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章 慾海浮萍 文 / 藍冰
這幾天戴爾一直在喝酒,他不敢保持清醒,害怕自己耳邊再次迴響起對他的指責。
「讓我無法容忍的是,對我做出這種事的人是我的親哥哥!」
泰若伯是他的妹妹?他曾在失去意識的狀態下,抱了自己的親妹妹?
酒吧裡坐在台前的戴爾仰頸灌入又一杯酒,在混雜震耳欲聾的音響下,坐在牆角的兩個男人交談的聲音隱約傳到他耳邊。
「笨女人,竟然想洗手不幹!」
「小聲點!」
「沒關係,我已經打點好了,只是個妓女罷了。」
「真倒霉,她竟然是個瞎子!其他的器官得又沒多少匹配血型的人要求,總共也沒買多少錢。」
戴爾放下酒杯緩緩扭過頭,看向角落裡鬼鬼祟祟的兩人。
把人殺死,連器官都——最後的掠奪。隨即想起那朵yu海浮萍,那沒有焦距的雙眼。
「我,真的可以嗎?做自己想做的事?」
瞅著他不放的眼,真的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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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爾認識那個女人,是幾個月前的事。
即使是白天,在特殊的酒家或飯店的隱秘場所鶯鶯燕燕也會蜂擁而至,擁有驚人惑心容貌的他只要稍微點個頭,連大家閨秀都如飛蛾撲火,更何況是專門做**生意的女人們。
「這位先生要不要服務?」
有人揪著他的胳膊搖晃。戴爾有些好奇的回頭,畢竟他身上所帶得煞氣致使敢於主動碰觸他的女人不多。
「先生要不要服務?」女孩又問道。
一張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面孔,庸俗的打扮和著刺鼻的香氣;她毫不畏懼的睜大動人的眼睛看戴爾卻沒有焦距。
戴爾沒有說話把一疊錢塞進她手裡。在他周圍未敢上前的女人們心中恨恨跺腳,無可奈何的看著他們兩人遠去。
「你是我今天的第一位客人。先生,可以讓我摸你的臉嗎?」
看著無光的眼中閃爍的期許,戴爾捉起她的手碰觸自己的臉。
女人細細的摸索他冷峻的眉,高挑的鼻甚至他唇角的皺紋,似乎想用指尖記住他的每一個細節。
「其實我對你一見鍾情呢!說起來你一定不相信,因為我——根本看不見。」
「我知道。」
他們相吻相擁,用體溫慰藉彼此的空虛與寒冷;相信他們從沒有如此溫柔的對待其他的異性,以至於女子激動地流下熱淚。
「真希望能為自己活一次,一點點時間也好。」女子說道。
戴爾沒有回答。他也是不曾為自己而活的人,只為仇恨而生,從很早以前就不再屬於自己。
「可惜從沒試圖去做,因為早忘記自己是什麼了。」
一直以來不把自己當作人,也早忘記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偽,恍惚不知該做什麼好,索性想連生命也放棄。可是——
「有些事,不做會後悔。」
女子聞言心中一動,她匆忙捉著戴爾的手詢問:「我可以嗎?做自己想做的事,真的可以嗎?」
「我怎麼知道。」
「我明白了。謝謝你,我會盡力去做我想做的事,為生而活一次。」
在茫茫人海中萍水相逢,本以為永不會再見卻將再次邂逅,只不過那一面便是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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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笑!當時放過她是因為一個瞎子無法對自己的秘密構成威脅;而現在,他布魯特利竟為酒吧裡幾個雜碎的話,想再見那個女人!
