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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章 新的敵意 文 / 邪惡者

    有些東西只是在得到了的時候會讓人感到心情舒暢,而有些東西失去了之後卻會讓人的整個生活都暗淡了色彩。如果可以選擇,弗雷德麗卡情願為了後者而放棄前者,但有些時候作決定的並不在於自己。她唯一的應對措施,也只有讓自己的眼睛去適應沒有色彩的世界。即使沒有了靈魂,大多數生物的本能還是會選擇活著。

    死亡沙漠的夜晚有著一種神秘的色彩,整片的土地上並沒有什麼高聳可以阻擋黑暗的視野,一個又一個的沙丘後面不知道又會是什麼。她只記得自己曾經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一直徘徊在這樣的黑暗之中,不知道自己所走的方向究竟是前進還是後退。她在渾渾噩噩之中執行著任由奧西安排的行程。

    白天的睡眠中她總渴望著可以在夢中再見到奧莉西雅,但當她從一次又一次的無夢的睡眠中醒來的時候,也終於習慣了沒有邊際的悲傷。

    壓縮食物令人厭倦的味道還在困擾著女孩,那乾澀的糧食即使和上奧西用魔法聚集的水元素,依然絲毫沒有味道的折磨著女孩的氣管。連奧西也是皺著眉頭才把這樣的食物嚥下肚的。

    奧莉西雅的離去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這一個月裡,她和奧西說的話不會超過十句。而奧西也似乎比之從前更加沉默了,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也沒有興趣知道。

    奧莉西雅,你在哪裡?沒有奧莉西雅的背影在自己的眼前,他根本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即使是到了迪德荒原,伙食有了很大的改善之後,女孩的心情卻也絲毫不見的好轉。她能感受到奧西對她的溫柔似乎從未改變。一離開了死亡沙漠,奧西就開始很用心地調整飲食的結構。各種各樣的野味和蔬菜被添加進了食譜,每一天的食物也都有變化,同樣的只有美味。即使不刻意去注意,女孩也能夠知道奧西是為了照顧發育中的自己。

    她還記得前些天的清晨,奧西大驚小怪地將她的臉用雙手捧起,好像發現了什麼如同魔王一般可怕的東西一般,但後來她用湖水映照自己臉龐的時候,才明白原來那個可怕的東西只是鼻子邊上一顆紅色的痤瘡。奧西什麼也沒說。只是從那天起,他們的伙食之中減少了油膩的野味,多了些汁液豐富的野果。每天的早晨和傍晚,奧西還會把之前所收集的白花苜蓿的葉片搗成漿,讓女孩用這來洗臉。

    但這些對女孩受了傷的靈魂卻絲毫沒有幫助。她原以為她可以用自己對於奧西的愛情來慢慢沖淡對於奧莉西雅的思戀,但又很快發覺那只是一個根本不懂得什麼是愛情的小女孩的天真想法。消除了所謂「巡禮」的詛咒之後,奧西半邊臉上的可怕疤痕也已經消失,這讓他的容貌變得更加俊美。頭髮雖然還是白色的,也已不顯得那麼蒼老了。可當奧西湊近她被捧起的臉孔的時候,她卻還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當奧莉西雅還在的時候,只是牽起她的手,女孩也會感到十分幸福。

    但她並沒有拒絕奧西的好意,她依舊按時使用著奧西親制的護膚品,依舊用麻木的舌頭體驗著豐富多汁的水果的鮮美滋味。雖然她並不會願意,而如果她拒絕奧西也不會強迫。若是在以前,即使真是有人勉強她做不願意的事情,她也不會讓他成功。但現在,這樣那樣的事情對她來說都已經毫無意義,她不會願意的同時也不會不願意,結果就成了默認的態度。而痤瘡也便沒有在這樣的壓迫之下得以發展出更大的勢力,那顆被奧西視為魔王一般的先鋒也竟慢慢消退了下去。

    兩人之間的談話卻始終熱鬧不起來。兩個人的關係雖然不糟卻顯得十分尷尬,而這又都不為兩人所在意,漸漸培養出的「沉默中的默契」似乎反而令他們離開對方的距離更加遙遠。

    這一天的白晝是在雨中度過的,弗雷德麗卡是在晚上醒來看到濕潤的地面後才知道的。他們原先將就著躺在山yin奧西描摹的魔法陣中,醒來時女孩卻是在一個樹洞裡發現的自己。她和奧西對視了一眼,依舊是相互毫不言語,靜默的走出了這個臨時的居所。

