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九十一章 你騙了我 文 / 完顏笑金
雅格紀元512年7月7ri。
此ri天文奇景，白晝赤星沖ri，整個大陸可見。自午時起，天空突現一長長尾跡，色澤白中帶紅，仿若天空破開一道大大的傷口，正在滴血。
直至午間過後，方隱沒在太陽下方消失不見。
大陸全民震驚，不知此意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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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兒近些時日常常覺得腹中絞痛，而且開始厭食，往往一天吃不下一點東西，急的克裡頭上的汗滾滾而落，拿出十八般手藝，隨著默然兒的心情煮些她愛吃的餵她。
妮莎算算時日，覺得默然兒怕是要生了，她雖沒生過孩子，不過關於此類的記載倒是讀過不少……女孩子家嘛，誰不偷偷看點這方面的內容？
雅格紀元512年7月7ri。
默然兒原本要克裡陪她出去走走的，但起行之時，臉兒卻一瞬間變的蒼白，掙扎著擺脫克裡扶她，坐到床上，一口玉牙差點兒咬穿了嘴唇。
「克裡，去請妮莎小姐……去請妮莎小姐過來！我怕我要生了……」
克裡大驚，心中一陣慌亂，雖說心中早知會有今天，但事到臨頭，仍然覺得手足無措。
他連聲答應，撞門而出，一路急奔，怕是這一生從沒跑的這般快法。
妮莎聽到克裡如是說，也是大驚，不過她總算比克裡鎮定那麼幾分，連忙收拾好東西陪著克裡急急趕去。
這一去一來，只不過片刻間，但克裡和妮莎進屋時，默然兒已然滿頭冷汗，小臉更加蒼白了。
妮莎瞧了瞧，馬上出外大聲呼喝部屬準備各種事物，頓時人仰馬翻，一眾劍士取布的取布，燒水的燒水，忙成一團。
克裡輕輕握著默然兒的小手道：「然兒，別怕，我會在你身邊……記得，無論發生任何事，都要記得我還在等你。」
默然兒好像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微微點了點頭。
克裡看到默然兒一臉的緊張，心疼的很，輕輕在她耳邊道：「記得嗎？傳說中相信愛，便可以戰勝一切，我們相愛，我想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要有信心！」
默然兒勉強笑笑，沒了血色的嬌唇顫了幾下，勾出一個淒美的笑容，小口微張，克裡仔細分辯口形，卻是說的：我愛你。
克裡微微點頭，握著默然我的手，打算陪她產子。
妮莎指揮眾人把一應事物都拿了進來，過來看了看默然兒，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默然兒也回報給她一個幾乎分辯不出的笑容，妮莎大是佩服，這種時候默然兒怕是痛不欲生，卻還能這麼鎮定，實在是非常人。
妮莎細瞧了瞧，默然兒頭上滾著汗，卻用眼神向自己示意著什麼，仔細分辯了一小會兒，沒分辯出是什麼意思，卻聽默然兒微聲道：「克……克裡，你出去……好嗎？」
克裡搖頭，拍拍她的手，示意一定會陪著她。
默然兒痛的很，卻依然顫聲道：「不要……在這，會很醜……我不想……讓你看到。」
吸了口氣，妮莎覺得眼中淚水好像要流出來了，女為悅己者容，當以此為最。
「你出去！」妮莎下命令。
克裡不敢強硬，怕耽擱了時間，連忙退出門去，順手關上了門。
門外還有妮莎的一堆部屬，雖說個個傲慢不遜，但總覺得克裡身上有種很危險的氣息，一般都離他遠遠的。
他站在門口，掃視了一眼，頃刻間，眾劍士不由自主的都退到遠處，聚成一團，等待吩咐。
時間一分分的過去，從早上漸漸滑向中午……除了偶爾默然兒的呻吟聲，便只餘下妮莎大聲的鼓勵聲。
其間克裡也向裡邊送過數次毛巾、水等之物，但默然兒的床鋪卻給妮莎用布圍了起來，怕她生產時給風吹到了，將來留下後遺症。他想過去看看，但念在默然兒臨生產時的交待、妮莎的命令，始終沒敢。
克裡在門口轉來轉去，時間每多過一分，他的心便向深淵又沉了一分。
心頭煩燥，突然念起默然兒教她的生命女神禱文，不由自主的念起來。
原本的他，雖說也在神殿中對生命女神祈禱過幾次，但還是對這個什麼女神根本不放在心上，這禱文也是為了陪默然兒待產時，討她歡心才學的，在他心裡，根本不信這個，他信賴的是自己的力量……但此時他就算有絕世之力，又能做什麼？
一句句，一字字，克裡念的虔誠無比，慢慢的跪在地上。
陽光撒在他單薄的身子上，他跪著，他臉俯向地，他誠心無比，只求神能保佑默然兒……
「女神，若是能保默然兒平安，我願終身為您效力……我不再追求什麼，我不再抱怨什麼，我不再傷人性命，求……求……求你保佑默然兒。」
「我可以吃素……默然兒平安，我願意吃一輩子……」
「默然兒是那樣尊敬您，是那樣信賴您……她心地善良，一生從沒做過什麼壞事……您不能捨棄她……我從不哀求什麼，我現在只求……只求默然兒能活下去……」