「喂,等一下!你身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一個不知趣的警察試圖攔住從酒吧走出的他;戴爾沒在意的與他擦身而過,更沒在意警察的頭,舌頭,手腳等如預期碎落在身後,只是終於想起為何覺得她熟悉。
原來如此。
***
黑暗的角落裡,她如同被遺棄了的洋娃娃,再不見與她的妖艷不相襯的純潔之眼。
為了黎明的夢幻而消逝——可憐的瞎眼的洋娃娃啊!渴望愛,渴望被愛,卻落了個如此下場——連屍首都無法保全。
雨在下。
「我對你一見鍾情呢!也許你不相信,因為我——根本就看不見。」
愚蠢的女人。
「從沒有試圖去做,因為早忘記自己是什麼了。」
真是蠢到家了。
「我可以嗎,我……」
雨滴隕落,悲傷隨之湧來。值得諷刺,只有這時才感覺到真實的活著。
「約好了——」
淡淡的身影浮現,記憶與現實混淆,思維開始混亂~那深藏在心底的人啊,那可愛又可憐的人……令人心動的深沉的嗓音,迷人的微笑,熟悉的眼底浸漫春天的色彩。無論多麼痛苦都帶著笑容的人,美麗的令人不可思議,散發著金色光芒的人啊!
我的摯愛。
「真是不死心,本來應該誇獎你們的耐心,但——算你倒霉,我今天的心情不好。」
飛奔中突然停下的戴爾習慣性的舔了一下唇,回過身面對將他重重包圍的警察。
雨仍在下,沖不淡大量的血浸透的衣衫。人行道上不時有人放慢腳步,驚異的打量坐在路邊奇怪的青年;俊俏青年深邃的眼中似乎遺失了什麼,不知該何去何從。
「老師!」茉莉擔憂的試圖揪住金達。
雨停了?戴爾捉住眼前撐傘的手,抬起頭,煙雨迷茫中的一瞬如同回到十年前與金雨中再會的一幕,金達微笑的臉同金的笑臉重疊。
「這樣會感冒,孫裕。要去我家做客還是橫屍街頭?還淋著雨,你也不怕傷口惡化。」
戴爾聞言露出微笑,其實那些不是他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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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爾並沒有易容,但金達記一個人不是根據面孔,而是根據該人的神情動作等,所以他將坐在街頭浪子般落寞的戴爾認成戴爾平時裝扮的孫裕。茉莉雖然認出戴爾卻沒敢戳穿他的真面目,因為前一陣她老聽丁伯伯說要抓戴爾。看戴爾的樣子似乎又喝酒,這樣的他真不似他,有些可憐。
喝醉的戴爾還算機靈,聽金達稱他為孫裕便以孫裕自居,瞅機會偷偷戴上人皮假面具後才跟著金達回家。
「歡迎,這是我暫時住這的地方。這位是丁jing督,你叫他伯父就好;這是我的同學孫裕。」
又是警察!聽完金達的介紹戴爾有種暈厥的衝動。
丁伯父:「啊呀,全濕透了!快進來,有亡命之徒在附近流竄!」
「呵呵……」聞言戴爾只有傻笑。
「亡命徒?」金達驚奇的反問。
丁伯父:「是啊,剛剛聽說有數名警察被殺害,我正準備趕去現場。你身上的血是——」
戴爾將身上沾染的血跡歸於自己胸前的舊傷裂開,勉強騙過丁伯父,對此丁齊持懷疑態度。沖個澡換了件乾爽的衣服,戴爾試圖多次告辭卻被好心的丁伯母與金達聯手挽留,再加上有個敏感的丁齊在一旁虎視眈眈,戴爾只好一直熬到吃過晚飯。
傍晚時候,丁伯父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
丁伯父:「奇怪,地毯式搜索為何一點線索都沒有?天這麼晚了,你就留下住吧!」
「……」(戴爾的笑容有些僵硬)
夜裡,小惠趕唱片折騰一整天回來倒頭就睡,偏巧今天丁齊也留下過夜,於是本來寬裕的房間變得不夠,戴爾只得和金達睡同一間。
『這不是在考驗我的自制力嗎!』戴爾恨恨的想,美色當前要按耐住有多不容易!
