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190 針鋒相對 文 / 胸口碎大石
「你就是林曉楠？」丁娜母親的目光在來人身上不停打量著。目光如刀，噬血刀，見血封喉，殺人無形。
林曉楠淡淡一笑，臉上不卑不亢的道：「我就是！」這一刻，無論是誰也看不出來，林曉楠現在心裡的真正想法。恐怕就連林曉楠自己都不曉得，為何當一向害怕的事情終於來臨的時候，他會如此平靜的。
站在自己母親身旁的丁娜卻是憂心忡忡的看著林曉楠的臉，暗忖道：「這種時候，他竟然還笑的出來，他是不是真的瘋了？」
但同時，她又感到很欣慰。畢竟，林曉楠在對待她們的感情的問題上，終於勇敢了起來。
可是….他怎麼可能是自己母親的對手？在政壇摸爬滾打了三十多年，她什麼風浪沒見過呢？勾心鬥角，虛於委蛇，什麼樣的人會是她的對手？
別說一個林曉楠，恐怕就是十個林曉楠加在一起，也不會是她的對手。
這點，才是丁娜深深擔心的！
她很害怕林曉楠在這種壓力下，承受不住！完全崩潰，最後選擇了放棄！
這，也是一場較量！
一場男人和女人的較量！
問題是現在的林曉楠，手無寸鐵，那邊卻已是裝備齊全，萬事具備！這樣一場較量，又讓林曉楠如何取勝？
丁娜實在想不出！她也不願意在想了，她發現，最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她都會和cs聯想到一起的！
也許，母親說的對，她的確瘋了，她不但瘋了，而且還中了毒！中了林曉楠的毒，所以也中了cs的毒。毒，已入心。她寧願活生生的被毒死，也不願意改變現在的生活！
但生活，會讓她如願以償嗎？
「那我叫你曉楠好了，你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丁母面無表情。
「隨便！」林曉楠輕輕一笑，「如果您喜歡的話，就是叫我阿貓阿狗阿豬阿牛都沒有問題！因為，在您的心裡，我始終不是一個人的！」
林曉楠的嘴角儘管在笑著，可是他說出的話，卻讓丁娜母女兩人全都吃了一驚！
林曉楠在「客場」上，竟然敢如此放肆的說話？
丁母皺了皺眉，突然笑道：「此話何解？」
林曉楠微笑道：「因為打從我邁進您家裡的大門那一刻開始，您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瞧過我一次！縱然瞧了，也彷彿瞧著一堆糞土！那麼，我和糞土又有什麼區別呢？」
丁母剛要說話，林曉楠又道：「其實，我根本不在乎您是以哪種眼光看我的！因為今天的我，站在這裡，沒有資格和你討論我是不是個人的問題，我來，也根本不是和你研究生物學的！我只想告訴你，我今天之所以站在這裡，是因為我想讓丁娜看到我的真心，無論你答不答應，點不點頭，那些，都和我沒有關係！一句話，我林曉楠雖稱不上勇敢，但自認為總還是個小小的男子漢，別人能給的，我林曉楠一樣能給！別人不能給的，我林曉楠也會給！哪怕上刀山，下油鍋，只要丁娜一句話！曉楠我這條命就是她的！」
「說的好！」丁娜站在一旁靜靜凝視著林曉楠的雙眸，她發現他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是沒有一點做作的，他是如此真誠，如此坦率，他的眼神是如此清澈，如此透明，是的，這就是林曉楠，當他選擇不再逃避，不再畏縮的時候，他就會比任何人都勇敢！他也會比任何人都瘋狂，丁娜一直知道的，丁娜也終於等到了今天！等待林曉楠真正勇敢起來的一天，他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丁母卻突然在這個時候，哈哈大笑起來。
笑得旁邊的丁娜莫名其妙！也笑的林曉楠表情有些不自然起來！
她儘管在笑，可是她的聲音卻比外面的風雪更要寒冷。林曉楠聽見她一邊笑，一邊不停的鼓起掌來，半晌，她冰冷的聲音在耳內響起道：「好英雄啊！好大氣啊！那麼，我現在是不是應該親自走過去，在你胸前別一朵大紅花，上書：「模範丈夫」四個字？然後再吩咐下人給你泡一杯茶，弄一些點心，最後讓我的女兒陪著你，直到她的父親回來，金口一開，把你即刻招為我們丁家的女婿？」
林曉楠心裡一震，暗道：「果然是個很難纏的女人！他自信剛剛那番話足以感動在場的每個人，但在丁娜母親的面前，無論他怎樣真城，怎樣努力也是沒有用的，不光是因為她現實，更重要的是，她喜歡把每一個家庭外的人都看成對手，都看成一個必須打敗的對象。有句話叫：「與人鬥，其樂無窮！」
