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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七章 擬態 文 / 藍冰

    藍冰突然意識到什麼,猛然停住腳步。

    奇怪,林鈴怎麼知道那個人在什麼地方?

    「該死!」

    藍冰剛罵出口,在她身後距離不到半米處一個人腳尖點地輕輕一越從她的身側掠過。

    「你發現的太遲了,肅殺之影。這個方向是騰程吧?謝謝你為我帶路,後會無期!」

    懊惱不已的藍冰急忙甩手飛出一疊卡片射向前方飛出的人影,卻被頭也懶得回的對方一揚手打散。看著遠遠離去的身影藍冰沒有追去,她的腳所踏地正前方緊貼足尖處,一張紙牌插在土裡。紙牌的圖案她十分熟悉,那是一張撲克牌中的丑角牌。

    一個精幹壯碩的男子正站在她面前擋住林鈴離去的方向。

    「初次見面,我是黃蜂小隊的隊長——殺人蜂。」陌生男子的言語裡暗藏著挑釁。

    瞬間藍冰覺得自己真是愚蠢透頂,再一次被林鈴算計!

    ****

    林鈴發覺身後有一抹影子尾隨,她的腳步沒有停。

    「你不去幫殺人蜂,跟著我做什麼?」她斜目問身後的『影子』。

    影子沒有回答。

    林鈴冷笑一聲,她知道問也是白問。自從她收伏修羅後他一直默默地跟著她,除偶爾提出問題其它時候他像河蚌一樣緊閉尊口。林鈴開始有些懷疑修羅是否完全被她操縱,剛才的情況已經很明顯的表示出修羅有自我意識。

    可他為何還要跟著她,是在等她露出破綻?

    這不重要,能利用的就利用,不能利用就把他——

    「做什麼總是折磨自己,每次都裝做惡人的角色不累麼?」紅星說過的話在她耳邊一閃而過,她嗤之以鼻的甩頭想擺脫莫名的不安,卻越陷越深。

    「逝者已矣……」妙然和尚的蟬語逕自從腦海劃過。

    迷濛中耳邊又響起曾與她同甘共苦的暗星在世時對她的苦苦哀求:

    「停手吧,二姐!」

    她微微一愣,轉而把它當作自己的幻覺。

    很多事是無法控制的,其中包括感情。她早就知道復仇的果實並不甜美,但她無法停手;已經播下種開花結果,即便是苦澀的果實也該由她親手採摘。

    也許這就是她討厭藍冰的原因——明明和她一樣有顆充滿仇恨的心,藍冰卻似乎非常享受這種人生,享受殺戮的樂趣!總帶著輕鬆的笑容,如同快樂的死神散發出透骨的寒意,將他人的不幸當作滋養,如吸血植物般汲取鮮血後更加光澤亮眼——藍冰給她的感覺像極自稱為上神=夜的男人!

    可怕的變態,令人噁心又毛骨聳然!

    林鈴認為藍冰是個瘋子,但她卻羨慕這個瘋子。她無法否認她對藍冰的厭惡裡帶有很大比例的嫉妒;因為她無法像藍冰一樣為自己而活,活得ziyou瀟灑,身處淤泥中自得其樂。

    正因為羨慕才嫉妒,因為嫉妒才更加厭惡!

    林鈴心中隱隱希望殺人蜂對付不了藍冰,這樣待到將來她可以有機會親自動手,以絕佳的身體狀態以雪今天險些落入警察手中的恥辱!

    ****

    藍冰可不知道她被人如此記恨著。

    確切的說她從不計較有多少人記恨她,因為實在太多啦,像是天上的繁星難以算清!譬如克裡斯,梁如海的家屬等等……想把她千刀萬剮的人不計其數,她哪有美國時間用來考慮淨有誰記恨她?遇到再說唄!

    但被同一個人連續陷害設計,再遲鈍的傻瓜也能感覺得出對方的意圖,更何況藍冰算是一頭機敏的獸,對於外界的敵意非常敏感。

    「我知道林鈴似乎和我不對盤,但也太離譜了!這該死的女人是怎麼知道我最不擅長對付的就是傭兵?!」她恨恨的嘀咕。

    藍冰是警察,也是殺手;她可以上戰場成為所向披靡的戰士,但她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戰士。生於和平年代的她即便是天生的死神,格鬥經驗也僅限於與針對個人。她沒有上過戰場,沒有從那出生入死的廢墟吸取過血得經驗教訓,她的實戰經驗與僱傭兵——與從爾虞我詐的修羅場中存活的士兵們相比還遠遠不夠。

    然而顯而易見,這個自稱殺人蜂的男人是個專業的傭兵!

