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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6-7 文 / 米雅

    秦瓊帶著我,離開州府衙門,去到他自己寓居的僚所,找出一隻四方盒子,「這裡邊就是你要的東西。」

    那只盒子做工無比精細,邊緣轆有翠綠珠邊,式樣古樸,色澤黯淡,看起來已經很有些年份,秦瓊說道:「我父親的兵器和盔甲在哪裡?」

    我說道:「當年***攻打濟南府,秦彝大將軍知道自己不是他對手,迎戰***必死無疑,於是他留下最順手的兵器雌雄金鑭給你母親,自己挑了一支虎頭金槍迎戰,大將軍戰死後,你母親寧氏帶著你趁亂出逃,沒有人給他收屍,***遂剝下他身上的金披盔甲,收為己用。

    開皇二年,烏那曷國的王子顏宣政出兵進犯北方的滑石郡,堅皇帝派了***去解圍,彼時他軍中有一員偏將,叫做高建,他出戰顏宣政,將他殺死,並俘虜顏宣政部兩千餘人,***對他很是讚賞,就把大將軍的金披盔甲賞賜給了他,班師還朝之後,又把他收為義子,保薦他做武賁郎將,外放吉州廬陵郡守,也就是說,金披盔甲,這時候是在吉州廬陵郡守高建的手上。

    至於雄鑭的下落,其實就在你母親手裡,她沒有給你使用,我猜測原因是因為雄鑭的柄尾刻有「武衛大將軍秦彝置」的字樣,她擔心生是非,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寫信回去問她。」

    秦瓊問道:「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想了想,說道:「從一些卷冊上看來的。」

    秦瓊疑惑問道:「什麼卷冊?」

    我笑著說道:「我可以告訴你是什麼卷冊,但我回答這問題之後,其他的問題就不再回答了,你卻必須將那只盒子拿給我。」

    秦瓊沒做聲,沉吟了陣,說道:「我要怎麼才能要回金披盔甲?」

    我笑出來,「要從一個人手中取一樣物品,不外兩種方法,一是明拿,一是暗拿,」這是師父說的原話,「明拿的最高境界,是讓所有者自動將物品送給你,暗拿的最高境界,是拿了物品經年,所有者一無所知。」

    秦瓊露出有趣笑容,「那你今次準備是明拿還是暗拿?」

    我想了想,說道:「明拿。」

    秦瓊問道:「怎麼拿?」

    我說道:「高建和吉州長史李金才是結義的兄弟,兩個人關係十分交好,如果李金才開口問高建要那金披盔甲,他一定會答應。

    李金才的父親李世元和小女的父親很有些交情,李金才對小女也還算不錯,稍後小女會出短信給他,請他幫手要來金披盔甲,送給秦大人。」

    李金才也是徐家門人,他的父親李世元和我父親同輩,但他年紀長我十五歲,是和徐綠珠同輩的家奴,他八歲時候,被析大公子挑中,跟著大公子在西北作業了許多年,成年之後,大公子覺著他很有才幹,就設法把他安插到吉州做長史令,高建外放吉州,大公子知道他是***的義子,因此囑咐李金才著意籠絡他,和他結為兄弟。

    我雖然不是析大公子門下的人,但現在是奉主事老爺的指令在外間作業,如果我出短信給李金才要求援助,他是不能拒絕我的,因為家奴之間為了作業的需要,互相借用資源,是徐家幾百年的通例。

    秦瓊沉吟了陣,說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要使一個人相信你的說辭,最簡單有效的辦法,是讓他和最關鍵的人物有所接觸,「我可以即刻傳消息給李金才,由他親自回信給你,確認送交金披盔甲的時間,你覺如何?你若是不相信李金才其人的身份,可以去州府衙門官名錄上查實。」