忽然他想起妹妹的事,又是一陣心煩。
「如果無意中傷害最重要的人,我該怎麼辦?」他躺在床上鬼使神差的問道。
睡在房間另一側折疊床上的金達迷糊的回答:「道歉啊。」
「道歉遠遠不能彌補我對她做的事。」
「那就去愛她,比從前更愛她。嗯,千層餅真好吃~嚼,嚼~」原來金達已經開始做夢吃甜點了。
既然已無法補償,就用更多的愛去填滿。
是這樣嗎?羅絲,我欠你的只有用這種方式償還。
原諒我,我還不能死。在找到金,殺掉那個害死金的男人之前我必須活著!
忽然有細微的開門聲,戴爾屏息閉目假裝熟睡,時刻準備從床上躍起對抗來犯敵人。
有人躡手躡腳的走到他的床邊,將手放在他身上,隔著被子他感到那是一雙小手。立即戴爾猜出來人是誰,到底她有什麼企圖?
暖和的感覺從被子外傳來,透過戴爾的皮膚滲透到骨髓裡。感覺到傷口一陣酸癢疼痛逐漸消失,戴爾猛一睜眼察看自己發現胸口被泰若伯刺傷的部位已經癒合。站在床邊的茉莉被他嚇一跳縮回手轉身想跑,卻被他一把撈住。
「你治好我的傷?」
戴爾看著茉莉雙手緊攥著一團散發白光的東西,眼神由意外轉為肯定。他想起之前所看資料上寫關於神器海之淚的特性,可以招風喚雨,起死回生,區區療傷小事恐怕不在話下。她能使用海之淚,茉莉是海之淚的主人?
「它們是老師給我的,你不可以搶!」茉莉急急說道。其實不久前這對耳飾失蹤,後來金達老師說不曉得為何在他那裡,又將它們送還給她。她發現可以用它們來治療傷口也是出於意外。今天看到戴爾受傷她忍不住把它們拿出來,卻忘記之前戴爾似乎對它感興趣。她要好好保護它們,不讓它們被人搶走!
戴爾突然將她一拉扔到身後的床上,下意識擺出抽劍的姿勢卻什麼都沒有抽出。戴爾想起短劍已不在手,拔下自己幾根頭髮超剛才茉莉站的地方甩去,隨著可怖的嘰叫聲幾隻長相畸形的肉蟲被髮絲貫穿,化作污水融入地面。
茉莉嚇得想尖叫卻被戴爾急促的責備佔去先機;
「為什麼一個人獨自亂跑!說過多少次你已經被人定做目標,這些東西專等沒人的時候襲擊你!一個人的時候別離開房間,那裡有我設的結界。」
「可是,我總不能一直待在屋裡,連上廁所都要人陪啊?」茉莉委屈的嘟囔。
戴爾瞪她一眼,嚇得她灰溜溜的縮脖子。
「你能夠使用海之淚療傷,應該也可以用它淨化,做結界。」
茉莉滿腦子問號,顯然不明白戴爾的意思。
「我會教你如何做結界。」
「謝謝!」茉莉笑得像一朵盛開的小花。
忽然,一個不該醒的人偏巧醒來,金達揉揉眼坐起來看向戴爾的床。
「孫裕,是你在說話嗎?」
一片靜寂,戴爾假裝睡著,茉莉被他藏蓋在被子下。
金達迷糊的四周看看,誰都沒有。唔,可能是做夢。好睏,接著睡。
等金達再次躺倒半響沒動靜,戴爾才從床上坐起,他一掀被子,茉莉已經摟著他的腰睡著了!
暈!這都能睡過去!戴爾想把她弄醒,又覺得她睡著的樣子很可愛,比平常掛滿眼淚的臉蛋嬌艷得多。算了,由她去睡,明早再把她送回去。而且小孩子睡得飽身體才結實——
等等,他才二十多,怎麼搞得和有兒女的中年人一樣?都怪這個死小鬼!
想著,戴爾頗為不滿得摟著死小鬼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