丁娜的母親現在就是這種心理。可以看得出來，當林曉楠表達出他堅定立場的時候，丁娜母親的眼中是會放出光芒的，為什麼？因為她喜歡林曉楠的固執！更喜歡親手摧毀這份固執，她喜歡看到固執的人臣服於她的腳下，因為她是政客，只要是政客，她就會不折手段，不顧一切的打敗對手！
林曉楠突然在這一瞬間，完全的讀懂了丁娜母親的心裡！
林曉楠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變了，會變的如此明察秋毫！也許就像他自己說的，人想要成熟起來，總會很快的！那麼這一次，他要怎樣做，才能取得這最艱苦一戰的最後勝利？
他會永遠的跌倒，還會一如既往的爬起來，踉踉蹌蹌的跑向終點？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丁娜的母親真的是個很厲害的女人！在與敵人針鋒相對的時候，她的感情絕對不會受到對方一點點的影響！這無疑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因為，除了感情，除了真誠，除了肺腑之言，林曉楠實在想不出自己還可以憑借什麼籌碼，去打動丁娜的家人！
如果說連這最後一點籌碼都沒有了，林曉楠又該如何開始？恐怕這場戰爭，還未開始，便已結束！
林曉楠登時感到現在的自己，完全處於下風！
面對丁母的這種冷嘲熱諷，林曉楠沒有退路，也根本退不得！後面縱然是萬丈懸崖，前方又何嘗不是洪水猛獸？就在這進退兩難之境，林曉楠突然咬了咬牙，橫下了心，問出了一個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問題，「阿姨，你知不知道，其實，在別人的眼中，你也根本就不是一個人的！」
「你說什麼？」丁母狂怒道。身邊的幾個下人立刻圍了過來，高高揚起了拳頭。
林曉楠的心裡卻暗自鬆了口氣，這一次，他終於切中了丁母的要害，一句話便激起她的情緒，只要她還有情緒，林曉楠就能找出一點破綻，直逼對方的軟肋，那麼這場談話，他始終不是一無所有！只要在丁娜母親的心裡留下一點印象，那麼，接下來要做的，僅僅是打動丁娜的父親了。
這場戰鬥異常艱苦，可在林曉楠的心裡，卻源源不斷的湧入一股強大的信心。他始終相信心中有愛，便可以戰勝一切，那麼，結果會如他所料嗎？
丁娜母親臉上的怒容一閃既逝，隨後心裡升起一絲驚訝，「這種感覺，好久都沒有過了，這是種什麼樣的感覺？有些興奮，也有些激動！她很久沒有被人激得一句話便發火的時候了，她相反到是非常懷念這種感覺，一個好的對手，你永遠琢磨不出，他下一步會說出什麼話，做出什麼樣的舉動！這就好像下棋，既可以靜中有動，也可以動中窺靜，無論是動，還是靜，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只要這個人始終不肯認輸，那麼這盤棋，就依舊要繼續下去！林曉楠，我從前到是低估了你！」她的眼中閃過一種織熱。先前的憤怒，在這一刻，也突然轉變為一種驚喜！
那是一個技術高超的獵人，驟然間發現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隻野豹才擁有的心情！
她沖身後的下人們揮了揮手，道：「這裡沒你們的事，你們都走吧！」
看著下人們的身影在自己面前完全的消失後，丁母才轉過頭來，對林曉楠輕輕一笑，看了眼身旁自己的女兒，道：「你剛才說的那番話，又是什麼意思呢？我到願意聽聽你的心裡話！」
丁娜完全怔住！
媽媽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間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呢？一直以來，在丁娜的心裡，母親都是一個很慈祥，很寵愛她的母親，她從來也沒有見過母親和家庭以外的人打交道，她也想像不出，為什麼她的每一句話，都會讓人感覺到她是如此的高高在上，也是如此的風度翩翩，她的臉上掛著微笑，可是在這個瞬間，丁娜卻覺得她和她的母親之間離的好遠！她變的好陌生！
因為她再也感覺不到平時母親的那顆慈愛之心！
反到是林曉楠在說話的同時，還不停的對她眨著眼睛，不停的對她微笑著！
他始終在注意著她臉上的變化！他始終在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儘管他們從開始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交流過，但他們之間彼此的對視，卻勝過一切語言上的交流！
