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零三章 為君出謀 文 / 完顏笑金
雅格紀元512年8月7ri。
伊莎貝爾非常滿意目前的戰局，雖然她現在不能再縱馬提槍衝殺在第一線了，不過指揮將近百萬的大軍仍讓她得意。
這將是她人生中輝煌的一筆，將親手摧毀一個新帝國。這種事，史上有幾個人能做到？
這數日間，她不眠不休，緊張計算著，一道道指令傳出，將在無知無覺中便陷入雅格重圍的東荑軍分割。在第一天的夜襲中，便成功的重創了東荑軍，不過東荑軍的戰鬥主力是由蠻族組成的，忠誠心相當高，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沒有崩潰，這讓伊莎貝爾讚歎不已。也因此，雖然伊莎貝爾極佔上風，但一時也不能完全吞下這塊肥肉。
伊莎貝爾冷靜的分析眼前的情況，蠻族單兵戰力高，但現在編製混亂士氣低下，怕也就能發揮個十之五六，如能一戰全殲，那東荑帝國只是個空殼罷了。
就算打不死他們，餓也餓死他們，東荑短時間內絕對再也湊不起這樣一支大軍殺過來救援，而且被圍的軍隊攜帶的給養又非常少，在外無援軍，內無物資的情況下，看他們能撐多久！
想到這兒，伊莎貝爾還是相當感激克裡的，若那瑪利婭還清醒的話戰局絕對不會這麼簡單的。
念起了克裡，隨即便想到了默然兒，那個女子，把不相干的事情硬往自己身上攬，害人又害己，真是笨的可以了……
她大帳中忙亂之極，她正坐在那兒想的出神，卻聽她的隨從待官上前道：「親王閣下，格裡亞格城急報！」
「格裡亞格城？什麼事？」伊莎貝爾想了想，那曾是東荑的一個重要據點，後來受到重創，那城基本上被毀了，應是屬於戰略包圍圈的外圍，由伊莎貝爾軍團所屬的半個輕劍士師團佔據，能有什麼事？
隨從待官小心翼翼的道：「是的，據說發現了您的一個朋友，就是上次隨您回默然郡的那位先生……」
伊莎貝爾大吃一驚：「克裡怎麼會找到這兒來？」不過她不敢怠慢，馬上下令道：「讓那幫蠢豬馬上請他過來，記得要有禮貌！」
隨從待官坎坷不安的道：「長官，他在那兒大鬧了一場，打傷了我們好幾十人……這個……」
伊莎貝爾笑道：「這才要趕快把他弄到這兒來……別廢話,萬一那人真生氣了，怕會把南亞斯郡從大陸上抹掉的！快！」
隨從待官應聲而去，伊莎貝爾又用食指輕輕敲著桌子想了一會兒，高聲道：「來人，去請王儲殿下和史旗使到我的營帳！」
她站起來，在大帳中轉了一圈，又看了看最新的戰報，吩咐下一有急事，便馬上叫她，轉身出了大帳，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疲倦的坐下，只聽隨從待官在外稟報：「親王閣下，王儲殿下和史旗使來了。」
伊莎貝爾站起身來，整了整衣裳，笑道：「快請他們進來！」
隨從待官畢恭畢敬的把兩位請進來，這倒讓妮莎有些許不安－－伊莎貝爾的隨從軍官的級別要高她三四階的。
兩人坐定，伊莎貝爾親自倒了兩杯酒給他們，星格不客氣，直接問道：「找我們什麼事？」
妮莎在背後輕輕錘了星格一下，道：「親王閣下召見，有何吩咐？」
伊莎貝爾看到他們的小動作，啞然失笑：「不必客氣的，史旗使……可以叫你妮莎嗎？」
妮莎點頭道：「當然，親王閣下！」
伊莎貝爾道：「你還是叫我伊莎貝爾吧！現在是休息時間！」
星格在一旁不耐煩的插嘴道：「到底有什麼事？那兩個小東西過會兒還要換尿布呢！」這幾日他恨的那兩個小東西恨的牙都疼了，卻迫於妮莎的存在，不但不能收拾他們，還得照顧他們，這讓他覺得很委屈。
伊莎貝爾沒有坐，踱著步子道：「也沒什麼大事，我想你們反正也是閒著，不如去前線出點力吧？」
星格張了張嘴沒等說話，只聽妮莎肅然道：「請親王閣下吩咐吧！」
伊莎貝爾連連搖手：「妮莎，我不是命令你，我只是徵求你的意見！」
