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章 黑暗中的腳步聲 文 / 邪惡者
肖並不討厭走夜路,黑暗而人煙稀少的街道更別有一番風味,而餓透了的肚子也終於沒有骨氣地停止了抗議。家裡也沒有人在等他,也不用急著回家。
他還在體會著用自己的身體施展出魔法的興奮。那是如此奇妙的一種感覺,他甚至開始覺得自己確實是一個高貴的魔法師了。肖迫不及待地想在來一次試試,可是無論他怎麼集中精神,卻總是不能成功。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肖失望極了。但也僅僅是失望而已,他可從沒有想過在去請教一下別的魔法師——與人交往實在是太麻煩了——至多有空的時候再去翻翻這方面的書,但至少不是現在。
肖最終還是喪氣地走到了家門口。當然也有魔法再次試驗失敗的原因,令他失去了繼續欣賞夜色的興致,但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知道如果時間久了,黑暗的神秘也會令他感到膩煩,所以還是保留著這種夢幻般的感覺為好。
肖的家是一個小房子,外面圍了一個小院子,院子是用木柵欄圍成的,而院門也不過是一個帶木插銷木塊——這一切都是肖自己做的,他本人認為還做得不錯——剛剛超過一個人高的柵欄,雖然不能阻擋有意入侵的人翻進去,但至少可以阻止淘氣的小孩把他的院子弄得天翻地覆——肖是討厭小孩的,對他來說小孩就意味著成堆的麻煩,所以他總是不明白為什麼很多人都認為小孩很可愛。
但事實上,柵欄的防護效果並不是那麼好的,插銷雖然被安置在門的內側,卻可以輕易地用一根枯枝從外面撥開。也不是肖不想把門做得再好一點,只是因為他是一個人住的,他可不想讓自己做的門給阻擋住——肖又不可能奢侈到為一扇柵欄門去配備一把昂貴的鎖。
當然也有好處。
像這種時候,肖只要輕輕撥開插銷,就到了院子裡。
夜晚的院子裡漆黑一片,一旁的一棵不知名的樹影影綽綽,有裝鬼嚇人的嫌疑。肖像往常一樣沉穩地走在微弱的月光下。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竟然在無比熟悉的自己的院子裡,被拌了一交。
還好摔的不重。
而隨即肖立刻意識到自己正壓在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面——想必這也是還自己摔交的兇手了吧。
躺在地上可不舒服,更何況這裡還有一種奇怪的臭味,更令人不好受。於是肖慢慢地站起身,向著拌倒他的地方望過去,竟看見了一個人形的身影。這是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竟沾滿了鮮血,而剛才的那股臭味,卻正是血腥味!
肖的腦袋一下子「嗡」的一聲,他立即意識到了事情相當的麻煩,一個死人躺在他的院子裡!——還真不是一般的麻煩。作為一個平凡的小市民,肖可沒有想像力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你要死隨你便,但做什麼要死在我家的院子裡。」肖抱怨著自己的倒霉:這一條街兩邊有這麼多的房子,再多走幾步路還是大公的府邸,死在那裡可舒服多了,卻為什麼偏偏要死在這裡。
而肖又突然恍然大悟,彷彿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絲曙光——血還是熱的——於是他抱這人還沒有死的最後希望抓起那個黑暗中人形,想要把眼前的傢伙抗進屋子裡。
「不要管我。」垂死的人倔強的推開肖伸出的援助之手,想要用冰冷的話語否定對方的好意,但她的拒絕卻和推開肖的手一樣無力——從嗓音很容易分辨出「她」是一個女人,至少現在還是,但不能保證過一會兒還是不是,畢竟死人是沒有性別的。