彷彿有一股暖流，緩緩流過他們彼此的心扉！
只要深愛的人還在自己身旁，縱然苦一點，難一點，又有何妨？
林曉楠一直相信，真愛大於天！這一刻，他已完全的清醒！就像他自己剛剛說過的，只要丁娜一句話，他甚至可以把命交給她！
丁娜不要他的命，只要他勇敢的面對一切！
於是，林曉楠終於挺起了胸膛，衝著丁母款款而道：「阿姨，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神氣？很了不起？」
林曉楠說到這兒的時候，見丁娜不停的衝她使眼色。但他卻絲毫沒有住口的意思。對面的丁母也是一臉的好奇。又有些期待。她期待著，林曉楠下面的話，會說出什麼呢？無可否認，眼前這個像貌平凡，身材普通的男孩身上，的確帶著一種魅力，他說話的時候是如此自信，又是如此滔滔不絕。不過，她還是有信心讓他徹底的倒下！因為她從政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人在她面前勝利過。
不僅是她的言語非常犀利，最重要的是，她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她懂得怎樣在男人面前發揮出最大的魅力。
但面對著林曉楠，她顯然失去了自己最具殺傷力的法寶。可是她不在乎，因為她知道，不管怎麼說，林曉楠還是一個孩子。
於是她繼續等待著林曉楠的下文。
她有信心一下子擊跨他。因為她牢牢的掌握著場上的局勢。
她根本不怕他言語上的進攻。事實上，她非常期待林曉楠能再給她一次驚喜。這實在是種很矛盾的心情。
林曉楠在這一刻，腦海裡電光火石般閃過一系列的念頭。他突然感覺到，自己已經能抓住一些什麼了。但有這些，卻還不夠。關鍵的是，能不能攻到敵人的內心深處。
於是他又一次笑了笑，儘管他內心裡面，一點笑意也沒有，但他還是微笑著，繼續麻痺著對方：「阿姨，無可否認，你的確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
丁母不為所動，道：「說下去！」
「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魅力來源於哪裡？是你的外表？還是你的詞鋒？亦或是你的家庭？是的，你有著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許多，遭很多女人嫉妒的外貌，你也有著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甚至，你還有個非常能幹的丈夫，也有個非常美麗乖巧的女兒，你有十分的理由驕傲，因為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你的確做到了她們夢寐以求的境界！」
丁母剛要說話，林曉楠立刻截斷了她，「但是，你的眼神告訴我，你不快樂！你所有的快樂，都是偽裝的，不是嗎？」
丁母仰天長笑道：「小孩子家，也懂得什麼叫快樂不快樂？」
林曉楠微笑道：「是的，正因為我們小，所以我們可以每天無憂無慮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您呢？您不行吧？你要考慮每一句話說出後，會造成怎麼樣的結果，您每做一件事情，都要考慮做完這件事情所要付出的代價，不是嗎？成年人的確有著成年人的現實，也有著成年人的經歷，但是成年人，也有著太多的枷鎖。你們無法隨心所欲，更無法想做就做，想說就做，你們整天徘徊在十字路口，卻還要偽裝著你們心底最脆弱的脆弱，為什麼？因為你們是成年人，你們有著太多理由去說服自己，其實說穿了，你們從來沒有認真的想過，為什麼不可以放下一切？放下塵世間的虛榮與繁華，去做最真實的自己？」
丁母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輝，隨即又馬上消失，她有些驚慌的道：「就算是這樣，和你最開始的論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林曉楠依舊微笑著道：「是的！正因為成年人有著太多的虛偽與欺騙，所以有時候我們看到的，聽到的，也未必都是真的！你以為那些圍在你身邊轉的男人都是真心喜歡您的嗎？您以為您目前得到的一切都是真正的嗎？我儘管小，但我的眼睛卻還沒有被這個世界的偽裝所完全蒙蔽，我甚至可以看到，當您以後一無所有，年華老去的時候，真正愛你的，只有您的女兒，丁娜一個人而已！」
