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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九十二章 故人(上) 文 / 李白

    「燭,燭龍大神?」淳風心裡的驚訝簡直有些無法形容了,居然讓他在這裡遇上了一位大神級的人物!

    燭龍,可以說是有記載以來最古老的大神之一。傳說當年盤古開天闢地之後,就將整個太陽照不到的北方地區交由燭龍管理——極北又稱為九幽之地,終日不見天日,而唯一的光亮來源就是燭龍口中的蠟燭和他的眼睛。

    「為什麼你不睜開眼睛呢?」淳風有些奇怪。交談這麼久,燭龍只見說話,眼睛卻緊緊的閉著,沒有絲毫張開的跡象。

    「時候未到。」燭龍搖了搖頭。「我這眼睛,半年一開半年一閉。張開了就不會閉上,閉上了就不會張開。現在離半年還有兩三個月呢?」

    淳風默然,他想起了道家典籍中對燭龍的記載:「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睜眼時普天光明,即是白天,閉眼時天昏地暗,即是黑夜。「為什麼要半年一期呢?眼睛睜半年也不眨巴眨巴,不累麼?」

    「累什麼!我就眼睛的開閉就決定了這九幽之地的白天和黑夜。」燭龍繼續說:「本來是一ri一睜眼的,後來實在是太麻煩,我就乾脆半年開閉一次,省事。」淳風啞然,看來這位大神前輩還真的是個懶人,一般人還達不到這種境界。

    他不禁想起了當年修心時的道藏沒事中看過的那些前輩的筆記,其中就有一則記載的是極北之地這種半年晝半年夜的現象。當時他還覺得很奇妙了,現在總算找到原因了——只是因為主管北方晝夜的燭龍嫌十二時辰一晝夜太麻煩了!

    「前輩,是您救了我麼?」淳風小心翼翼的問道。按理說,大神都不應該會直接插手凡間事物,何況是燭龍這麼懶的一類?

    「廢話,不是我救了你,你以為就你那兩下子,把識海給爆了之後還能這麼活蹦亂跳的?」燭龍不耐煩說道:「我就明白,你這小傢伙活得好好的,而且功力還這麼高,為啥就想不開要去自爆識海?要不是我,你只怕連生命的咯印都被抹滅了!」

    「小子謝過前輩的救命之恩。」淳風趴下身來,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恩怒分明是他一直的原則。

    燭龍搖了搖頭:「沒什麼,我救你也是有原因的。要不是當年我欠那小傢伙一份情,你就算是在我面前魂飛魄散我也不會管。」

    「那個小傢伙?」淳風有些奇怪,誰還能讓燭在欠情?「您說的是誰啊?」

    「嗯,那個小傢伙挺有趣的,叫什麼名字去了?讓我想想、、、、、」燭龍搖著頭,想了半天終於想了起來:「嗯,對了,叫什麼李耳朵,對就叫李耳朵!」

    「李耳?老子?」淳風有些呆住了,這位大神,什麼人在他口中都是小傢伙啊!提到老子,他不由想起了身上的「老子化胡墜。」

    「當年他好像修道還沒什麼成果,一個人騎頭牛四處遊蕩,想找什麼『天道』。嘿嘿,『天道』無常,又豈是那麼容易可以找得到的?結果一下迷了路。誤打誤撞倒撞到我這兒來了。」燭龍嘿嘿笑著。「那傢伙也真是了得,要進入我這,首先要越過千里的雪野,雪野上的冷風那可是連仙人都能沖成冰塊的!當時還是我張開眼睛的半年,又不能睡覺,心裡正悶得緊呢,好在他陪我說了幾個句的話。當時我一高興,就將當年盤古送我的一件東西給了他,並且告訴他以後不管是誰,只要是執著那件信物來的,我都可以幫他一次。」

    淳風已經隱隱猜到了那是個什麼玩意了,十有**是自己那塊「老子化胡墜」!道門傳說中是鴻鈞傳給老子的,想不到是盤古大神的東西!

