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八章 皇太子廣 文 / 米雅
五夫人說道:「韶詐死的消息,是你告訴容七公子的?」
我想了想,說道:「不是,韶五公子和容七公子感情一向不錯,詐死的事是韶五公子自己告訴容七公子的。」
我沉吟了陣,問道:「是容七公子洩的密?」
五夫人恨聲說道:「是。」
我皺眉,「他這樣做是為什麼?」
五夫人說道:「我想,他可能已經查出自己母親的死因。」
容七公子的母親鄭氏,實際上是給五夫人派狙擊手暗殺的。
我問道:「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五夫人說道:「席固死了,檢查他的屍身發現,他渾身的筋骨都被彎刀斫斷,可以想見臨死前必定給人刑求過,徐家只有容七公子門下有彎刀族的人。」
席固是五夫人的僚佐,也即是當年寫情詩陷害析大公子的母親柳氏的人。
我說道:「這樣說起來,容七公子是立意要復仇的了,你讓韶五公子回徐家,豈非更加危險?而且,容七公子似乎已經和陵二公子結成一派。」
五夫人說道:「我知道,但我別無選擇,主事老爺已經派出五路家奴在溫秀嶺一帶搜索韶,並授權家奴,如果韶拒不回家,就格殺勿論,」五夫人苦笑,說道,「韶是徐家的少主子,決不能死在卑賤的家奴手裡。」
我沉吟了陣,說道:「五夫人,我有一個計劃,可以圓滿解決你當前的困境。」
五夫人問道:「怎麼個圓滿法?」
我說道:「這計劃可以乾淨利落的除掉容七公子,順便造成韶五公子再度身死的假相,讓主事老爺自動招回家奴。」
五夫人問道:「說來我聽聽看。」
我說道:「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五夫人警覺,「綠珠,依你當前的處境,似乎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我面不改色的笑,說道:「主事老爺手下的家奴,都是千挑百揀出來的徐家精銳,應該很快就會找到韶五公子。」我瞇瞇的笑,「韶五公子個性倔強,又是九死一生才離開徐家,決無可能會再回去,屆時兩廂爭鬥起來,不知道結果會怎樣?」
五夫人臉上變色,咬牙問道:「什麼條件?」
我說道:「你放了九公子和廣。」
五夫人冷笑,「我放了他們兩個,你還會聽命於我?」
我不無嘲諷的笑,「你不放了他們兩個,韶五公子很快就會死在你所鄙夷的卑賤的家奴手上。」
五夫人氣結,「只能放一個。」
我露出笑容,這其實也就是我要的結果,「好,你放了廣。」
五夫人露出奇異笑容,「我以為你會要求釋放九公子?」
我說道:「你只管放人,不需要問太多。」
五夫人快活的笑,說道:「好,我不問,你現在就跟我去地牢,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九公子聽到你這決定的表情了。」
我沉默的跟在五夫人身後,去到州府衙門陰暗地牢。
五夫人將九公子和廣關押在同一間牢房裡邊。
兩個人見著我進來的時候,都十分驚訝,只不過九公子面上是喜,廣面上是憂。
最先出口叫我的是廣,「綠珠。」他隔著牢門望著我,栗色眼珠閃爍明亮光華,雖然帶著如釋重負笑意,但眉宇之間不掩憂慮。
我自腰間的錦囊內掏出一隻綠色瓷瓶,倒出一粒藥丸遞給他,說道:「你吃了它。」
廣笑著問道:「那是什麼?」
我說道:「一種可以讓傷口快速癒合的藥丸。」
廣默不作聲。
我輕歎口氣,說道:「不過是塊玉……」
廣面上一紅。
我說道:「你離開這裡後,即刻回長安。」
廣反問道:「你是不是又答應了那婦人什麼要求?」
我說道:「這個你不用管,你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可以了。」
廣卻搖頭,說道:「我不回長安,除非你同我一起。」
我皺眉。
五夫人笑道:「綠珠,這可怎麼好,皇太子不肯走,或者就釋放九公子?」
我躊躇不決,我不希望廣留在這裡,我不願意他捲入徐家的內務糾紛。
九公子這時說道:「五夫人,你的意思,是否是說,如果皇太子不離開這裡,我就可以離開這裡?」
五夫人樂不可支的說道:「對,綠珠幫我想到辦法,解決我當前的困境,我因此答應她釋放你們當中的某一個人,綠珠選的是皇太子,」五夫人悠然的笑,「但是皇太子既然不肯走,那麼自然是輪到九公子你走了。」
