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很恐怖的一封信(轉4) 文 / 白癡
麗察覺到了我的不正常,她問我是不是病了,我只能報以苦笑。由於並沒有把上個星期的事情告訴兩個女孩子,而且她們那天晚上也沒有遇見什麼古怪的事情。所以對於她們來說差不多半個月都是平平安安過的,她們也差不多快要忘了請筆仙和後來的怪事。只有媛偶爾還笑嘻嘻地玩笑道:「小心嘍,被筆仙上了身是很不容易再脫身的。」我和磊瞠目結舌,無言以對。近來煙是越抽越凶了,兩個人一天要買三盒煙才夠。我說:「等
這件事過了咱們是不是該戒煙了?」磊苦笑。我知道他的意思——這件事我們過得去嗎?
麗還是對我時冷時熱的。她找了份咖啡館的侍應工,每天晚上從六點半做到十點半。頭兩天我還開磊的車去接送,後來一不好意思老麻煩磊,二來也確實離家不遠,走路也就十五分鐘,也就懶得去了。媛悄悄對我透露咖啡館裡有個男的在追麗,為此我很是苦惱。磊安慰我說:「一切隨緣吧。」
眨眼間就到了請筆仙後整整第三個七天。這天下午我和磊商議了良久,都覺得最好哪裡都不要去,就在家待著。吃完晚飯,我把我的電腦搬到磊的房間,兩人開始對決cs。媛自在一旁聽音樂看書。因為前一天晚上就沒有睡好,一直在提心吊膽今天會發生什麼事,所以我其實沒有什麼玩遊戲的興致,但為了不掃磊的興還是強打起精神陪他一直殺到九點。最後我實在困得頭都抬不起了,於是打了個招呼自個兒回房睡覺。
頭一沾枕頭,倦意頓時充滿全身。半夢半醒間想到今天畢竟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心中一寬,便睡著了。
做了很多夢,很混亂,好像是把麗帶回家來看爸媽你們二老。在夢裡我家居然還在十年前住的那個小院子裡。我們家養的那只白貓還在。麗過來對我說:「白貓不見了!」我走到天井,打開水缸蓋子,白貓的屍體便浮在水面上。不知為什麼,所有人都說是我殺的白貓,我也莫名其妙認為是我自己殺的,心裡還又是後悔又是內疚的,難過得很。直到麗悄悄告訴我:「是我殺的!」
我猛然驚醒,發現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正好好地睡在我身旁。我伸手摟住她,她乖乖地倦縮在我懷裡,只是手腳一如既往的一片冰涼。困意又上來了。
閉上眼睛,夢居然接著。麗說不要給別人說好不好,我說好。麗又說她不是有意的,我說我相信。她說她殺貓是因為貓想殺她,我笑了……
有點冷,我睜開眼睛,窗戶沒關好,冷風從窗戶縫隙間灌了進來。我想起身關窗,身體卻留戀溫暖舒適的被窩。閉上眼睛,夢又接著來了。
麗從水缸中撈起死貓。不,她在殺貓!她為什麼要殺一隻死了的貓?她在演示給我看!
她用手死死地扼住貓的脖子。她居然笑了。在這一瞬間我驚訝地發現原來她不是麗。冷風又在吹頭。我虛開眼,看見麗衣冠整齊地站在窗邊,月光從窗外射進來,在她身上鑲上一層慘白色的邊。她想幹什麼?我努力地看,還是看不清她的臉。但我知道她在看我,盯著我看。風又從窗口吹進來,吹得她的白色長裙飄來蕩去,她不是從來不穿裙子的麼?