    幾招下來藍冰立即發現兩人間由實戰經驗值造成的無法彌補的致命差距,於是她迅速轉動腦筋考慮保命的活路。

    看來只有使出『那招』,她從未用過『那招』因為實在有失風度,但風度是建立在有命在的基礎上,不是麼?

    面對殺人蜂快而狠的刺刀,藍冰側身閃過突然快速貼近敵人,與殺人蜂面對面的時候伸手拽住殺人蜂的頭髮往前一按,和她頭碰頭。

    「碰!」的一聲悶響,殺人蜂反射xing橫刀一挑,藍冰弓身閃躲過心臟被刺的危機,前襟的布料被刀鋒劃開。她和殺人蜂均倒退兩步分離開,兩人的額頭都在流血。

    藍冰頭暈眼花,她沒想到使出同驚人臂力一樣令自己引以為傲的鐵頭功居然沒佔上風,殺人蜂的腦袋簡直像一塊鐵疙瘩!她的頭可是能將鋼筋水泥牆砸出一個暗坑那,這小子居然和她不相上下!

    藍冰張眼,突然發現她與殺人蜂之間的地面上平躺著一樣東西,她下意識往懷中一摸,原先胸前佩掛它的地方空蕩蕩。殺人蜂也看到這樣東西,他發覺藍冰神情的變動,立即伸手想去撿那樣東西。

    忽然殺人蜂的手腕一涼,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手腕處泛粉紅的整齊切口,趕忙用另一隻手掐住腕端卻為時已晚,大量的鮮血從他被截斷的手腕端口噴射出,噴濺到他的身上和臉上

    忍住慘叫衝動的殺人蜂憤恨的抬頭看害他如此狼狽的罪魁禍首,不由得怔住;站在他眼前的女子顯得高大無比又詭異的恐怖,似人而非人!她的四肢和臉上的皮膚泛出近乎透明的白色卻又沒顯露出皮膚下的血管和靜脈的存在(按道理正常人的皮膚隱隱可看到血管,如若白到透明血管理應清晰可見),在她身上原被他所傷的破損的肌體快速的相互蠕動靠近粘合在一起,她正用難以形容的視線看著他,彷彿穿透他的身體鎖定他的靈魂。

    「怪物!」殺人蜂忍不住脫口而出。

    「咚!」

    話音和他的頭顱同時落地,凶器不是卡片,而是藍冰沒沾染到一點血的手臂。

    水中有一種生物叫做『蝦蛄』,它又被稱為『拇指切割機』。每年都有很多指節大小的它們被衝上海岸,經常有人把常作為盤中餐的它看作無害伸手去撿,卻永遠的失去伸出的手指。它的外形類似蝦,然而它卻有蝦沒有得構造——一柄近乎透明的鉗!以1/30秒的速度擊出,速度產生的沖量足夠擊碎厚度中等的大型魚缸,更何況切斷小小的肉質!

    其實在生物界有許多類似的例子——擁有類似外表,卻是全然不同的生物。有些是為自保,有些則是為狩獵,悄悄地混入群體中卻擁有完全不同的習性和殺傷力;生物學上稱之為擬態。

    現在的藍冰其實做出了類似的行為,她以極快的速度揮動手臂,輕而易舉的使敵人身首異處。然而以正常人類的身體結構,這種速度的手臂活動不可能出現在現實世界。

    藍冰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一擊有多不可思議,她走到地上的物體面前將它拾起,原先她皮膚上滲人的透明白逐漸消失,恢復以往的紅潤光澤。平躺在她手中的東西原來是一個香囊,她深嗅小小的香袋溢出的奇妙氣息,將它愛憐的貼在臉上。

    有時別於腰間,有時掛在頸上,無論洗澡還是睡眠從幾十年前開始它便從沒離開過她的身體。

    關於它的來歷要追索到許多年以前。對她來說雖然不是必要的東西,卻是習慣存在的東西。

    她繼續**的嗅著香囊,貪婪的汲取著從中溢出帶有清新死亡味道的芬芳,從香囊的袋口露出幾根青金色髮絲,在日光下折射出奇麗的光澤。

    想不到只是放進來一小點,味道會如此濃郁。夜大人,我對您的渴望與ri俱增,到底要怎樣才好?

    當然,我得先除掉打您主意的蒼蠅!