    淳風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這可是好東西啊!」燭龍咂了咂嘴,「當日盤古身化天地,就是靠這個玩意保住了元神不失。要不是有這傢伙護住的元神,別說是我了,就算是盤古和女媧親自過來了也不能讓你活過來!唉,可惜了,可惜了!」

    前面幾句淳風算是聽懂了,可最後兩句「可惜」卻讓他有些莫名其妙:「什麼可惜了?」難道是老子化胡墜有什麼破損的地方不成?

    「你的功力不夠,而且居然敢冒冒失失的自爆識海!」燭龍的口氣中充滿惋惜!「這塊東西的功能是有限制的,如果你有透古那種功力,那無論多危險,那塊玉都能讓人復原,而你這種功力低微的,只能一次就足以讓它能量耗盡,從此消失了?」

    「從此消失了?」淳風一驚,運氣內視,果然,胸上的清淳之感連一絲一毫都不剩,從出世開始便陪伴著自己的那塊葫蘆形的胎記,無影無蹤了!

    「可惜了一塊天材寶哇!」燭龍的聲音讓淳風覺得無比內疚:「這是盤古那傢伙送給我的唯一的東西,我還一直在幻想有一天能收回的、、、、、」

    「對不起。」淳風輕輕低下了頭,他不知不覺被燭龍的話影響了心境,心底對自己無比的鄙視,覺得自己真的是罪大惡極。

    「而且你小子體內真氣元紊亂簡直前所未有!」燭龍聲音稍稍高了一些:「什麼七葉朱蘭,千年老鬼,萬年妖怪,簡直什麼都有!為了替你理順這些脈咯,費了我整整兩百年的功力!兩百年啊!你知道我要睜眼閉眼多少次!兩百年的功力就這麼沒了!」

    淳風更加的無地自容,自己簡直是天地之間最大的廢物,最大的罪人,其惡貫滿盈之處,真是數也數不過來。「對不起、、、、、」聲音小得跟蚊子樣了。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官府做什麼?」燭龍的聲音裡已經有了得意的笑意,可是淳風根本就聽不出來;只顧著低頭認錯。

    「那您要我怎麼做?」淳風小心翼翼的說,生怕激怒了燭龍:「不管您要什麼,只要我做得到,您只管說!」在燭龍的的魔音穿腦蠱惑之下,他仍是掙扎著保留了一份清明,耍了一個小小的花招,沒有把話說死。

    燭龍正高興自己奸計得逞呢,也沒有注意那麼多:「這樣吧,以後你要是沒事的時候,每年都過來陪我幾個月和我聊聊天如何?」

    這麼個簡單的要求淳風自然是滿口子答應。「沒事的時候」,嘿嘿,這個詞可大可小,到時候就看自己怎麼說了。而且燭龍也是個很有趣的傢伙。

    「好了,說說你的情況吧,為什麼要想不開自爆識海?」問句才出口,老傢伙又改變了主意:「算了,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盤古那傢伙定下的規矩,不許我們插手仙凡鬼三界的事情,我這人性子不好,聽了又不能管,心裡不舒服,還是算了。」

    淳風笑了笑,盤古這規矩定得實在是高。要知道,比起這些上古大神來,就算是鴻鈞和青龍都只能算是小字輩,他們的神通若是插手凡間的事情。只怕是隨心所欲,想幹嘛就幹嘛。如果這樣,這天地非亂了套不可——上次共工和祝融的那場大戰就已經讓仙凡鬼三界吃足了苦頭,要不是女媧大神及時採取了補救措施,只怕這天地之間的仙人和凡人以及厲鬼還在水深火熱中生活。

    「嗯,剛剛在給你重塑這個身體的時候,我隨手在你體內種下了一枚種子。等你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這顆種子就會發芽,那個時候你就會明白修行的進一步方向了。」燭龍打了個懶洋洋的呵欠。「你本身的道基我也給你加固了,不過心如死水實在是不太好玩,我把你的心境改變了一下,隨遇而安比較好。另外,我看你也應該是過了天劫的人了,有時間到仙界去玩玩,那邊景色挺不錯的。」