九公子看著我,慢慢說道:「她說的是真的?」
我說道:「是。」
九公子眼中滿是不置信,他扶著牆壁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牢門口,站在我跟前,雙眼眨也不眨的看著我,似是要噴出火來,「為什麼?」
我默不作聲,良久苦笑道:「我不忍他涉險。」
我不知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借口,廣卻聽得雙眼晶亮。
九公子氣苦,「但你就忍心我涉險?」
我低聲說道:「我會盡我所能救助你的。」
九公子怒極反笑,「不敢勞煩你,照現在這情形,皇太子是想要留下來與你同甘共苦的了,就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佔用那個脫險的名額?」
我歎了口氣,吩咐御北樓道:「帶九公子離開這裡,送他去天竺國。」
九公子冷笑道:「誰說我要去天竺國?你有什麼權利安置我的出路?」
我問道:「那你想去哪裡?」
九公子冷笑,「若是閣下覺著方便,可否送我去并州?」
我心中警覺,「你去并州做什麼?」
九公子彎唇輕笑,一字字說道:「投奔漢王。」他看著我,接著說道,「我若是不將這天下攪亂,怎麼能夠顯出太子殿下的治世才幹?」
我訝然,九公子這意思,分明是說,他將會挑起爭端,煽動漢王反叛。
廣對我說道:「綠珠,你差人送他去并州吧,如果九公子果真說服漢王起兵,我就帶著你一起出征討伐,」他頓了頓,悠然說道,「不瞞你說,我時常都在回想,你當年穿著男裝和我一起伐齊的情景。」
九公子氣苦。
我沉吟了陣,對御北樓說道:「就送九公子去并州吧。」
九公子面色如雪,俄爾,嘴角慢慢滲出血來,廣的眼中卻隱隱露出笑意。
我自我解嘲的笑,「九公子,你想去并州就去吧,你說的對,我確實沒有權利安置你的出路,我不過是你的一個奴婢。
我爹是徐家的家生奴才,對徐家忠心無比,他當初為著替乙他伽蘭氏報仇,趁著你母親懷你的時候,悄悄在她飲食中投毒,令得她難產而死,為這件事,他一生內疚不已,所以這些年來,我竭盡全力的護衛你周全,算是替父親償付虧欠你的道義,但很明顯,我做得不夠好,否則決無可能出現今天的局面。」
九公子冷笑不已,「不的,是你做得太好,令我忍不住的想要回敬你。」
我低下頭。
我珍若拱璧的九公子……
五夫人遞給我一張手絹,笑著對九公子說道:「九公子,你說這話著實是過火,你有無想過,你和韶同時出逃徐家,現在韶被主事老爺追擊,還面臨被家奴格殺的危險,你卻安然無恙,是為什麼?」
九公子問道:「為什麼?」
五夫人說道:「因為彼時綠珠自願回徐家領罪,她把一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更獻出家族的寶藏,主事老爺這才同意將你從徐家除名,自此你的生老病死,概與徐家無關,」她看了我一眼,淡淡說道,「你的ziyou,是綠珠付出巨大代價換來的。」
九公子扶著門欄的指骨突起,看來似是有些後悔。
我擦乾面上的淚痕,抽出腰間的匕首,對九公子說道:「這匕首送給你防身,以後要多加小心。」
廣在這時輕巧的笑,說道:「九公子,你趕緊收著,以後戰場上遇到,你務必要把這匕首高高舉起,我會吩咐兵勇多加小心,見著有人持這匕首,就盡量不要刺傷他。」
我瞪了廣一眼。
廣回我一個鬼臉。
九公子看得怒極,一把將那匕首打落在地上,冷淡說道:「這匕首你還是留給皇太子作為信物吧,以後他落在我的手裡,看在你的份上,我會饒他不死。」
廣笑嘻嘻說道:「我用不著,有綠珠協助,就是十個漢王,也不是我對手。」
九公子冷笑,「話是不錯,但我也提醒你要當心,這女人不牢靠,保不準哪天就跟人走了。」
我笑出來,什麼是心如刀絞?我知道了。
御北樓勃然大怒,說道:「九公子,這些年來,主子爺勞心勞力看顧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這樣戳她心,將來會後悔的。」
我卻笑,輕描淡寫的對御北樓說道:「送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