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八章 同窗夜話 文 / 完顏笑金
「妮莎小姐！」克裡大是驚訝，雖說一年多未見了，不過克裡敢用腦袋保證自己絕對不會認錯人的。
妮莎滿臉歡笑：「真的是你！克裡！」轉首又嬌喝道：「收起兵刃，該幹什麼去幹什麼，這是我最好的朋友！」
還被克裡那一腳遙遙罩著，正暗道要變成肉泥的那個壯漢正是左左加蘭，在地上苦笑道：「長官，你能不能先讓你最好的朋友放了我？」
克裡苦笑了一聲，把默然兒往背上搓了搓，收回了那隻腳，左左加蘭爬起身來遠遠的逃開了。
看的出長官要和人敘舊，眾人紛紛散去，只餘了幾個人在一邊遠遠的站著。
「你還戴著它呀！」妮莎眼光落到克裡有脖子上，那已經破損的頸巾唯有那隻貓，依然金光閃閃。
和妮莎再次相見，克裡心中並沒有以前千次萬次想過的那種激動，反而平靜無比，好似昨晚才一起吃過飯，今早又遇上了一般。
細細的打量妮莎，和一年前相比，她更成熟了。這種成熟並不是指外貌上的，指的是一個人本身擁有的氣質，她只是隨隨便便的站在那兒，就能讓每個人都能知道，我是個有自信、有能力的人，是一個出色的人。
這種堅強的氣質不可能是一天形成的，想來妮莎也是吃過一些苦頭吧？
而妮莎也在打量著克裡，臉上傷痕又添了許多，身子依然是那削瘦，不過立在大街之上卻像根標槍般鋒利必露，眼神流轉，銳利時而可見，好像已經有了開始支配別人的**－－這好像不在是以前我所認識的克裡了。妮莎心中升起了連自己也不想相信的看法，急忙轉了轉眼，目光從克裡臉上移到了默然兒身上，不由問道：「你朋友受傷了？快跟我來！」
說完，妮莎轉身向自己的住所跑去，而克裡一顆心倒是放下了大半……妮莎曾在風**跟怪人師傅習過三年醫術，怪人先生醫術超絕，妮莎得他真傳，想來必可醫好默然兒的傷勢。
左轉右拐，片刻後到了妮莎獨居的地方，克裡依言把默然兒放在床上。一路行來，克裡瞧這鎮子裡露臉的大多是年輕男子，卻不知妮莎小姐為什麼會帶人到這兒來？眼前心急默然兒的傷勢，卻也顧不得問三問四了。
默然兒平躺在床上，妮莎雖說正在給她搭脈，目光卻是落在她身上的－－這個女人，就是克裡的妻子了吧？果真好美，卻不知是何人辣手將她傷成這樣？不，是誰不重要了，想來傷她人怕已經給克裡碎屍萬段了。
克裡在一邊目光時而落在妮莎的後背上，時而投到默然兒蒼白的小臉上，卻是心中惶恐，生怕妮莎告訴他他不能接受的消息。
「你的妻子嗎？」妮莎頭也沒回的問道。
克裡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隨即想到妮莎小姐看不到，馬上答道：「是的。」
「呼……」妮莎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我要替她脫衣檢查，你去門口看著吧，克裡。」
克裡點了點頭，走到門口，想了想問道：「妮莎小姐，你能救她嗎？」
「克裡，你不再信任我了？」妮莎轉過臉來注視著他，那眼光好像要望到他的心裡，克裡畏縮的迴避那眼神。
一時之間，克裡無言，卻聽妮莎笑了，沙啞道：「放心吧，我一定交給你一個健健康康的妻子，我用我的生命發誓！」
克裡不敢再多言，躬身長禮，轉身出了門。
妮莎轉過頭來看看默然兒，低聲道：「若是有個人這般對我，我死也甘心了。」心中卻想到了那星格，不知他現在如何了？若是自己身受重傷，會不會也這般對待自己？
克裡站在門口，不停的側耳聽著房內的聲響，忽聞跑步聲，遠遠的卻是有人奔了過來。
那人一身普通的基爾服飾，奔到妮莎的門前卻見到克裡像個門神一樣擋在那兒，冷冷的看著他。