    即使是出了沙漠,他們依舊沒有改變夜晚行路的習慣。

    因為夜晚造成的視野障礙,容易出現意想不到的情況,大多數旅人並不會貪圖夜晚的涼意而做出點到生物鐘的選擇。而奧西晝伏夜出的習慣大概也有試煉自己的意思,也因此他們一路上曾經已經遇上過許多的麻煩,女孩也已經完全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以前是並沒有那麼多的魔獸在北大陸上出沒的,但似乎也是在塔那托斯的控制下,隨著旅途的繼續,他們所遭遇到的魔獸竟越來越誇張了,在塔那托斯的計劃徹底失敗之後,也沒有停下來的勢頭。不過之前他們都沒怎麼在意。

    但女孩沒有想到,這天夜裡情況竟然經發展到了他們被三個營養不良的吸血鬼給包圍住的地步了。且不說性格孤僻的吸血鬼的集體行動有多麼的奇怪,單是這種高傲的生物如同野獸一般的準備沿途打劫就夠讓她震驚的了。

    當時他們正走上一個山坡,弗雷德麗卡只是聽憑自己的軀殼毫無意義地運動,塞西莉雅女神的月亮也被阻擋在了黑色的樹枝和樹葉之後,這和她曾經經歷過的許多地方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同樣的暗淡,同樣有著烏鴉的嘶鳴。三個吸血貴族就那樣直接地出現在他和奧西的面前。

    雙方的對峙令氣氛變得頗為凝重,奧西的黑色法師袍的威懾力使吸血鬼們擔心,而奧西難道不會感到害怕嗎?吸血鬼的力量和速度都遠遠高於人類,絕對不是加持魔法所能夠彌補的差距,而他們難道還會給奧西時間來準備足以打敗他們的魔法嗎?完成後的強力魔法又真的能夠擊中反應和敏捷都超一流的吸血殭屍嗎?

    這個男人難道真的一點兒都不害怕?又或者只是外強中乾的裝模作樣?那麼,即使只是細微的動搖都會讓兩個人成為這些變態的惡魔的夜宵。但他的表現卻是絲毫沒有破綻的冷靜與穩重,冷眼注視著三個吸血鬼,彷彿在揣測對方的實力,很有信心能夠獲勝的樣子。這個局勢相當的微妙。吸血鬼人情味的缺乏是眾所周知的事實,而人類黑袍法師的殘忍也是從來沒有間斷過地在各個種族之間流傳。在雙方都有致命的實力的情況下,無論哪一方都不可能像穿著盔甲的騎士的比劍那樣,首先試探對方的實力,決定在片刻之間的勝負令敗者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擺脫死亡的陰影。

    但女孩依舊無法相信奧西有自信實力能夠與三個吸血貴族相抗衡,但局勢卻確實已經到了無論哪一方首先產生動搖或者被其他東西干擾就能影響勝負的樣子。任由夜晚寒風吹過,枝葉在樹梢奏出不和諧的旋律,卻無法打破凝固的空氣。這樣的情景女孩似曾相識,卻怎麼也想不起究竟,或者只是存在於已經忘卻了的夢中,也都無法確認了。她已經沒有了夢,或者就這樣死去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她不相信死後的世界能夠存在,無論是別人告訴他的天堂還是地獄,無論哪裡都已經不可能再遇到奧莉西雅了。

    奧西卻在這個時候摟住了她,聲音急促地對這三個吸血鬼:「不,請不要靠近我們,讓我們離開吧。」原先的僵持局面突然被奧西的言行所打破,他作出怯懦的樣子摟住她,讓她著實吃了一驚。雖說他的舉動和邏輯間的差距可以忽略不計,但愚蠢的標牌也就放在一邊,這時候退卻求饒的作用是可以預知的全無,只會帶來更快的毀滅。

    正因如此,吸血貴族們的懷疑也被加深。一個已經和自己對峙了那麼久的人是否真的如此軟弱無用?毫無破綻的對峙又如何可能在對方的突然怯懦之下結束?他求饒的聲音為何不顯得那麼慌亂?之前的實力相當的思維背景並非如此輕易就能抹去,吸血貴族的智慧又不如同普通魔獸一般的低下,也許曾經同樣身為人類的惡魔們當然也深知這種生物狡猾的天性。正因為實力的相當,一時的疏忽冒進就可能奠定敗局。

    他們開始相信,這是黑袍的詭計!