丁母凝視著他。似乎想要分辯什麼似的，卻始終沒有開口。
丁娜明亮的眼睛裡面，也是露出了迷醉的光！她實在想不到，林曉楠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平時不總是一副長不大的樣子嗎？
林曉楠看了丁娜一眼，又道：「但是，您再怎麼強，卻始終無法給您的女兒——丁娜一份完整的快樂！」
「笑話！」丁母不怒反笑，「她要什麼，我就給什麼，你怎麼知道我給不了她？」
「是！的確，她要的物質上的東西，您的確可以滿足她！但是您永遠不會理解，她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林曉楠一邊說著，一邊突然踏前了一步，一把拉住了丁娜的手，微笑著道：「比如說，她現在想要一個男孩子，一個她非常喜歡的男孩子，拉住她的手，親口告訴她，我喜歡你，我是那麼的喜歡你，喜歡的寧願失去了自己！」他盯住她的眼睛，絲毫不容她逃避似的說：「我，林曉楠，對天發誓，我是那麼的喜歡你！永遠不願離開你！」
丁娜和她的母親全都被林曉楠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驚呆了。誰能想像得到，林曉楠竟然敢在這裡，敢在丁娜的家裡，敢在丁娜母親的眼皮底下，突然拉住了她女兒的手！還說出那樣「大逆不道」的話，誰能想像得到？
「你………」丁母簡直有些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林曉楠適可而止的抽出手來，盯住對面人驚慌失措的眼睛，絲毫不給她喘氣的機會，「您女兒要的這些，您可以給嗎？是的，您根本給不了，因為這些，是你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您體會過中文裡面最簡單的「愛」這個字嗎？您體會過兩情相悅，心跳加速的感覺嗎？您體會過假如有一天見不到你思念的人，就茶飯不思，夜不能寐的相思之苦嗎？很遺憾，我剛剛說的這些，您都沒有體會過，所以，一個沒有體會過愛的人，她又怎麼能要求別人對她的愛？一個沒有愛過的人，還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嗎？」
林曉楠的最後幾個字幾乎是一字一頓吼出來的。不僅吼出了他的憤怒和疑問，也吼出了這麼久以來他對丁娜苦苦壓抑的相思之苦，他略為幼稚但卻又顯得無比陽剛的男子聲音久久迴盪在整個大廳內，卻把對面的丁娜和她的母親全部說的僵立當場，完全的動彈不得！
這，是一種氣勢！
一種由愛引發的氣勢！
自始至終，林曉楠都用他深沉的語調牢牢牽制住了丁母的心！丁娜的母親也許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也會有被人問的啞口無言的一天！是的，她甚至從來沒有想過什麼是愛，什麼又是她生命中的真愛！
她只知道一味的去抓權，去抓錢，一個女人想要自己活的更幸福，就一定會變的更現實，她的想法一直沒有錯！甚至就連她自己的婚姻，她和丁娜父親的婚姻，都是帶有政治色彩的！
官商聯姻！
可是直到林曉楠今天對她大吼的時候，她卻突然間開始思考，那些小說和電影裡面突然出現的愛，那些她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山盟海誓，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
說穿了，她到底還是女人！只要是女人，無論她在別的地方怎樣的強，面對感情，她都會有脆弱的一面！在感情面前，女人始終無法成為堅強的王者！林曉楠深深的看穿了她的心理，所以直到這一刻開始，他終於反客為主！他始終相信，這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毫無弱點，只要是人，只要是個女人，就一定會有她動情的一面！
「林曉楠，你，究竟會不會打贏這最艱苦的一場戰爭呢？」
他盯著對面的女人，在心裡暗問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