「旗使在裡面嗎？」那人摸不著頭腦，克裡他剛才見過……長官說是好朋友，不過怎麼長官對待好朋友也是一見面就罰站？看著克裡面容嚴肅，他說話也輕聲輕氣，生怕說錯了什麼。
克裡點點頭：「妮莎小姐現在有急事，不能被打攪，你等一會兒吧！」
那人咦了一聲，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門口那個騎馬的人是你朋友吧？他在問我們要人呢！」克裡想了想，想來是愛刻爾等他不見，急了。
現在妮莎正在幫默然兒檢查，事關性命，不能被打擾，想來讓那愛刻爾急一會兒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克裡搖搖頭，道：「你回去讓那個人等著，一會兒我去和他說！」
那人腦子有點簡單，道：「快打起來了，你讓開，我得向旗使稟報一聲。」
打起來便打起來吧……克裡心中煩燥，一拳打暈了這個傳話的倒霉蛋，隨手丟在牆腳。
又等了片刻，終於妮莎在屋裡喚他道：「克裡，你進來吧！」
克裡連忙進屋，心懷期盼的問道：「妮莎小姐，她不要緊吧？」
克裡現在這種語氣絕對不是朋友之間對話的語氣，反而有點哀求的意味在其中，這讓妮莎很不喜歡，不過也知他心急，道：「她受了極重的內傷，而且拖了很久……右肺被一根軟骨刺透了，內腔中積了很多淤血，更要緊的是，她的真力凝在一起，我想唯今之計只有先清理出淤血，那樣她可能會清醒過來，只要醒過來……只要醒過來……」
「醒過來怎麼樣？」
「醒來過她要是願意放棄胎兒的話，能散開凝著的真力，想來內傷會有很大改觀，不然也只能惡化下去了。」
克裡無語，點了點頭，道：「明白了，妮莎小姐，我會勸她的！」他說這話時眼中精光一閃，卻被妮莎瞧見，擁有那充滿感情雙眼的，才是妮莎所認識的克裡。
因為這個發現，妮莎又高興起來，道：「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準備器材，一定醫好你的妻子，你大可放心！」這是她第二次強調了，眼前的她總覺得克裡處在一種極讓人不安的狀態之下。
克裡笑笑，以前對妮莎那種遠超過常人的信任感重新恢復，真正放下了大半的心事……突然想起愛刻爾，道：「我去把朋友接進來，那多多麻煩妮莎小姐了！」
妮莎點點頭，想了想，輕聲道：「克裡，以後請叫我妮莎吧！」
克裡怔了怔，點了點頭，自去尋那愛刻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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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格紀元512年2月22日夜。
妮莎輕步來到默然兒養傷的房間，卻見克裡正趴在默然兒床頭睡的正香，許多日不眠不休的勞碌就算克裡這種鐵人也撐不住了。妮莎笑笑，解下身上的披風準備給克裡蓋一蓋，其實克裡這種頂級高手，萬萬不會因為吹風而著涼的，這只是她心中一種下意識關心的表現形示。
不過披風剛剛靠到克裡的肩頭，克裡便醒了，轉過頭來看是妮莎，打了個呵欠，笑道：「不小心睡著了！」妮莎也笑笑，道：「你也該好好休息了，手術順利的很，只要耐心等待她醒來就好了，我幫你照看她一下，你去休息吧！」
克裡起身要把椅子讓給妮莎，被妮莎搖頭拒絕了，克裡也不再坐下，就那麼站著看著默然兒，輕聲道：「我怕她醒來見不到我，會傷心的……」
聽的這句話說的癡了，妮莎也歎了一口氣。
倆人之間靜了許久，默然兒的微微吐息之聲都可以聽到。
「孩子……真的無法保住嗎？」終是克裡打破了寂靜，開口問道。