    站在中間的吸血鬼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向周圍的同伴望去兩個徵詢意見的眼神,最後終於決定一起向後轉身。自視甚高的他們不會冒這樣的危險與實力不明的敵人戰鬥。女孩卻在這個時候趕到了奧西身體得一陣顫抖。她立刻意識到,奧西是裝出做戲的樣子的,怯懦只是戲中之戲。如果不是在這最後的官透露出了破綻,前面的一個吸血鬼大概就不會突然轉身:「你唬弄我們!」他瞬間惱羞成怒地撲了過來。奧西連連退後,無法站穩腳步。

    後來她想起來,那天能夠存活下來完全是出於僥倖。在絕對的力量和速度之下,她預知對手動作的能力和默咒術所能發揮的作用也十分的有限,更何況他絲毫沒有戰意。而奧西又不知什麼原因變得出乎意料的虛弱。若不是另一個高等的吸血貴族的出現,讓之前的三人唯唯諾諾的退下,恐怕他們現在已經被撕成了碎片。而那個新來者望著奧西的眼中卻絲毫沒有老友相見的溫柔,更多的卻是凶狠。

    「來吧,奧西,跟著我一起來。」他顯得十分的不耐煩,「你已經不能離開這裡了,或者你也可以幫助我們——你不是也幫助過那些森精靈嗎。你還是快點跟上吧,和你旁邊的女孩一起。更何況我發現你的身體變得十分的奇怪,我的意思是你現在的身體變得和我們十分的相似。我不知道這段時間你發生了些什麼。不,我也不想知道,總之你變得不再那麼像活人了。雖然你以前已經足夠奇怪的了。」

    女孩早已學會不再對奧西的魅力感到驚訝,不再那麼急於知道他的過去。但這個被奧西稱作瓦姆派爾吸血貴族的表現依然讓她覺得詭異,這樣一個臉色蒼白的消瘦的傢伙言語出了和他身份不符的過多的情感,就好像一個有點兒神經質的喋喋不休的老頭,與他俊朗的外表有著鮮明的對比。假如女孩的心情不像現在那麼低落,一定可以笑出聲來。

    林中的夜路依然伴隨著無時不刻的淒厲的聲響,像是烏鴉或者是其他更加兇猛的鳥類的嘶鳴,不知什麼原因總讓人感覺他們一定是像烏鴉一般,以生物的屍骨為食的。這本是他們的生存方式,人類卻因此總將它們視作不祥,於是單是這樣的嘶鳴,已經足夠令人骨寒。枯木所留出的小路也便顯得更加陰森。

    總伴隨在奧西周圍的凝重所造成的沉默也給她提供了專注於自己的心志的環境,這樣的景色反而令女孩由想起了和奧莉西雅一起共賞落日的那個黃昏,和現在的蒼涼一樣的動人。本來落日因為過多的文字和語言的技巧的描繪,其本身所具有的魅力早已經被掩埋,但在那個突兀的前景的映襯下,卻把它末路上的光輝形象發揮到了極致。但現在,黑暗卻是主角,雖然它的魅力絲毫不遜色於當時,卻也因為失去了光的襯托而顯得單調。

    當到了眼睛需要適應更加深沉的黑暗的時候,女孩才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走在了通向地下的石階上,但奧莉西雅和那個紅色的落日卻始終不能被驅逐出她的思緒。她的左手被奧西及時的扶住,以不致被著黑暗絆倒。另一隻撐著石牆的右手卻感受不到冰涼——這又讓她想起了奧莉西雅的其他,也因此沒能顧及到前面那怪異的眼神曾經降臨到自己身上。

    這一段幽暗的階梯一直蔓延了很遠,它的盡頭連接的是另一片更加寬廣的黑暗。整片大地上寸草不生,黑色的土壤混合著沙礫承載著各種或距大或纖小的死亡的枯骨,灼熱的紅色的岩漿從地面的裂縫中蔓延出來。頭頂上沒有天空,尖銳的岩石彷彿一柄柄巨劍直指著地面。順著岩石滴落的水珠還沒有接觸到地面就已經被蒸發成了氣體。