妮莎道：「我沒有任何意見！」
伊莎貝爾笑道：「那好，你還是帶領你的原班人馬，帶上我們的王儲殿下，到前線督戰吧！」
「督戰？」
「當然，難道讓你們衝到前線去撕殺嗎？萬一有點事我可沒辦法向大帝交待的！」
「我倒希望去前線立點功勞的……」妮莎喃喃說道。
伊莎貝爾搖搖頭，妮莎久經戰陣倒也不會出什麼事，那個星格就靠不大住了，當初他領著皇家騎士團的一個師團居然還沒接戰就給蠻族和敗兵沖的七零八落了……他合適拿著盾站在前線，而不是當一個指揮！
而妮莎所想的，是想立點功勞，將來說話也硬氣點同時自己良心也過的去，好歹也混個精忠報國的名聲，不過只聽伊莎貝爾笑笑道：「好了，不多說了，前線雖然打的很好，但還是有很多貴族貪生怕死，你們去了壓一壓他們！這就是天大的功勞，我又走不開，只好請你們走一趟了，王儲殿下，請不要苦著臉，你好歹也是副大統領，好好幹點事情吧！」
星格無奈的被妮莎拉了起來，應了聲是，兩人一起出門了，伊莎貝爾看著他們的背影，補了一句：「馬上就走！不要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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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裡踏進了雅格大軍的大營時，他身週三尺沒有一個人，所有的人都離他遠遠的，不因為別的，只是因為離他近的人會覺的很種強烈的壓仰感。
沒人喜歡被壓仰，就是小卒子也不例外。
聽聞他的到來，伊莎貝爾搶出門去相迎，讓一眾軍官目瞪口呆，當初王儲殿下逃，不，撤退回來時，這個親王也只是坐在辦公桌前，連頭也沒抬的說了一聲：回來了？
衝到營門口，卻見克裡不緊不慢的走著，偶爾走過以前伊莎貝爾軍團的老兵向他打招呼，他也好像聽不見一樣。
他……是專程來找我的嗎？想到這兒，伊莎貝爾心中竟有了一點點渴望。
他更瘦了，原本就瘦，現在看起來像幽靈一般了，雖然看著他是在慢慢的走著，但總感覺這個男人是在飄……而且隨時一陣大風就能把他吹的無影無蹤了。
「你瘦了……」伊莎貝爾歎了口氣，相當溫柔的對克裡說道，這溫溫柔柔的一句話，常點讓伊莎貝爾身側的隨從軍官把眼珠子彈出來。
克裡抬起頭來，那一對原本精光外露對事物充滿好奇的大眼情，現在已經變的黯淡無光透著死氣。他看了一眼伊莎貝爾，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道：「我聽他們說你在這兒，便來看看你！」
伊莎貝爾眼晴一酸，念起當初意氣飛揚的克裡，再看看現在落泊到走投無路的他……一時好像什麼東西哽在喉頭說不出話來，而內心中，卻又有著幾分暗暗歡喜，真是令人奇怪。
卻不知她根本想錯了，這個男人哪裡是走投無路？只是迷茫的不知該去哪裡。克裡下了山，迷迷糊糊的順著以前的路走，一點也沒有改變路線，他去了填海之城沒找到基爾公國的執政官，那兒早就變成雅格的領地了，又順著路跑去了當初行刺瑪利婭的格裡亞格城，當然，那兒也找不到瑪利婭了，他又去了默然兒去世的小鎮，當然，妮莎也不在那兒了，他在那兒坐了一天，又回了格裡亞格城，因為大戰來臨禁嚴，和守城的士兵有了衝突，才被那個師團的副統帶認出，給送到了這兒來了。
伊莎貝爾強壓下心頭的激動，道：「沒關係的！」至於這聲沒關係，指的是他現在的身份還是過去的事情也無從得知了。
她領著克裡回到了營中住所，克裡進去後笑了：「你還是老樣子啊……喜歡住在軍營偏偏又弄的這麼豪華。」
伊莎貝爾笑笑沒有說話，真的按以前的老樣子拿出酒、食物招待他，絲毫不因為他的身份變化而致使態度有什麼改變。
克裡自不會和她客氣什麼，舉杯先飲了一杯，長長的吐出了口氣，隨即埋頭大嚼。