女人的拒絕令肖在心裡咒罵了一句。本來若是女人在死之前少走幾步路,即使是死在肖的家門口的馬路上,肖也懶得管。但現在女人又偏偏要死到他的院子裡來,還弄得讓肖感覺到好像是自己強迫女人來讓他救的一樣,但肖又不能不管。
肖不顧女人的反抗,粗暴的把女人抗在了肩膀上,就好像對付一個沙袋一樣,別說是憐香惜玉,就連最基本的對傷患的溫柔也不在肖的考慮範圍之內。
在黑暗中,肖憑著對屋子的熟悉順利將女人放到了自己的床上——當然不包括讓女人撞到了幾下他的傢俱,畢竟他對傢俱沒有什麼感情,所以沒有多考慮。當他摸到了打火石點燃了奢侈的油燈之後,他才意識到,麻煩應該以堆來計算了。女人流了好多的血,可肖是最討厭打掃的了,更倒霉的是,他愛乾淨。
當肖再次注視那個製造麻煩的元兇的時候,他才意識到,憑聽覺去判斷一個人是十分不可靠的——那個穿著一身的黑衣的傢伙根本不是一個女人——那僅僅是一個女孩,大概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肖的那根緊繃的神經就快要斷了,我說過他是討厭小孩的。
肖現在開始在想是否被人認為是殺人兇手更好一點。以至於他根本沒有心思考慮為什麼這麼小的一個女孩會受這麼重的傷,事實上即使如果他考慮的話也是一定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的——若是這個姑娘再老幾歲,長成一個美麗的女人的話憑肖的想像力到是可以想到一百多種理由。但是事實上這只是一個女孩,肖認為,沒有人會有如此的惡趣味。肖承認這個女孩的相貌確實可以用「可愛」來形容,但一個女孩卻和「漂亮」「美麗」這類形容成熟女人的詞語搭不上邊,可女孩又不老實地學別的小孩一般的可愛——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因為失血過多,女孩的皮膚慘白的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薄薄的嘴唇卻好像是染到了血一般的鮮紅,還有一頭不祥的黑色頭髮不太長也很不短,一看就覺得與眾不同的詭異,連做一個正常人的可能都沒有——當然,正常的小孩也不可能受這麼重的傷,而且是兵器所造成的。
然而最終,肖還是覺得再把她扔出去實在太麻煩了,所以決定先試著料理一下女孩的傷。
事實上,肖是知道怎樣來料理一個傷員的,但他並不會料理傷員。就好像對於魔法,他是知道怎麼樣來使用魔法的,但他並不會使用魔法。無論料理傷員還是使用魔法,他都只是從書上看到的,卻基本沒有機會「實習」。
比金城的圖書館藏書還是比較豐富的,肖能在那裡看到各種各樣的書,他甚至得到了一張會員卡,可以花錢從那裡借出書來看。
肖的興趣十分的廣泛,但看書無疑是他花費私人時間最多的一項興趣。
肖家裡的各種藥劑還算齊全——主要因為煉金術也是肖的眾多愛好之一——所以肖很好的替受傷的女孩料理了傷口,雖然並不熟練,卻很到位。女孩身上有多處上,特別是右腿上的劍傷甚至傷到了骨頭,不加以料理的話很容易被死亡的氣息入侵,導致傷口腐爛,甚至會危及生命,還好肖身邊正好有隔絕這種氣息來保護傷口的藥。
包紮、抹藥什麼的當然免不了身體的接觸,肖當然不會對一個女孩有什麼感覺,更何況他早就對愚蠢而無知的女人失去了興趣。而肖一直沒有注意到,女孩一直醒著——他以為女孩早就因為劇烈的疼痛或失血過多的原因暈過去了。也確實,受了重傷的女孩不要說是再掙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即使她再怎麼不想受人恩惠也沒有辦法了——但她卻還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從小接受的特殊訓練使她有十分頑強的意志。
女孩一直注視著肖的一舉一動,她知道她的傷即使不治療,也要不了她的命。這樣的重傷她也不是第一次遭遇了,也從來都沒有人照顧過受傷的她。