我猛然坐起身來,發覺原來是個夢。窗邊沒有人,只有風刮著白色半開的窗簾不斷晃動。月光將晃動的窗簾投在牆上,呈一個巨大的不斷晃動的半透明影子。我這才發現枕邊沒有人,麗不見了。「上廁所吧。」我這樣想道,躺下想繼續睡,卻再也睡不著了。
看看表,已是凌晨一點。我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好一陣,奇怪的是睡意全無。再看一次表,一點半,麗還沒有回來。
我心裡微覺奇怪,起身去衛生間,沒人。於是推開磊的房門,明晃晃的燈光頓時刺得我睜不開眼。
「醒了?」磊問道,他還在電腦旁上網。麗正和媛坐在床邊說話,只是我見我進來就不說了。我盯著麗,她並沒有穿古怪的長裙,也不是睡衣,而是整整齊齊地穿著襯衫和牛仔褲。我覺得她看著我的眼神有點奇怪,於是我問:「你怎麼不睡了?」「我?」麗瞪大眼睛,「你睡昏了?我什麼時候有睡過?我下班回來就一直在這邊待著。」
磊和媛都點頭,一股寒意瞬時貫穿我全身。
那個站在窗邊的人影也許是夢,但那個睡在我懷裡的女人呢?那絕對不是夢,我敢肯定,我記得「她」冰涼的手腳。如果不夢,那會是誰?
我腦海裡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就在這時,衛生間裡忽然傳來「轟轟」的沖水聲,我被嚇了一跳,才反應過來是抽水馬桶的聲音。又不對了!前面我說過,抽水馬桶壞了,一直在不停的漏水。所以我們一直都把水龍頭關掉,要用的時候再打開沖水。我剛才還進過衛生間,我敢打賭那時抽水馬桶水管的水龍頭是關著的。難道是有誰將它打開了?是誰?我打了個哆嗦,回頭看看屋中三人,每人都瞪大眼睛。磊的臉色更是蠟黃。「你剛才上廁所忘關開關了吧?」他向
我使了個眼色,我只好點頭,但一句話也不敢說。
兩個女孩子嚇得趕緊用被子蓋住全身,擠作一團,怎麼也不起來。麗對我說:「今天不敢跟你睡。你們兩個睡。」
沒奈何,我和磊在房間裡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最後一直等到廁所裡沒了聲息才是互相壯著膽子出去了。兩人硬著頭皮到廁所裡檢查以下,一切正常,水龍頭是關著的。「也許是水龍頭壞了?」磊說。
就在這時,我聽見「喵嗷——」一聲。貓叫聲!貓聲清晰響亮,赫然是從我的房間裡發出的!磊一躍而起,衝了過去,我也緊隨其後。推開門,一團陰影在那扇沒關好的窗戶邊上一閃就不見了。磊一個箭步搶了上去。
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瞬間我會扭頭看另一面牆上的鏡子。但在當時我確實是這樣做的。這個無意識的動作讓我第一次真正見到了可以讓我魂飛魄散的東西。當磊飛身掠過那面鏡子的時候,我竟然看見鏡子裡飛掠過兩個人影!
那是個黑色的影子,和磊靠得很近,幾乎是貼在他的背上。似乎是個男人的影子。
「就是那只黑貓!」磊倚在窗台上說,「一下子就不見了,該死的東西。」
「磊……」我顫聲道。「什麼?」他回過身來。
我吞口唾沫,鎮定了下自己的情緒,慢慢將剛才看到的事告訴他,又將剛才怪夢裡的白衣女人告訴他。他臉色陰晴不定,不停的抽煙。
「記得嗎,」聽完我的敘述,磊緩緩道,「上個星期的今天,我們迷路,你開車回來的時候,我說過你開車的樣子有點怪。」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提這個,但依稀有點印象:「所以怎麼樣?」
「不是怪!是……是……」他居然說不出來,這不像他。
「是什麼?」
「當時,我坐在你身邊,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他深吸一口氣,「是被你嚇的!當時,你一邊開,一邊,一邊在笑!」
笑!我覺得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當時給你說這話是想試探你的口氣,」磊繼續道,「但你竟然完全不知道。從那時侯,我就覺得鬼上身的說法——」
「我被鬼上身了?!」我脫口而出。
「當時我本來想問你笑什麼,但後來發現你笑得很不對勁。你笑得,怎麼說呢,像女人的笑,有幾下子甚至還『咯咯咯咯』地笑出聲來,那不是你,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別……別說了。」我不敢再聽下去。