「你不怕我會下毒嗎？」伊莎貝爾覺得慵懶無限，只覺得看著這個男人狼吞虎吞就覺的很美好了。
克裡呆了一呆，歎了口氣道：「若是你肯殺我，我也認了！」
伊莎貝爾沒再說話，也沒有問神殿的事情，雖說她很想知道。現在她只想靜靜的陪著克裡，克裡身上有著濃烈的哀傷之氣，這種氣息，是她很少能在別人身上感覺到的。
我們……是兩個極端啊，伊莎貝爾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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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裡吃完了，伸手抹抹嘴，伊莎貝爾看到他嘴角有點污痕，拿出手帕遞給他。克裡有點吃驚的本能接過，不過沒敢用，他知道伊莎貝爾有潔癖，自己好幾天沒洗臉了，怎麼能用她的東西？他用袖子胡亂在臉上擦了擦，把手帕放在了伊莎貝爾面前。
「你怎麼過來的？」伊莎貝爾有點賭氣一樣拿起手帕緊緊握著：「一個月前，庫庫頁江沿岸的所有渡口已經全部禁嚴並被徵用運送軍方物資了。」
克裡很隨便的歪倒在地毯上，他和伊莎貝爾在一起時，因為伊莎貝爾那種對權力**裸的**，讓他覺得在人格上，他比伊莎貝爾還要高尚一點，也因此不會很在意自己的舉動，覺得很放鬆。
他低聲哼道：「抱著石頭從水底走過來的……」
伊莎貝爾愕然，這種方法也可以嗎？她細想了一下，若是她抱著石頭在江底怕是走不上幾百尺便得浮出來換氣，再加上那些爛泥沉船，豈是他那淡淡一句話能表述的。
她用非常羨慕的眼光望著克裡：「你現在真的變強了，怎麼練的，說來聽聽！」
克裡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自然而然的就這樣了……我站在江邊，只是覺得我行，我就試了試，就走過來了。」
伊莎貝爾瞪大了眼晴，一臉不可置信，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怎麼才能讓這個木頭男人開竅，放棄了，換了個話題：「神殿的事情是真的嗎？」
「真的。」
「你沒想過默然兒會不高興嗎？她的在天之靈能希望你這樣嗎？」
「我想她不會高興的，也不會希望這樣……但是，我寧願她活著痛恨我，寧願她活過來殺了我。但是，沒有神……」
伊莎貝爾沉默了良久，緩緩的說道：「你也變了，克裡，你這樣做很自私的。」
「嗯，我以前太過理想了，人總要失去一些後，才會明白一些。」
伊莎貝爾沒再接話，只是靜靜的想著自己的心事，只聽克裡接道：「這個世界上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還有很多，神殿的人根本不懂。不過，他們為了守護而戰死，也算是死得其所，那也是一種幸福。」
伊莎貝爾回過神來，笑道：「不說這個了，看不出你有內疚的樣子，你以後打算怎麼辦？現在你的腦袋很值錢，等你的畫像傳遍了天下，那時你可以算得上步步為難了。」
克裡臉上的傷痕扭曲了一下，算是笑了笑：「沒關係的，誰有本事儘管來好了，我這次來，只是想報仇的。」
「你還要殺誰？」
「基爾人和蠻族人……」
伊莎貝爾輕輕敲打著小茶几，心中明白，克裡這是失去了生活的方向，又把自己那份茫然的恨意移到了基爾人和蠻族人身上，但他完成了呢？會不會再把恨向前推，推到大帝、星格、自己身上？最後把他熟悉的人和事物全毀掉？
非常有可能的。
她盡量溫柔的說道：「我會替你報仇的，克裡，小愛麗絲很想你，你先去我的家待著好不好？」
克裡坐起身子，眼中的迷茫之色又浮了起來：「不了，我不想去。我想復仇，然後回去陪然兒？」
「然兒？她……她在哪？」
「我讓她先住在聖女峰頂的神殿裡邊了，回頭我就趕回去陪她……」