    「來吧奧西,不要停下,我知道你不會因為這樣的東西而感到驚訝的。不要停下,最近我們很匆忙。你聽見我說得了嗎?快點跟上我,我帶你去見一些人,他們會喜歡你的。」瓦姆派爾還在喋喋不休地催促。奧西也沒有回話,只是拉著弗雷德麗卡跟上了瓦姆派爾。

    這一片大地上只有孤零零的一座黑色的城堡。遠處稀疏的樹木也並沒有樹葉,他們是單靠吸收土壤中岩漿帶來的養分而存活下來的黑yin木,它們的根磨成粉末據說是比混亂平原上的黑木的根粉末更良好的火系魔法的觸媒。城堡外圍足有二人高的黑色籬笆似乎除了裝飾之外,並不會在這荒蕪的地方有其他的作用。奧西和弗雷德麗卡就被帶進了這樣一個黑色的城堡。

    大廳中臉色蒼白的貴族們大都正用兩根手指捏著盛有鮮紅血液的酒杯的柄優雅地交談著,地上鋪著布魯公國出產的名貴地毯,牆角安放著巨大的落地鐘。當瓦姆派爾打開了大門引著兩個人類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這讓弗雷德麗卡感到他們似乎並不是受歡迎的客人。但瓦姆派爾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的眼神中沒有太多的敵意,只是這樣的安靜實在讓人覺得詭異。

    一個穿著紅色裘皮大衣的女人首先走了過來,在這片安靜的環境中,她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嗒嗒嗒」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她的身材只比奧西矮一點,原本還算秀美的容貌被妖媚的神態塗抹得慘不忍睹。她先看了一眼瓦姆派爾,隨即將目光轉向了奧西,伸出了一隻有著長長的指甲的手輕輕地撫過奧西的臉頰。她的眼中閃爍著**的光芒:「真是很不錯的人呢。你是怎麼會跟上那個瓦姆派爾的呢。」

    奧西就那樣僵硬地站在那裡,那些所有的穿著華貴的貴族都看著他們,氣氛十分的奇怪。「你最好別碰他,凱瑟琳,」從旁邊傳來了瓦姆派爾冷冷的聲音,「他是我的人。」

    「別這麼小氣嘛,瓦姆派爾,我只是歡迎一下新來的夥伴,好讓他不要太拘束了。」凱瑟琳還是十分俏皮的說著,但聲音中分明有一些顫抖。那個性格古怪的瓦姆派爾從來都沒有找過一個旅伴,今天也是第一次聽到他用這麼認真的態度說話。這讓凱瑟琳的神經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她漸漸地感到瓦姆派爾的恐怖。奧西身邊圍繞著的無邊無際的黑暗以及死亡的氣息讓凱瑟琳看不到邊際。凱瑟琳本身是一個三代的吸血鬼,而按照奧西是瓦姆派爾的旅伴來算他應該也是三代,而奧西臉上活人的氣息甚至還沒有散盡。本來剛完成血之契約的吸血鬼應該是最脆弱的。這讓凱瑟琳不得不對瓦姆派爾的實力進行重新的評估。

    「瓦姆派爾,你在這個時候還把力量分散出去,難道那些鮮美的血液已經把你的腦漿沖淡了嗎?」一個高瘦的男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嚴厲的說著。他高傲的揚著頭,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態。

    「你沒有權力來管我的私事,威廉。」瓦姆派爾又轉動腦袋環視了一下四周,對著眾人說,「我要說的是,這兩個人並非我的旅伴,這從他們生者的身體上就可以輕易判斷。他們只是發現了我們行蹤的兩個人類。恰巧其中這個叫奧西的男人與我有些牽扯,但因為不能放心他對我的忠誠而決定把他們留在身邊。但你們誰都不用打他們的主意,我不會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瓦姆派爾的話沒有在這片寧靜中驚起一絲波瀾,卻讓掩藏在這平靜表面之下的暗潮洶湧澎湃了起來。

    瓦姆派爾領著奧西和弗雷德麗卡向更裡面的房間走去,直到他們離開了很遠,大廳之內才重新恢復了喧鬧。

    幾個人圍到了威廉的身邊:「瓦姆派爾到底在耍什麼把戲?」

    「的確。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什麼魔術,那個人確實還活著,但他們死者的氣息卻也那樣凝重。」

    「不要說了。我們現在在這裡說什麼都沒有用。依我看,那個跟在他身邊的不起眼的小女孩,也很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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