「聽我說完!」磊使勁擺擺手,「後來轉進岔路後,你沒有再笑了,反而臉上呈出一種恨恨的憤怒表情。你開得有一百五六的速度,有好幾次我都以為你要衝出路邊,因為我根本就看不見哪裡有路哪裡沒有。但你卻開得很熟,像是你以前走過很多遍一樣,在黑暗中也能找到路。」
「我絕對沒有走過,天地良心……」
「沒人說『你』走過!還有,那隻貓!那幾次出現的黑貓毫無疑問是同一隻!問題就在那隻貓身上!你當時說得很對,它想進車來!它為什麼要進車來?」
「它想……殺我們?」
「不可能!它連雨刮器都對付不了,怎麼可能傷害得了你我?還有那條路,那條兩旁全是大樹,筆直向下老長的路。照理說那麼長一條在地圖上應該找得到的,但我翻遍了地圖,根本就沒有!這兩天我還瞞著你們自己一個人出去找,找附近的人問,根本沒有人聽說過那樣一條路。至於後來你開車回來的路更是不可能存在的……」
「不、不會是黃泉路吧……」我低聲道。
「唉,」磊歎道,「看來你還是沒有聽懂。就算是黃泉路,那棵阻止我們再向前的大樹又說明什麼?我們暫時死不了?其實說這麼多也沒什麼用,你當時自己沒有察覺的笑容已經就能夠說明一切了。」
「說明什麼?」
「鬼上身!鬼上身是真的。加上今天發生的事情,足以證明我們都被鬼上身了。鏡子裡的黑衣男鬼多半就是跟著我的。而那個不知是夢裡的還真的白衣女鬼就是跟著你的。」
「那……我……我還跟她睡……」我感到胃在收縮,很噁心,想吐。我連忙轉移自己的思路:「那廁所裡的馬桶自動抽水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我現在還沒有想到。」磊搖搖頭,「我在想你的怪夢裡那只死貓。」
「那只白貓?有什麼?」
磊沉默無語,看來他還沒想清楚。最後,他緩緩道:「不管怎樣,看來鬼上身確實是真的,」他一臉慘笑,「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辦?」
能怎麼辦?
夜靜得可怕。磊將窗戶關得嚴嚴實實,將窗簾完全拉開。
月光從窗戶裡傾斜出來,將屋外大樹的陰影投在牆上。叉開的樹枝像一只只張開的惡魔的利爪。我和磊就這樣坐在惡魔的利爪中,等著天明到來。
我半臥在床上,又開始打盹。亂七八糟的夢又接踵而至。忽然我感到磊用手肘碰我,我猛然驚醒。「聽!」磊悄聲說道。我側耳細聽,彷彿是旁邊房間裡麗和媛的聲音。不對,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並不清晰,忽遠忽近,似乎在我們房間內,又似乎遠遠的在後面山上。再仔細聽,卻一個字都聽不懂,也許說的是一種我不懂的語言?忽然間一個男人的聲音冒出來,我不由打了個冷戰,看看磊,他正在低頭細聽。
兩個聲音都很激動,好像在爭吵著什麼。我仍然一個字都聽不懂,想繼續分辨聲源,還是聽不出。過了一會兒,聲音消失了,萬籟俱寂。
我等著聲音出現,但什麼也沒有。良久,磊說:「不要將這些告訴了兩個女孩子,」他臉色鐵青,面無表情,「睡吧。如果有什麼事,順其自然好了。唉。」
我想也只能如此,於是閉上眼睛。
依然像上幾次一樣,空白的六天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我和磊商定,平時四人在一起的時候絕口不提此事,各人該幹什麼幹什麼。白天我們照樣上課,放學回家後也一如既往的無聊。我感到麗和我說話的時間大為減少,有時幾乎是整天整天的不跟我說話。私下裡我把這種情況告訴磊,想不到他也為同樣的事情困饒著。磊說走一步算一步,我想也是。磊似乎心事重重的,電腦也不玩了,每天都一個人悶在房裡,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麼。甚至跟他說媛或者麗的事情的時候他也是心不在焉的。唉,其實我還不是差不多。
天氣是越變越壞,成天非yin即雨。洗的衣服怎麼也幹不了,好不容易干了,也有怪味,說不出的臭味,穿在身上很不舒服。重洗一次,味道更重,最後味道濃到我都快作嘔了。於是只好大用香水。
爸媽,我記得這段時間你們在電話裡懷疑我是不是出事了,老說我有事情隱瞞著沒講出來。現在你們該知道為什麼我老在電話中支支吾吾了吧。即使我當時將這些事講出來,你們會相信嗎?退一萬步說,即便是你們相信了,除了增加兩個人的擔心外,對事情又能有什麼幫助呢?
