,才能讓胡招貴收下這筆銀子,情急之下,他突然向胡招貴跪了下去,用一種乞求的口氣道:「胡老闆!你便收下這筆銀子吧!我知道我錯了,我給你們胡家帶來了這麼大的災難,我真是罪該萬死啊!……」言及至此,他的喉嚨已經開始哽咽。
這又是胡招貴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
葉聰的這一跪再一次帶給了胡招貴極大的震驚。
胡招貴也變得手足無措了起來,他急道:「葉大俠!你這是幹什麼呢?你快起來!」
葉聰卻沒有理會他,他還是跪在地上,繼續用一種相當悲哀的語氣道:「其實……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這事也是怪我自己糊塗……從小我父親便不要了,在我十三歲那年,我娘也死了……我便這樣孤苦伶仃地一個人生活到了現在,幾個月以前,我第一次喜歡上了一個女子,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她,但她卻說,她過不了清貧的日子,我必須賺上一大筆銀子她才會嫁給我……然後她便讓我給錢家少爺做賭士……我害怕失去她,所以……所以也只得依了她……沒想到……沒想到我最後還是失去了她……原來……原來她一直都是在欺騙我……」言及至此,他的喉嚨便已經完全哽咽,他已經不能再往下說了。很快,他便伏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房裡的胡小倩聽到葉聰的這番言語,也是芳心大動,雙目之中的淚花也開始湧動了起來。
「沒想到他也是一個如此可憐的人。」
「他的身世比我還要慘,我至少還有一個好大哥……」
「那個女人真的不是一個東西,她怎麼能夠如此去傷害一個對她用情如此之深的男人呢?」
胡小倩心中已經對葉聰充滿了惻隱之意。
除此之外,她心中還隱隱地有另外的一種什麼感覺。
而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她卻說不清楚。
她並沒有意識到,她已經情竇初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