就這麼跪伏在地上，克裡不停的許願哀求，也許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他心中的焦急，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他覺得有根救命稻草握在手裡。
就這麼恍惚著，他彷彿看到新婚之夜時所見到的生命女神雕像出現在眼前，對他微微一笑……也許默然兒不會有事的，他想。
突然！
默然兒痛苦的聲音終於大聲傳到了室外，克裡的心立刻提到了嗓眼，只覺得手腳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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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莎不停的在默然兒耳邊重複著：
「加把勁，馬上就好了！」
「克裡在等著你！」
「堅強！堅強一點！」
床鋪都被默然兒的汗浸透了，她的頭髮濕漉漉的搭在臉上，雙頰透著殷紅，紅的嚇人。
「哇……」一聲響亮的嬰啼在室裡響起，妮莎長長的出了口氣，總算生下來了……還好算是順產，應算是順產吧，只是時間久了點。
片刻後她驚的呆了，默然兒的痛苦仍沒有減輕，再過片刻，又是一個嬰兒腳前頭後的出世了，妮莎心中喜悅，沒想到克裡會有一對雙胞胎。
這孩子不哭？妮莎微微有點驚慌，倒提著舉手拍了拍嬰兒那還沾著血腥的小屁股，嬰兒咳了幾咳聲，哇的哭了出來……
「是雙胞胎，恭喜你，然兒！一男一女哎，長大了男的像克裡，女的像……」
妮莎心懷喜悅的望向默然兒，頓時呆住了。
默然兒眼晴望著她懷中那一對小小的粉色嬰兒，眼中的神采正在消失……
那眼神中，有著幾分喜悅，有著幾分遺憾，還有幾分擔心……
「不要！你要堅強！然兒！克裡還在等你！」
默然兒眼神正慢慢變成灰色……嘴角動了動，微微留下個笑容，眼晴緩緩的閉上了。
妮莎從沒有覺得片刻間會這麼長－－長到連空氣都凝固。
妮莎從沒有覺得一個笑容會包含這麼多－－多的連她用一生的時間也數不清楚。
妮莎從沒有覺得像眼前一樣悲傷過－－陣陣茫然在腦海中盪開，連身在何處都分不清了。
「咚」的一聲巨響，聽在妮莎耳中，卻好似從九天之外傳來的聲響，根本不能讓她有什麼反應，她只是機械的在那兒拚命施展著也許能救回默然兒生命的手段。
兩聲嬰兒的哭聲交雜響起，門被克裡撞了個大洞，圍著床的布更被他撕的稀爛。
他呆呆的望著床上的默然兒。
無數聲音在他腦海中跳躍著，仿若他的腦海是個遊樂場。
「以前的事情我不會怪你，我相信你！我只希望，以後你能屬於我……」
「你……那個，師傅都同意我在……你不用這麼叫我什麼小姐，」
「你成功了！」
「我好沒用……」
「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以前可能太拘束你了……我感到好失敗啊，克裡！」
「我能支持到他出世！」
「我相信我是對的！」
「克裡，你應該相信我，我會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而且自己也話下去，我保證！」
「我現在漂亮嗎？」
「我想你記著我的樣子……永遠記著！」
「我保證！」
我保證……我保證……我保證！我保證！我保證？我保證？我保證！？
克裡呆呆的走到床著，呆呆的道：「你騙我……你早知道的……你騙了我……」
妮莎終於放棄了，眼淚從臉上流過，輕聲道：「克裡，然兒給你留下了兩個孩子。」
克裡仿若沒有聽見，把手放在默然兒的胸口，把真力一股一股的渡進去，但石沉大海，沒有一絲半點的反應。
妮莎不忍道：「克裡……沒用了，然兒去了。」
「然兒去了？」
妮莎無言的點點頭，眼前的他好像已經不會思考了。
「不可能的，她那麼善良，神答應過我一定會保佑她的。」
妮莎輕輕扶著克裡，終於硬咽出聲：「克裡，然兒被生命女神召喚去了……我想一定是生命女神太想她了。」
「神嗎？憑什麼把然兒從我身邊帶走？」
妮莎不知道，這簡單的一句話，給神殿惹了多大的麻煩。
她輕輕的抱起孩子，捧到克裡面前：「克裡，然兒去了……請你保重，你也不想然兒在天之靈看到你傷心吧？看看孩子，看看孩子……你看看呀！」
克裡連眼角都沒望向那個還沒洗乾淨的孩子，只是盯著床上的默然兒。
她好像睡熟了一樣，嘴角的笑容還掛在那兒……是勝利的微笑？或者，是在臨去前想起了往事？
「若這世界還存在一天？你會做什麼？」
「當然是和你在一起！」
克裡迷迷糊糊的抱起默然兒，那棕色的長髮濕乎乎的打在他的臉上。
妮莎不敢勸他，只是看著他抱著默然兒，**的抱著，沒有哭。
沒頭到尾，克裡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眼淚，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