    秦瓊沉吟了陣,說道:「這點倒是不用,我知道李金才是吉州長史,不過我另有一個要求。」

    我問道:「什麼要求?」

    秦瓊說道:「你讓李金才在回復我的短信上落一個吉州長史的官印。」

    我輕笑出來,暗自佩服秦瓊為人精細,「好,沒有問題。」

    秦瓊沒再做聲,眼中波光流轉,「你究竟是什麼來歷,我斷定你不是玉堂村張老爺的婢女。」

    我笑出來,「我可以回答你這問題,但是作為交換,我想知道王元禮案你查證出什麼結果來了?」

    秦瓊失口笑出來,「你年紀這麼小,為人倒是老練,一點不肯吃虧。」

    我瞇瞇的笑,「也不是天生的,是師傅教的好。」

    秦瓊笑道:「我要是開口問你師傅是誰,是不是也一樣要給出條件作為交換,你才肯回答我這問題?」

    我笑出來,「對的。」

    氣氛無端緩和,秦瓊放開右手握住的金鑭,我看在眼裡,暗自鬆口氣,但袖中的暗箭卻沒有鬆開,畢竟是在他的僚所,什麼事故都有可能發生。

    秦瓊沉吟了陣,說道:「我們先不說王元禮案,單就***這一項,你還沒有回答我,要如何才能報仇?」

    我笑著說道:「這個最簡單。

    四月初,當今的聖上登基,賜封***做靠山王,又把他還是晉王時候就認得的一個叫做徐綠珠的女子納入宮,***一向不喜徐綠珠,覺她行事詭秘,來路不正,入主後宮一定會生出無窮禍患,當時極力反對,但是聖上沒有採納他意見。

    六月初一,徐綠珠從長安出逃,聖上派了大批人馬,舉國搜索她,你可以在這上邊做文章。」

    秦瓊問道:「要怎麼做?」

    我從衣內掏出一塊絲帕,「你把這絲帕連夜差人送到長安,交給聖上就可以了。」

    秦瓊問道:「這絲帕是徐綠珠的?」

    我笑著說道:「不是,但我肯定,聖上一定在徐綠珠身上見到過這種絲帕。」這絲帕是徐家高階家奴通用的物品,是由徐家主事老爺一位妾室昭夫人親手設計樣本製作的。「你把它送到長安,***一定會主動請纓來兗州找徐綠珠。」

    秦瓊問道:「然後呢?」

    我反口說道:「你先把盒子打開。」

    秦瓊笑出來,「你不相信我?」

    我說道:「我師父說過,除非萬不得已,決不可輕易相信對手。」

    秦瓊笑出來,打開盒子,跟著臉上笑容凍結。

    盒子裡邊空空如野。

    秦瓊皺眉說道:「我今早離開僚所時候,明明還在的。」

    我又驚又怒,一抄手甩出袖子裡邊的暗箭,秦瓊猝不及防,被我射中肩膀,「這箭頭上淬有劇毒,你還有一刻鐘功夫考慮,是否交出玉璧麒麟。」

    秦瓊摀住肩膀,似是解釋又似是自言自語,「門窗關得嚴嚴實實的,鎖孔也完好無損,是什麼人進來拿走了玉璧麒麟?」

    我狐疑說道:「真的不是你私自藏起來了?」

    秦瓊淡淡說道:「我不是那樣的人。」他面色青白,漸次說話也困難。

    我所有的箭矢都是由師父一力打造,每一根箭頭都淬有一種叫做紫舌的劇毒,中箭的人一個時辰之內,如果沒有服食解毒的藥水,是一定會死的。我想了想,自錦囊內掏出兩粒藥丸,「這兩粒藥丸……」

    秦瓊卻笑,突然出手如電,一把扣住我腕間,**將我摔了出去,正撞在牆上,額頭磕到凸起的燈飾,頓時血流如注,跟著他不慌不忙將我掉在地上的絲帕和藥丸揀起來,絲帕納入懷中,藥丸則吞下肚,但是很快他就抱著肚子滾倒在地上,呻吟出聲,額間冒汗,「你那藥丸是什麼東西?」

    我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但試了幾次都不能夠,只覺額間溫熱血液汩汩流淌,滲入眼中,眼前一片模糊,好在意識還十分清醒,「你太性急,我原本想要告訴你,這兩粒藥丸,是用一種叫做黃枝的藥草製成的,專門解我箭頭上的劇毒,但它藥性兇猛,正常的用法是內服一粒,剩下一粒嚼碎了敷在傷口上,結果你兩粒都服了,會吃些苦頭。」

