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四章 斛斯政 文 / 米雅
我說道:「想辦法把楊勇救出來。」
綠蘭抿嘴微笑,「邢子高曾同我說過,九公子心地仁慈,完全不似徐家出生的人,我最初還不相信,現在看來,他果然沒有說錯。」
我苦笑不已,「說到底我是他的舍人,不能看著他橫死。」
綠蘭笑道:「我知道,那你想好怎麼做了麼?」
我出了會神,說道:「想好了。」
綠蘭問道:「怎麼做?」
我說道:「我明天即去越王府。」
綠蘭訝然,「你去越王府做什麼?」
我笑出來,說道:「同他做筆交易。」
綠蘭默不作聲,沉吟了陣,打開窗戶,跟著一拍手。
有一個人自窗口輕巧的躍進來。
我有些吃驚,這是一名身材很是壯碩的男子,濃眉大眼,穿著玄se衣衫,纏著綁腿,看來乾淨利落。
我疑惑看著綠蘭,「他是誰?」
綠蘭笑道:「他的名字叫做斛斯政,身手十分好,以後就是你的近身護衛。」
我皺眉說道:「我不喜有人跟著我。」
綠蘭笑道:「我會讓他暗自保護你,決計不在你跟前露面。」
我沉吟了陣,說道:「他是什麼來歷?」
綠蘭避重就輕說道:「一名狙擊手。」
我笑出來,「綠蘭,你如果不說清楚這個人的來歷,我是不會讓我跟著我的。」
綠蘭無奈,只好說道:「九公子,不是我不肯告訴你,實在是我知道的也十分有限,這個人是綠珠送給我的,但她沒有告訴過我他的來歷,我只大約聽主子爺提過,說他是綠珠從林邑國找來的人,但具體情況就一無所知。」
我問道:「你有無問過他?」
綠蘭說道:「問過,但他沒有舌頭,不會說話,也不識字,問不出所以然來。」
我很是吃驚,「他是天生沒有舌頭,還是給人割斷的?」
綠蘭躊躇片刻,說道:「給人割斷的。」
我說道:「是綠珠做的?」
綠蘭沉吟了陣,說道:「綠珠做事有她的理由。」算是默認。
我歎了口氣,說道:「好,我留下他。」
綠蘭略微寬心,又自身上掏出一隻紅色的焰火信號彈交給我,說道:「這個你帶著,以防萬一。」
半夜時候,我悄悄起身,打開房門,就見斛斯政在門外站得筆直,他鬢角有些霜露,渾身俱是寒意,但是雙眼依舊清亮如明月一般,溫順又卑微的看著我。
我說道:「你現在去楚國公府,將楊玄感給我劫來。」
楚國公楊玄感,是越王楊素的長子,也是本朝的禮部尚書。
斛斯政卻不住搖頭,張口啊啊,那意思分明是不願意去。
我問道:「有什麼問題?」
他卻又不做聲,只是伸手拉住我衣角,一徑望著我。
我皺眉,將衣角拉回來,但他握得甚緊,我連著抽了幾次,都沒抽回來,心中很是不耐,索性伸手自腰間抽出匕首,想要一刀割裂衣角。
沒想到那匕首才在斛斯政跟前一晃,他即嚇得鬆開手,跪倒在地上,渾身打顫。
我心下大疑,「你怎麼了?」
他抬起頭看著我,又看看那匕首,目光中滿是驚恐和乞求。
我沉吟了陣,將匕首放回腰間,「你起來說話。」
他誠惶誠恐站起來,驚魂未定的畏縮在一旁,連看也不敢看我腰間一眼,我說道:「我再說一遍,你現在去楚國公府上,將楊玄感劫來這裡,明白麼?」
他面露難色,指指我,又指指自己,連連比劃,我察知他意思,說道:「你放心,我若是有危險,會燃放焰火信號,綠蘭會來救助我。」
斛斯政無奈,只得去楚國公府。
到了天濛濛亮的時候,斛斯政扛著一隻碩大的布袋回來,我打開布袋,見著裡邊裝的正是楊玄感,他兀自昏迷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顯然是給揍的不輕。
我表示滿意,對斛斯政說道:「你把他即刻送到長安近郊的容華寺去,交給一位叫做慧慈的住持大師,完事之後到越王府門外候我。」
天光大亮,我在房內梳洗過,隨即出門,趕去越王府。
守門的家奴打著哈欠,來回搓手,見著我來,頗是警覺的問道:「你要找誰?」
我笑著說道:「我找你們越王爺,我姓徐。」
其中一人打量我一陣,說道:「我想起來了,你是太子東宮殿的那位舍人徐楷。」
他看著我,臉上露出貪婪笑容。
我瞇瞇的笑,說道:「是否是越王爺交代過,捉拿到我有重賞?」
家奴得意笑道:「不錯,二兩黃金。」