    「仙界?」淳風渾然不知道此時的仙界中,他已是多麼知名的人物,簡直可以說是人人皆知了。「我還不知道怎麼去呢?」

    燭龍從鼻孔中哼了一聲:「怎麼去?一直往上升,一直往上升,自然就到了仙界了。」

    「就這麼簡單?」淳風真的要暈了。

    「你過了天劫,當然容易?」燭龍從鼻孔中出了口粗氣,搞得口中燭光一陣亂搖:「要是沒過天劫,上到一半就會被隔住,你以為真那麼容易?」

    淳風啞然。想來也是如此,否則人人皆可上仙界的話,那還不亂了套!當即嘿嘿一笑,不再說話。

    「不過呢,仙界有很多自規矩,所說是鴻鈞那小鬼頭搞出來的,雖說在暗地裡很多人沒把它當回事,可終日是有些不大方便。」燭龍搖了搖頭,很是有些嗤之以鼻的味道。「你還是把凡界這邊的事情都了了,再上去玩玩也不遲。」

    「嗯,說得也是。」淳風點點頭,雖然一直聽到過仙界仙人不許到凡間來插手修真界的事務,可種種仙人事跡傳說卻一直沒有斷過——他甚至懷疑,一直在幕後控制天青門的那只黑手,只怕就是一個真正的仙人!

    「好吧,你走吧!」燭龍打了個呵欠,聲音開始含混不清:「記得有空過來陪我聊天、、、、」聲音越來越低,已是睡著了。

    淳風有些哭笑不得,也沒有多說什麼,全身泛了出刺目的白光,認準方向朝南方破空而去,轉眼便杳無蹤影。

    本來已經睡著了的燭龍也不知是清醒還是夢話。呻喃喃的說了一句:「女媧妹子,我可是已經完成了你的囑托了,、、、、、」

    夜涼如水。此時已然是盛夏,白日裡烈日炎炎,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可到了深夜,在銀色的月光下,白日裡的暑氣被散得乾乾淨淨,只餘下一片清涼。

    在月下,緩緩的走過來一個人。此人面目甚是俊朗,眉宇之間透出一股飄逸之氣,配上一身在微風中輕輕拂動的月白長衫,頗有幾分「翩翩然遺世而duli」的出尖之態——此人正是淳風。

    本來,他是準備直接去崑崙派找雲臨煙問問其它人的情況的——一來是當時確實答應過雲臨煙要上崑崙走一趟,二來是大家都失去了聯繫,連鬼王宮都不知去向了,只有雲臨煙有個確切的地址。

    但是不知怎麼的,淳風走到半路卻突然感覺心裡頗有些忐忑,一時間倒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找雲臨煙。加上發現底下居然是自己的家鄉,想到如久沒給父母去掃墓了,索性下得地來慢慢行走。

    其實他知道,什麼掃墓什麼的都是假的,自己只是怕見到雲臨煙而已——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此身不再有任何的感情糾葛。而雲臨煙對自己的情意卻是讓他頗有些為難。這畢竟是第一個打開自己心扉的女子啊!

    「隨遇而安,隨遇而安個屁!」淳風在心裡不由有些埋怨起燭龍的多事:「要是像先前一樣心如止水,我還會想這麼多麼?」當然,他知道燭龍是為自己好。心如止水還只是下下境界,隨遇而安卻是高了一層,若是能夠達到「長空過雁,飛去即休」的一念不起一塵不染的境界才算是大成。可是這種感情問題上,這個隨遇而安處理起來自然不如心如止水那麼果斷。

    「咦,這裡怎麼這麼大的怒氣?」淳風現在的感覺何等敏銳,隔著老遠便看見前面有一道黑色的怒氣衝天而起。「這個怨氣頗有幾分纏綿幽怨的味道,難道是因為男女之情?」心下煩悶之間,找此事做也好。想著,他漫步朝黑氣冒出來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座新墳,顯然這墳不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墓**,簡陋得很,而且很久沒有人來了,墳頭上長滿了野草。除了一個土堆之外,就只在墳前立著一塊碑,上寫著:「梁山伯與祝英台之墓。」沒有任何的上下款,也不知是誰人所立。

    「祝英台?」淳風猛的想了起來,上次自己回家張,聽了藥店掌櫃的話去祝員外家戲弄了他一番,並且詐了他一筆錢。那個祝員外的女兒可不就是叫做祝英台?