而當肖終於發現那雙黑色的眼眸一直盯著他的時候,脊背一陣發涼。他開始後悔自己把眼前的人看作一個女孩了——當然她更不會是一個女人。可他也從沒有想要猜測眼前的這個人的身份,因為他似乎感覺到了那絕對是一個很大的麻煩。
「我的名字是肖,沒有姓,職業是冒險者公會的職員。這裡是比金城,時間是聖元217年火焰之月7ri晚。」肖很完整的介紹了一下現在的情況,他知道如果自己遇到這種情況時所最需要知道的事情,他也不想因為誤會使事情複雜化,於是介紹得簡潔而到位。而女孩卻仍舊望著他,雖然不是使用那種哀怨的眼神,但那種不可捉摸的空洞更讓肖感到不自在。肖只得蔽開她的目光,背過身子坐在床沿上,這時候才開始想到今天晚上要睡在哪裡的問題。雖然是有院子的,但是肖的房子並不算太大,因此不可能有另一個房間或者另一張床。
就這樣,整間屋子安靜了好久。
少女身體的恢復能力本來就很好,再加上肖的「精心呵護」,已經能夠撐著床勉強坐起身來了。「我已經能夠說話了。」
「我聽到了。」肖聽到少女的聲音和她的容貌一樣的冷漠,嗓音雖然是女聲,卻沒有少女所應該有的清脆,而只是清澈。肖這才想起剛才自己剛要扶起倒在地上的垂死的少女的時候,那句「不要管我」的聲音竟也是如此的沉靜,再一次感到了毛骨悚然。
少女坐在床上,還是穿著那一身黑衣——肖沒有幫她換衣服,不可能幫她換衣服,也沒有必要幫她換衣服,他根本沒有女人的衣服,也不想做替一個不能動的人換衣服這種麻煩事情,更重要的是他不敢保證少女會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自己想佔她的便宜——她望著坐在床沿上的肖的背影,而肖還是沒有轉過身來。
「你不問我名字嗎?」少女覺得這個奇怪的男人似乎知道自己會這麼說,所以她十分的不情願被他猜中,但有隨即意識到這種不情願的可笑,於是還是這麼問了。而肖也認為少女是知道自己是故意不問的,有些時候還是不要太過好奇的好,因為他已經確信這個女孩牽扯了很大的麻煩,所以對於她的情況還是由她自己來主動說的好,所以他琢磨了一個恰當的回應:「如果你認為有必要的話,可以給我一個稱呼你的方法。」
肖早已經習慣了對人的冷漠,他很清楚自己一貫的彬彬有禮的態度就是一種很容易就能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方法,但他卻覺得自己幾經琢磨的話語說出口來竟有幾分不妥,對於他來說似乎是太溫柔了一點吧,不過一般人感到的更多的還應該是冷漠吧。
女孩早已經習慣了別人對自己冷漠,雖然她能得到許多虛假的溫柔,但她清楚那些只是為了拉攏人心所做的工作,她也許會配合著演一下戲,但那些只能讓人感到可笑。而眼前的那個有著一頭金髮的男子卻是如此的真誠,如此的溫柔:既沒有不考慮我的方便就問我的名字,也沒有因為擔心惹禍上身而拒絕知道我的名字,而是尊重我的意願。這樣的想法卻使女孩覺得自己突然莫名地多愁善感起來了。「艾絲,我的名字。」
「艾絲。」肖條件反射一樣地重複了一遍,因為他總是記不住別人的名字的,這樣在別人報出自己名字之後重複一遍也是第一次,他覺得就好像突然之間有了一個奇怪的習慣。
這一切卻都看在艾絲的眼裡。
肖那一頭淡淡的金黃的頭髮平常看來更接近與銀色,而此時在燈光的反射下在艾絲眼中卻如同陽光般的耀眼,她又想到了自己的一頭黑髮,即使在真正的陽光底下也是黑暗的吧。
艾絲是不願受人幫助的,因為欠了別人的總要償還自己才能安心。她自己就從來不多幫助別人。艾絲也知道,若不是肖救了她,即使她的身體可以慢慢地恢復,也難保不被搜查著發現。而她和肖剛剛聽到一隊腳步聲。肖是不願去多想的,即使也許一想就能明白那些腳步聲的原由,但與他沒有多大關係的事情他是不會去想的。
即使艾絲對這個男人沒有任何感覺,但她認為報答還是必要的,於是她說:「你可以抱著我睡覺,我還是處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