我笑出來,高舉雙手,說道:「那你還等什麼,歡迎緝拿。」
家奴們一哄而上,將我七手八腳捆紮起來,推進府,又有人急急跑去內庭送信,其腿腳之利索,為世所罕見。
不大功夫,楊素圍著厚厚的黑披風,從內庭出來,見著我,不由露出笑容,「你現在還敢闖我越王府,膽量可嘉。」
我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過獎。」
楊素笑道:「你今次來找我,是要敘舊還是要議事?要敘舊就去我府裡的地牢,要議事則請去大理寺的天牢。」
我笑著說道:「都不是,我是來同你做交易,販賣一樣東西給你。」
楊素笑道:「什麼東西?」
我說道:「兩個字:人命。」
楊素問道:「誰的命?」
我看了他一眼,輕描淡寫的說道:「本朝楚國公、禮部尚書楊玄感的命。」
楊素笑出來,說道:「把他給我押下去。」
家奴一擁而上,其中一人舉起醋缽大拳頭,就要招呼到我身上來,我笑著說道:「你動我一指頭,你家少主子就會少塊肉。」
家奴愣住。
楊素沉吟了陣,吩咐家奴道:「慢著,即刻差人去楚國公府打探消息,確認尚書大人是否安全。」
我瞇瞇的笑,神色自如的揀了張凳子坐下,只是可惜雙手給人反剪,否則一定端起茶水來細細品嚐。
很快家奴即滿頭大汗的回來,說道:「回越王爺,剛剛打聽到的消息,尚書大人昨天夜間給飛賊劫持了。」
楊素皺眉看著我,「是你差人做的?」
我說道:「是。」
楊素問道:「他現在哪裡?」
我瞇瞇的笑,說道:「長安近郊的容華寺。」
楊素皺眉,說道:「你將他放在容華寺做什麼?」
我笑著說道:「你知道容華寺的住持大師是誰麼?」
楊素說道:「誰?」
我說道:「慧慈,這名字你可能不大熟悉,但我說出他俗家的名字,你一定知之甚詳。」
楊素問道:「什麼?」
我彎唇笑出來,說道:「來恆。」
楊素面上悚然變色。
楊玄感對來氏家族做過一宗虧心事,來氏家族的倖存者因此對他恨之入骨。
來氏家族是前周朝有名的豪門世家,前周宣皇帝的時候,來氏家族的來護兒、來整、來弘、來恆,都是有名的水軍武將,這當中,來整和來弘是來護兒的小孩,來恆則是來整的小孩。
保定元年,來護兒、來整、來弘父子三人和時任上柱國大將軍的楊玄感、楊玄感的弟弟武賁郎將楊玄縱、鷹揚郎將楊萬碩一道出征遼東,當時,來護兒帶著來整率領樓船,從東萊基地出發,經由水路,進入滄海,入自壩水,進入高麗國水域,在那裡來護兒和高麗名將李湯的海船遭遇,來護兒擊敗了李湯,繼續向平壤城挺進,但是行至距離高麗國平壤城只有六十海里的地方時,來護兒部遭遇到海潮逆流,大軍被風暴和逆流沖得七零八散。
來整費盡千辛回到東萊基地,請求楊玄感帶兵出海,搜索來護兒,但楊玄感貪生怕死,執意不肯,兩方因此發生衝突,爭鬥中楊玄感失手刺死了來整。
來弘見著長兄慘死,登時急紅了眼,揚言要寫奏折給宣皇,稟告這件事,楊氏兄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來弘也一併刺死,隨後,楊玄感三人回到長安,反說來護兒急於邀功,帶著水軍主力出戰高麗人,結果全軍覆沒,來護兒父子三人被擒,全部投降高麗人。
宣皇因此下旨,將來氏一族滿門抄斬。
來恆彼時十八歲,因為出外訪友,僥倖得免,但從此天下雖大,再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來恆萬般無奈,只得在長安城外的容華寺落髮出家,取法號就叫做慧慈。
楊素陰沉著臉,說道:「你想怎樣?」
我笑著說道:「很簡單,你把楊勇放了。」
楊素說道:「我若是不答應呢?」
我笑著說道:「來氏一族是羌族人,羌族人對於叛逆者、誣陷者的處罰,最是殘忍,那種酷刑被稱之為七刀十四孔,是在人體最為軟弱、經絡最為集中的七個要害部位下刀,前刀進,後刀出,七刀落下十四孔,據說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能熬到五刀的,你猜楊玄感能熬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