    秦瓊氣極,這時有人推門進來,「啊,我的個神。」

    我伏在地上默不做聲,說話這人聲音稚氣,猜測他年紀應該和我相仿。

    隨後有女子問道:「怎麼了?」

    推門那人說道:「兩個人倒在地上,一個中箭,滿地打滾;一個昏迷,一聲不吭;有個盒子打開,空空如野。」

    又有另外一個人進來,「我們來遲一步?」

    女子笑著說道:「貌似如此,」其人頓了頓,又說道,「牆角那小孩滿頭是血,好似傷的不輕?」

    後進那人笑著說道:「放心,應該只是一點皮外傷,不礙事的。」

    女子奇道:「你怎麼知道?」

    那人笑道:「我從五歲開始修習醫術,最先學習的,就是判斷一個人的氣息,受了重傷的人,呼吸不會這麼強健。」

    女子說道:「這麼遠你也能聽到她的呼吸?」

    那人笑而不答。

    我睜開眼,發現跟前有四個人,中間一名女子,穿著粗布長衣,眼睛如星辰一般,明亮清澈之極,只是眉宇之間很有些風霜,面容也頗是憔悴,她身後兩名男子,身形都很是高大,其中一人英武,一人清俊,再有就是一名小童,手持兩隻碩大銅錘,正對著我傻笑。

    那女子走到我跟前,自衣內掏出一塊絲帕,擦拭我額間血跡,我看著她那方和我給秦瓊一模一樣的絲帕,心中驚跳,「你是誰?」

    女子笑出來,「我姓徐,叫徐綠珠。」

    我顫著聲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徐綠珠笑容不改,「拿兩樣東西。」

    我顫聲說道:「金鏤玉璧和玉鏤麒麟?」

    徐綠珠笑出來,「莫非你也是為這個來的?」

    她笑容雖然溫和,注視我的雙眼卻犀利清冷,我老實點頭,心中絕望之極,如果徐綠珠和我爭奪玉璧麒麟,我還能有什麼勝算?

    徐綠珠對著空盒子出了會神,溫言問我,「你拿走了盒子裡邊的物品?」

    我搖頭,「沒有,我來的時候,這盒子已經是空的了。」

    徐綠珠笑道:「最後見過盒子裡物品的人是誰?」

    我說道:「就是你跟前這位秦大人。」這時秦瓊已經痛得昏了過去。

    徐綠珠走到秦瓊跟前,從腰間的錦囊內掏出一隻綠色瓷瓶,放在秦瓊鼻邊,秦瓊嗅了兩口,打了個噴嚏,清醒過來,見著屋子裡四人,吃驚問道:「你們是誰?」

    徐綠珠笑道:「我們是誰你無需多問,你只需回答我,盒子裡邊的物品去了哪裡?」

    秦瓊忍著劇痛說道:「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徐綠珠笑著問道:「有無答案?」

    秦瓊猶豫了陣,說道:「我這僚所的鑰匙,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一個人也有。」他這意思是在暗示,有人可能趁著他不在時候來他的僚所,拿走了玉璧麒麟。

    我心裡一跳,看了徐綠珠一眼,兩個人齊齊問道:「誰?」

    秦瓊說道:「我表弟羅成,他新近在這裡修養。」

    持銅錘那小童笑出來,「燕山靖邊侯的世子殿下?」

    秦瓊說道:「是。」

    燕山靖邊侯羅藝是前北齊國的降將,受堅皇帝賜封親王,並特許他聽調不聽宣,燕山轄區事務不受朝廷干預,當今聖上搜索徐綠珠的畫影告示貼的滿天下都是,獨獨不能進燕山轄區,因為羅藝不許,說為著一個女子,勞動天下人,不是人君該有的美德,聖上對此也莫可奈何。羅成是羅藝的獨子,今年十六歲。

    徐綠珠說道:「御北樓,去把這小孩給我找來。」

    他身後那高大英武男子悄無聲息的閃出門,我心念千百轉,師父告訴過我,徐綠珠其人雖然智計百出,但武藝並不十分出色,徐家狙擊她的那些家奴,大多數都是給她身邊一個叫做御北樓的狙擊手除掉的,我握緊雙拳,袖子裡邊還有四支暗箭,如今御北樓不在她跟前,我要不要出手襲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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