這一個星期我每天都生活在陰影的籠罩下,看到什麼都在懷疑。就連路邊一隻不相干的貓也可以把我嚇得半死。我和磊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也是互相幹瞪著眼抽悶煙,無話可說。偶然聊起剛開始的那幾天短暫的快樂時光不禁又悔又恨——為什麼要去玩那個筆仙?!話題一扯到後來接踵而來的怪事,我都故意岔開話題,不願意回想那恐怖的一幕幕。是的,是不敢。我不再奢望事情有好轉,有哪一個星期沒有貓也沒有什麼怪事發生,也不敢奢求突然一天所有事情全部消失不再復來。只要事情不再變得更壞我就很滿足了。
我仔細想了一下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如果每次出事都是象上兩回一樣有驚無險,對我們不構成任何實際上的影響的話,那麼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無非每個星期一個固定時間碰上點怪事,就當每個星期都定時看一部免費的立體恐怖電影好了。偶爾有興致高的時候我還對磊戲言:「說不定再過幾個星期我們都習慣了這種生活,膽子越練越大。」他搖頭苦笑。現在回想起來,我不過是在試圖安慰欺騙自己而已。
事情比我想像來得快得多。
又到了整七之數,這是第四個星期五。晚上,磊和媛各用一台電腦上網,我則抱了本小說坐在他們的床上,只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儘管我和磊都口中不提,但我們心知肚明今晚又將是一個難熬之夜。我心不在焉地翻著書頁,滿腦都是過去幾周以來的怪事。筆在紙上畫的圓圈,尖叫著的黑貓趴在擋風玻璃上,窗戶旁邊的白衣女人,跟在磊後面的黑色影子……
心驚肉跳地挨到晚上十點半,一切都很平靜正常,暫時沒有事情發生。但我知道表面的平靜只是假象而已,十點半之後到第二天早上天明之前才是最危險的時間。
這時麗來電話,說是今天客人特別多,太累了不想等公車,要我去接她。
「怎麼辦?」我關上電話,把磊從房間裡叫出來,避開媛問。他偏頭想了一會兒,
「去!反正在家裡和開車外出一樣都出過事,出不出去已經沒什麼要緊的了。」
「你,去嗎?」我遲疑道。儘管只有五分鐘車程,但我想到要一個人開車在黑漆漆的夜裡不禁有些膽怯。
「我想,每一次出事我們都在一起,是不是分開會好一點?」磊盯著我的眼睛說,「我覺得不妨試試,即使情況變得壞,與現在這種情況相比也不見得能壞到哪裡去。」
我默然頷首,正想隨便閒聊幾句自己鼓氣壯膽,媛推開門出來:「是不是要去接麗啊?好啊好啊我也去。在家裡好悶!」她笑著道。不知為什麼,我最近越發覺得她的笑容很虛偽,很做作,像是專門笑給人看一樣。
磊看著我苦笑:「好吧好吧,大家都一起去」他轉身回房間去收拾。
等了半晌,還不見磊出來,我便推門進去。只見磊坐在斷了電的電腦顯示屏前,愣愣地盯著顯示屏出神。「怎麼啦?」我奇道。
磊霍然跳起來,回頭望著我。他的臉竟然扭曲得我幾乎都認不出來!但在我還沒來得及驚叫便馬上恢復正常,「沒什麼,走吧。」他側身經過我,額頭上的汗水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我回頭,看見媛站在門旁,正睜著好奇的眼睛打量著我們。
「還是你來開車。」磊將鑰匙扔給我。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怕他開著開著鬼上身突然不會開車,要是出了車禍問題就嚴重了。我儘管開車也出過事,但第一次爆胎時我還有正確的技術處理動作,何況爆胎也不是我的責任。第二次儘管可能是被鬼上了身,但開車還沒有忘。
一路無話。接到麗後,她只淡淡地跟我說了句謝謝,就坐在後面和媛開始嘰嘰咕咕。我忽然感到憤憤不平起來。為什麼會這樣?以前一直是好好的,一直是情濃意蜜、卿卿我我的。怎麼會這樣?!
都是因為那只天殺的貓!我恨恨地想道。
如果沒有那隻貓,那現在該是多麼美好的生活呵。
就是那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