一口悶熱的空氣給伊莎貝爾吸進了腹中，這個男人，應該算是瘋了吧？但是說話談吐也不像是瘋了？無論如何，眼前的他，不正常！
正打算開口間，卻聽外邊有人大聲道：「親王閣下，帝國默然郡靈鴿傳書！」
伊莎貝爾微微聽了一驚，那是她的老窩，會有什麼事情？柏圖人現在沒幾個人了，難道他們又鬧事了？
伊莎貝爾走出帳外，克裡幽靈一樣飄在她後面。
「什麼事？」
面對下屬時，伊莎貝爾剛剛那種慵懶的神態不見了，現在是透著冷酷、威嚴的鐵血親王。克裡在她側面研究著：倒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伊莎貝爾？
轉眼間他又想到了自己，自己也是兩種性格吧？那種逆來順受，只知道迎合別人的性子和心中充滿了毀滅，渴望用鮮血來證明自己的性子……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我？或者說，誰真的能明白，自己真正是誰？
妮莎呢？妮莎是不是也有著另一面？
很複雜的世界，克裡思索著……
伊莎感覺到克裡一直在盯著她，側過頭來向他笑笑，卻聽那軍官有點艱難的報告道：「親王閣下，默然郡傳來消息……您的母親……您的母親……」
伊莎貝爾轉過頭來，她的母親是她私有的，哪個敢動她？她微怒道：「怎麼了？」若不是克裡在一邊，早便一掌揮過去了，這種說話吞吞吐吐的人最讓她厭惡！
克裡聞聲也微微提起了精神，伊莎貝爾的母親該算自己的師母吧？先生幫過自己，自己也能幫他一次就好了。
那軍官嚥了口口水道：「夫人……夫人離家出走了！」
「什麼？離家出走？為什麼？」
「這個……屬下不知。」
克裡心裡念道了一下，想來伊莎貝爾的母親想必是去多卡森林了，但念她一單薄女子，路上不要出什麼事情便好。
遲疑了幾下，克裡沒有提醒伊莎貝爾，她的獨佔心太強了，若是她認定是她的，絕對不會管別人是否快樂的，一定要弄回來的。伊莎貝爾的母親去追求自己的快樂，想必也不會樂意自己多事的。
伊莎貝爾在原地踱了幾個圈子，左思右想下，終是捨不下戰場回默然郡，當下找了幾個心腹來，細心交待了一下，讓他們趕回默然郡處理一切，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她母親找回來。
伊莎貝爾明顯的心情煩燥起來，熟知她性子的眾軍官盡量使自己躲的遠遠的，只有克裡還依然跟在她身後。
「也許伯母只是去散散心罷了……」
伊莎貝爾回過頭來看了克裡一眼，道：「也許吧……你現在這種樣子，一點也不像殺人惡魔。」
克裡呵呵一笑：「殺人惡魔也不一定真的像傳說中那樣見人就殺的。」
「話說回來，我的意見你考慮一下，回默然郡隱姓埋名好了，有我在，不會虧待了你。」
「為了我們年少的交情或是當年路上偶遇？」
「因為你拿我當朋友啊……別人都害怕我或者厭惡我，像你這樣拿我當朋友的人，真是極少的，自然是要珍惜的。」
克裡摸摸鼻子，算是默認了，長長的吸了口氣，道：「好吧，我好好想想……」
伊莎貝爾看到克裡眼神又變成灰暗一片，按排了克裡去休息，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總算是搞定了，無論克裡想的結果如何，她都有把握說服克裡，讓他老老實實的找個地方歸隱，那就天下太平了。當然，如果他自己樂意歸隱，那是最好了。
至於後繼的事情，那還不好辦嗎？隨便找個人殺掉，把臉弄的稀爛，硬說這是克裡，誰又會站出來說不是？眼前，還是不要讓妮莎、星格和克裡三個人碰面比較好，只是可惜那兩個孩子沒有父親了，不過那也沒什麼？他們跟著妮莎遠遠要比跟著克裡強，就算妮莎不要他們，自己也可以收養的，所正自己也沒孩子，這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