妮莎皺眉：「現在孩子已經漸漸成形……就算你妻子能撐到孩子出生，怕也熬不過生產。克裡，其實……只要你妻子保住性命，還怕將來沒有孩子嗎？萬萬不可因為孩子就將你妻子至於危險之地！」
克裡點頭應是：「我明白了，只是覺得心裡不太痛快罷了。」
妮莎心中也是不快，一條沒出生的小生命就這樣被他們決定了永遠不可能會出生，對沒出世的孩子來說，這一點也不公平。妮莎突然之間，有點痛恨自己，自己希望世間每個人都受到公平的待遇，但有時製造不公平的卻是自己……
氣氛有點兒壓仰，克裡打了個哈哈，問道：「妮莎小……妮莎，你怎麼會在這兒？」
妮莎笑道：「我隨雅格大軍出征，在南亞斯公國和主力部隊失散了，只能帶著我這幾百屬下淪落在此了。這附近全是荒野水溝，實在無處尋找藏身又能弄到食物的地方，只能尋了這沒人的村鎮，在這兒假扮居民，搶掠一下過往的小隊敵軍活命了。」
「沒有危險嗎？」
「那有什麼危險的？只要不留活口不走露風聲就好了！只要不是大隊敵人攻擊，我們都可以應付！」
「我剛到時……不是打算是搶了我再殺了滅口吧？」
「那倒不會，只是關你幾天罷了，嘻嘻，現在不關你你不還得留在這兒？」
克裡笑笑，這話他並不相信，以前的他是萬萬不可能想像的到「活口」兩個字會從妮莎口出吐出來的。人都是會被這個世界所左右的，除非你有對抗世界的力量……這不能怪妮莎的。
克裡腦子轉了幾轉，道：「你們若是需要補給，我倒有點辦法。」
妮莎奇道：「我們在這兒也就混口飯吃再圖打算，你若是能弄來大量的糧食那倒真是幫了我大忙了，克裡！不過怎麼弄呢？」
克裡彎腰理了理默然兒的頭髮，笑道：「我妻子是神殿守護者，叫基爾人送來就行了！」
妮莎聽了啞然失笑，道：「真是絕妙的主意！」
當下，妮莎寫了一份清單交給克裡，克裡急竄而出也不顧愛刻爾在睡覺，把他弄醒後令他馬上回去報信，並把這清單上的物資秘密送到左近。
愛刻爾摸不著頭腦，拿過來一瞧，卻也沒什麼貴重的東西，有必要這麼急嗎？誰知克裡報恩心切，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推上馬就趕出了鎮子。
愛刻爾無奈，悲嘶一聲，也只得回去了。
克裡很是滿意愛刻爾這種任勞任怨的性格，拍拍手也往回走去，一路之上想起妮莎說的話，不由也是心中感歎，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回去再問一次－－從送愛麗絲回家後一直問到現在。
進了門，房內被妮莎加了個照明魔法，如同白晝一般，這讓克裡想起那曾在風**共渡的日子，倆人相視一笑，又好像回到了初識時十**歲的年紀。
「好懷念以前啊……」克裡歎道。
妮莎也點點頭：「少年時期的朋友，是一輩子的財富！」
「妮莎，給我講講我們分開之後的事情吧？」克裡又瞧了瞧默然兒，卻見她依然鼻息悠悠，不像是馬上醒來的樣子。
妮莎摸著手上的貓眼兒戒指，遲疑了一下，嗔道：「你為什麼不先講？」
克裡無奈，他始終不會和妮莎爭辯什麼，只得開始講敘這一年多的經歷……許久，講完後妮莎也不得不歎一聲：這樣的經歷，當真算的上多姿多彩了。
見克裡說的詳細，妮莎也不再遲疑，開始細細的敘述這麼久來的遭遇，兩人經歷相印合，卻令兩人長噓短歎，只覺這世上不盡如意之事十有**，難入心中。
一直聊到東方魚白，妮莎才笑著站起身來，道：「這麼說了說，心中輕快了不少！我去弄點東西吃，我有點餓了！」
克裡也覺得心情愉快，有種難以言喻的東西在心中碰撞，點了點頭，看著妮莎出了門。
初升的陽光穿過窗戶，終是照了進來，克裡臉上明暗分明，坐在那兒想心事，就好像石雕一般。
突然，默然兒嚶嚀一聲，緩緩的睜開了眼。
克裡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