    藍冰的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

    二十年前

    幼小的藍冰一個人坐在大雪紛飛的白色天地裡堆著雪人,有一個穿著淺青色大衣的人站在她的面前對她說:

    「跟我走。」

    她不解得搖搖頭,繼續致力於堆雪人,獨自試圖將較小的雪球搬到較大的上,可惜她的身高卻讓她無法如願。青色的人走過來幫她將小雪球放到大雪球上,組成雪人簡單的身軀。

    「即使你撕去離婚協議,他們還會寫第二份,第三份。他們可以不告訴你也不給你看協議,順利無阻的離開彼此。」青衣人淡淡的說。

    小藍冰倔強的嘟起嘴。

    「那我就去找到第二份,第三份協議,撕掉它們;假如爸爸媽媽分開,我不跟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如果不能三個人在一起我寧願自己過日子!」

    「你照顧不了自己,普通的人也照顧不了你。你已經沒有家,跟我走。」說著青色人朝她伸出手。

    小藍冰搖搖頭,假意四處張望著找可以做眼睛用的煤塊,同時在思考要不要大喊大叫找人來趕跑這個人口販子。

    青衣人不知從哪裡變出兩個煤塊,伸手嵌在雪人圓滾滾的大腦袋上。雪人的一雙黑亮的眼睛霎時挑起藍冰的興致,小藍冰高興的拍手跳起來。這時候藍冰才第一次正眼看青色人。

    她記不起青色人的面貌,只記得是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有一雙似哭似笑的美麗眼睛。

    「謝謝你給它眼睛!我沒有東西給你,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小藍冰故作神秘的說,「你不可以告訴別人,它是我們之間的秘密!跟我拉鉤,快點!」

    青衣人笑了,他彎下腰伸出小手指與藍冰的小指勾在一起。

    「我會保守秘密。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變。」看來青色人對小孩子的一套很瞭解,連口訣都知道。

    藍冰開心的笑了。其實她知道即使拉鉤大人還是會破壞誓言,好像她的爸爸媽媽一樣,明明說好要和她永遠在一起,卻因為一個她從未見過面的女人鬧離婚。但是,有個承諾可以令她安心,就算知道是不一定會遵守的承諾。

    「悄悄告訴你,我的爸爸媽媽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爬在青色人的耳邊說完,她咯咯笑起來。

    青色人面露驚訝,他顯然察覺藍冰笑聲中的怪異。藍冰從雪人背後拉出一個和雪人一樣同樣是白色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脖子以奇怪的角度扭曲,她的頭橫著躺在她自己的肩膀上,臉上掛滿淚珠。

    「我不會讓他們離開我,就像曉夢一樣,他們可以變得更美,永遠陪著我呀!」藍冰歡快的笑道。

    藍冰等待著,等著他像其他見到曉夢的小朋友一樣尖叫,像老師一樣罵她胡說八道說明明什麼東西都沒有,或是像許久前遇到的小男孩一樣拉著曉夢拔腿就跑。可是青色的人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她,靜到令她害怕。

    「你喜歡這種美?」

    發現藍冰聞言有些不知所措,青色人撫摸著她的頭對她輕聲說:

    「如果你真的喜歡,便繼續做自己喜歡的事。但你要記著一點,世上沒有永恆。」

    藍冰點點頭又搖搖頭:「曉夢變得好美,還可以繼續和我在一起,但是我的心一直都好疼,又高興又心疼。」

    意想不到的一滴水落在她臉上,她抬頭看到溫和的青色人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她不確定剛才的水滴是不是由落在臉上的雪花融成的。

    青色人持起她的手,將一個香囊放在她的手心裡,握住她的手緊緊攥住。

    「帶著它,任何時候都不要讓它離開你。這是個護符,可以幫你守住現在的幸福。」

    「雖然被人養大,愛上人類的你不可能有幸福可言。」

    「因為——你不是人。」

    藍冰根本沒有注意青色人後面說什麼,她握著香囊期待的瞪大雙眼:「可以讓爸爸媽媽不離開我嗎?」

    「當你撕掉第一份協議的時候,已經沒有人能忍心拋下你。」

    「好啊!你詐我!你果然是個人販子!」藍冰**踢一腳他的膝蓋趕忙轉身就跑,把雪地裡矗立不動的青色人影拋得遠遠。

    藍冰跑回家拆開香囊,裡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她本來打算扔掉它,可是捏著它的時候,她的心裡非常平靜舒服,而且後來她的父母真的沒有離婚,她以為在雪中遇到的是個神仙,於是便照吩咐隨身帶著它。雖然外形是個香囊,但是那時候的它並沒有任何味道。從那以後她再也沒見過青色人,也再看不到曉夢和其他死去的人。

    二十年後的今天,她早已忘記那時青發人的悲哀眼神,以及他暗示似的話語。

    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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