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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章 隕淚 文 / 藍冰

    當一個你討厭到極點的人落在你手裡時候,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搓骨揚灰才解恨,藍冰現在遭遇的就是這種情況。

    殺了她?太便宜!

    乾脆把她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自動屏蔽)

    不行,還是不解氣!

    就是這女人,三番五次把她打得慘兮兮,讓她傷筋動骨受盡屈辱;

    就是這女人,三天兩頭找夜大人的麻煩,給金達下毒;

    就是這女人,陰謀詭計不斷,挑撥離間當家常便飯,無所不及的給她豎立敵人!

    可這女人偏偏是聖者找尋多年的姐姐,也是擁有世上難得一見如黑水晶般雙眼的人。

    「真可恨,手癢啊。」

    藍冰忍住想將某人碎屍的衝動,給昏迷的林鈴上藥。

    (「吃不到肉包,還得用巾紙揩去肉包裡流出的香甜濃稠的肉汁,這種非常人能忍受的感覺你們能理解嗎?」藍冰留著血淚控訴)

    剝掉林鈴沾滿血的外衣,將衣物與干結的血肉粘連部分小心揭開,露出她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有一道傷口從林鈴的左肩斜著延伸到右下肋部位,傷口邊緣處向外翻起的肉泛黃黑色,貌似被什麼灼熱的東西烤焦。透過傷口隱約可見她腹部斷裂的肋骨早已失去血色,展露骨質本身的雪白。除此外她的胸腔凹陷下去一大塊,肚子破了一個大洞,整體看上去像被十噸卡車碾過,沒有粉身碎骨真是奇跡!檢查過林鈴身上數不盡的大小傷口和嚴重的內傷後,藍冰忍不住唾罵;

    「好可怕的力道,好狠的手段,對她下手的傢伙根本不是人!她到底和什麼東西打了一架,太玩命啦!」

    無法想像帶著這種傷之前林鈴居然還能保持意識並且走動,腸子沒有因顛簸從她腹部的傷口流出來也夠不可思議,所謂的禍害留千年恐怕就是說她。

    本來藍冰還想找林鈴算賬,看完林鈴的傷勢後決定先把她的命保住再說。藍冰不敢耽擱,趕忙做完緊急處理又打電話叫周念恩過來。打完電話她才知道剛剛金達又被送進醫院,原因是貧血。藍冰二話沒說,丟下躺在床上的陷入昏迷的林鈴趕往醫院。

    ****

    周念恩掛下電話,披上外衣準備前往藍冰提供的地址救治林鈴。他知道藍冰不帶林鈴來醫院絕不是出自好心,為幫助林鈴避過警察之類的;她恐怕是想對林鈴施加私刑(很瞭解她嘛)。對別人的事他一向置身事外,他只顧救死扶傷,至於人被救活後又被怎麼處理不關他的事。

    周念恩象徵性告訴金達一聲藍冰要來,匆匆離開醫院。正啃蘋果的金達差點恰住,咳嗽好幾下才緩過來。

    「咳、咳!小惠,茉莉,等恩人來後,千萬別說我們被蟲襲擊的事。」

    「為什麼?」小惠不解的問。其實她也只看到一隻巨蟲就被衝撞昏倒,後來發生的事都是聽金達醒來後說的。

    「反正醫生也沒在我們身上檢查出傷口,病理上只寫著原因不明的貧血而已,說不定被蟲襲擊只是我因為貧血產生的幻覺。如果隨便告訴恩人,她一生氣可不得了。」躺在隔壁病房的孫裕(戴爾所裝扮)還在昏迷中,茉莉除了哭還是哭;沒人證明蟲怪是否存在,索性先掩飾一下應該不要緊吧!

    小惠想起之前藍冰突然割掉金達頭髮的事,不由自主點頭同意。『那個變態要是受到刺激,萬一又間歇性發瘋——像上次一樣只掉幾根頭髮倒不要緊,鬧出人命可不妙。』她心有慼慼的想。

    「恩人是誰?」

    一個淡漠的聲音從小惠身後傳來。金達一看來人大喜;

    「孫裕,你醒了!」

    只見戴爾走到金達的病床,茉莉跟在他身後正擦著紅眼睛抽鼻子。戴爾瞪著金達等待解釋,可惜金達的注意力早已轉移回食物上,繼續用牙『雕琢』蘋果核。

    竟敢無視他,好大的膽子!戴爾剛想說什麼,又記起自己現在扮演的角色是自戀潔癖的有錢學生,改口道:

    「難看的吃相,果然是貧民。」

    小惠剛想反駁,忽然她眼睛一亮,盯著床頭大叫:「這是什麼?」

    金達,茉莉和戴爾的目光同時撒向床頭,只見一張漂亮的蜘蛛網在空中抖啊抖,上面有個一圓硬幣大小的黑東西正費勁試圖掙脫蛛網,卻笨拙的粘在網上和蛛網一起抖動。

    幾對眼睛瞅著一個掛在蜘蛛網上的一隻黑蟲——它長著一枚蠢蠢的大眼睛,眼睛下面長有八條軟綿綿肉觸手,看上去像一個古怪的縮小版章魚。

    戴爾拔下一根發,長髮通過他手指傳遞的氣挺直成一根纖細的黑針;他剛準備用發針解決怪蟲,卻被金達阻止。

    「等一下!」

    金達面帶嚴肅衝出病房,一會兒功夫他拿著顏料和毛筆跑回來。只見他拿著大筆一揮,將怪蟲的所有觸手塗抹成金色。一隻本來令人厭惡的黑蟲變成一隻可愛的大眼睛金色章魚。然後金達小心翼翼將蟲從蛛網上取下來,放在床單上。