    記得當時自己便看出來了,此女命格清廳,極為聰穎,苦生為男身,只怕將相之才。可惜命犯桃花,只怕會因情而落得個紅顏薄命的下場。

    自己當時還因為這事勸誡過祝員外,現在看來,只怕是沒有什麼效果——從當年到現在才過了幾年?當日的推齡女童若非得了暴病,怎麼會如此早逝?而這分別是與人合葬的,至於為什麼沒有上下款,淳風估計是那祝員外怕家醜外揚吧!

    本來,人死如燈滅,死了也就罷了,安安心心墮入輪迴重新投胎就是。可是這墳頭之上怨氣如此之重,卻讓淳風不得不管——此等怨氣最易鬱結,若無辦法消散的話,天長日久必生精怪,而且由於是怨氣所成,必定會為禍人間。此事淳風不見也就罷了,見了就決計不能不管。

    對付這種怨氣,最簡單最有效的法子就是引出一道天雷來將它劈個煙消雲散,自然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天雷乃至剛至陽之物,是一切邪氣的剋星。可是這樣一來,梁山伯和祝英台的魂魄也會隨之煙消雲散,這可不是淳風想見到的——他對當年這個眼睛大大的對自己不屑一顧的小女生還是挺有好感的。

    只見淳風雙手一繞,一道小小的靈符頓時在手中結起,隨著他的手一指,靈符散成萬點金芒,朝墳墓上方的黑氣纏去。

    黑氣漸漸散去,兩個小小的身影慢慢顯露出來,見風就長,不多時便長成了常人大小。淳風所料不錯,正是一男一女,此十有**是場情債。

    「請問閣下是誰,為何打擾我夫婦?」男的上前來施了一禮,語氣卻不甚禮貌。此人一身儒生打扮,長得眉清目秀,倒是一表人材,連淳風的心裡也不禁暗自喝了一聲彩。「你就是梁山伯?」淳風臉上目我表情,淡淡的問道。

    「小生正是,不知閣下有何指教?」雖說淳風一開始就露了一手功夫,可梁山伯的表現仍然不卑不亢,讓淳風頗為讚賞。

    「我不是找你,我找她。」淳同伸手一指遠遠站著的祝英台。「不知閣下找拙荊何事?」梁山伯的口氣裡已有了淡淡的不快。

    「我和英台小姐有舊,想找她敘敘舊。」淳風忽然起了玩鬧之心,想逗逗面前的男人。

    「英台,你過來一下。」梁山伯的反應頗出淳風的意料,在他想像裡,梁山伯應該勃然大怒才對。要知道任何男人聽到另一個男人說和自己的老婆有舊,感覺都不會太好。

    「山伯,什麼事?」祝英台娉娉婷婷的過來了,站在梁山伯身後,低聲問道。

    女大十八變,這話真是一點沒錯。現在的祝英台已經出落成了一朵芙蓉般的美人,臉若桃花,身如拂柳,只有一雙靈動的眸子還隱約找得到當年的模樣。「這位先生說與你有舊,想和你敘上一敘。」梁山伯的氣度確實很好,居然將淳風的有的原話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

    祝英台仔細看了淳風兩眼,也不見平常女子的羞澀,然後輕輕行了個禮道:「這位先生想必是弄錯了,我想,我從來沒見過閣下。」

    這對夫婦的氣量都不錯!淳風暗自喝采,接著往臉上一抹,變成了當年那個模樣:「怎麼樣,這個人你見過麼?」

    祝英台顯然對這張面孔印象極深,當即便叫了出來:「活神仙!你就是跑到我家向陳摶老祖借葫蘆的活神仙!」

    淳風不料祝英台對自己的印象如此深刻,連想都不用想就認了出來,不由得呵呵笑道:「梁夫人果真蕙質蘭心,還認得我啊!」

    這個「梁夫人」三字咬得極重,聽得兩人是笑容滿面,好生歡喜。

    「當然了,你走後,爹爹可是念叨了大半年呢!」祝英台輕輕笑道。「不知神仙此次準備去哪,怎麼就那麼巧遇上了我們夫婦呢?」

    「我沒事走走。」淳風隨口說道:「不料無意中居然發現你們墳上怨氣沖天,過來一看墓碑才知道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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