    章魚蟲轉著大眼珠,縮縮金觸手。

    小惠、金達、茉莉齊聲:「好可愛啊!」

    章魚蟲:討厭啦,人家害羞~~——擺出害羞的pose

    「哎呀!!實在太可愛啦!!」

    章魚蟲:不依啦~~——拋個媚眼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章魚蟲:嗯~~不要嘛,死相~~——嬌赧的pose

    ……

    看著蟲擺出不同的pose,小惠、茉莉和金達三人眼睛亮閃爍星光,戴爾的臉上卻寫著:受不了,怎麼有這麼白癡的事!

    戴爾不管三七二十一,剛準備甩手飛針刺死章魚蟲,就被眼疾手快的金達用左手一把拉住。

    「它這麼可愛,看上去無害,你就放過它吧!」金達乞求道。

    「無害?它有智慧,有眼睛,觸角底部有吸盤,觸角的尖端還有便於鑽入肌體的角質刺;一看就知道是可以附著人身的某種生物,說不定它和我們之前遇到的蟲一樣能置人於死地!」

    金達:「不會!小金不是害蟲!」

    戴爾徹底氣瘋了!小金?!這種垃圾也可以冠上『金』這個名字?死去吧!他當下抬起另一隻手意圖捏死這只可惡的蟲,卻被金達的右手抓住。

    「不許你欺負它!」

    金達一**,戴爾沒站穩被金達掀倒在床上。只見金達以居高臨下的姿勢,雙手分別壓制住戴爾的兩個手腕,小惠和茉莉看著這兩人引人誤會的姿勢皆目瞪口呆。

    門嘎吱一聲開了,藍冰看著眼前的景象,淌出血淚:

    「大人,要襲擊怎麼不選我呢?我也長得很帥啊!」

    戴爾氣憤地踹開金達起身離開,他再也不能忍受這群傻瓜。藍冰掃一眼『情敵』也沒多在意(因為戴爾易容,加上醫院的消毒水味很大味道不易分辨,所以她沒認出來)。

    小惠用手指摸摸蟲:「可憐的小傢伙,嚇壞了吧!」

    章魚蟲用肢體語言表示:沒關係,我知道他是嫉妒我長得美,我不在意!

    藍冰這才看到『化妝』過的小東西。混合著對金達身體狀況的擔心,對金達『襲擊』別人事件的打擊,以及對小蟲的『喜愛』之情,她笑著說:

    「呵呵,真可愛。」

    伴隨原因不明的發抖,章魚蟲翻個白眼暈過去……

    小惠:「不許欺負它!」

    金達忍不住笑起來,卻見小惠和藍冰看他的眼神有些怪;一個驚疑不定,一個嚴肅沉默。

    發覺氣氛沉重金達不明所以的收起笑容,待小惠用手絹觸到他的臉,他才發現自己的淚水安靜的流淌著。

    奇怪,他明明很開心,為何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堵在胸口?

    這——是誰的淚?

    ****

    戰火紛飛的原野上,炮轟雷鳴。

    衝殺,搏鬥的兵士一批批站起來,又一批批在槍林彈雨中倒下。

    這是一場沒有意義的戰爭,兵士、指揮官,戰場上的每一個人都不知道戰爭的原因,他們只是因為一個命令或空虛的口號而站在這裡,用鮮血塗染大地。

    沒有人知道內戰的起因,正如沒人知道戰爭的結果。

    也許為了政權,

    也許戰爭過後我們能過得更好;

    也許什麼都沒有,只是單純的戰爭……

    儘管迷茫,戰士們仍毫不猶豫地衝向死亡的前線。

    模糊的煙塵中一個黑髮少年悠閒的『坐』在空中,他的一隻腿自然的搭在另一隻腿上,正用他深邃的黑眸將戰爭的一幕幕印在眼底。

    憑借戰場上污穢的殺氣與渾濁的悲哀仇恨,黑髮少年的形象越來越清晰,鮮明。仔細觀察甚至可以發現煙土飛揚中,少年臉龐粘著的塵土所形成的痕跡原先是一道從眼角延伸出的淚痕。

    但是,戰場上沒一個人注意到空中懸浮的少年;沒人發現時而從高空滴落地面的水跡,是他沉默的淚。

    活人的負面情緒,死人被污染的亡魂,一一成為他的血肉,充實他的身軀;

    那麼他的靈魂呢?

    黑暗而透澈,猶如清凌凌的夜,優雅、高尚,仁慈而冷酷;這個矛盾而協調的凝聚體真的是『靈魂』麼?

    也許,他沒有靈魂也沒有**,只是這樣的『存在』而已。

    夜帶著莫名的悲哀俯視橫屍遍野的戰場,

    『兩個中的一個注定是毀滅者,就由我來做手染鮮血的那個,不是一開始便決定好了麼?』

    『可是,為何有淚?』

    為何有淚……

    由罪惡中生出的意識,為何有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為誰流淌著混濁的淚?

    沒人知道。正如沒人知道死亡為何殘酷而安詳的降臨在生機勃勃的世間。

    它們就是這樣的存在。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果,作為自然規律的一種,公正的降臨在所有生命身上。

    即便他擁有意識也一樣,法則不容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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