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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文 / 穆紫軒

    望神城外。

    光之騎士圍著戴著兜帽的顧幽和煉舞,吵吵嚷嚷著要例行檢查。顧幽抓住最進的騎士的脖子,一拳砸在他的面門上。其他騎士瞬間拔出了劍。同時,顧幽和煉舞摘下了頭上的兜帽。

    「是……是你們……」所有的騎士膽怯地後退了好幾步。

    「去,把你們的頭找來。」煉舞向前走了一步,前面的騎士趕忙向後退?

    一個騎士慌慌張張地騎上馬,向城內跑去了。而其他騎士依然握著劍站在好幾步之外,不敢上前卻也不再退遠。

    「看什麼看?全部回到自己的崗位,該做什麼做什麼!」煉舞大吼,被十幾個人那樣看著,看得混身不舒服。

    騎士沒有人動。他們的任務是對進出的人檢查,可是人們遠遠看到城門口的事情,誰還敢不要命了進進出出。一些好事者也站得遠遠的,看著城門口的鬧劇,指指點點。他們的守護者,聖地的守護者,光之騎士,卻被兩個人嚇得不知所措。

    「怎麼還沒來啊?你們的人辦事效率怎麼這麼慢的?」煉舞說話的語氣倒很像騎士的頭,挨個指著騎士劈頭蓋臉地罵,「你看看你們,掛著騎士的勳章,站得歪歪扭扭。你——對,就是說你。有你那麼拿劍的嗎?過來過來,讓我教教你怎麼拿劍。」

    顧幽站在一邊覺得特彆扭,煉舞這小子總是那麼會玩。

    兩匹馬跑過街道,揚起一人高的黃塵。

    馬停在城門內,馬上的騎士團長拉住馬,語氣生硬:「怎麼……又是你們兩個?」

    差點真的走過去抓住一個騎士教他握劍的煉舞看到團長來了,放棄了作劍師的機會。他對團長說:「對,是我們又怎麼了?不歡迎?我們今天來就是專程找你的。」

    「找我?找我做什麼?你們的同夥……朋友不是我殺的,我只是奉命帶領光之騎士看守屍體,跟我沒什麼關係。」團長有點害怕了。

    顧幽拍拍煉舞,讓他不要再說笑了。他對團長說:「我們不是來找你的,我們要找你的頭,獄奴小姐。」

    團長鬆了一口氣,「獄奴小姐已經不是我們的頭了,她現在只在大教堂講義。」

    真的如獄奴所說,她現在已經沒有權柄了。顧幽問:「你告訴我,獄奴究竟是什麼人?亡魂戰士是不是她的部下?」

    團長沉默著,沒有回答。

    「你不想說嗎?」煉舞冷冷地問。

    「我不知道亡魂戰士和獄奴小姐是什麼關係,我沒有騙你們。我只知道,獄奴小姐是教會的聖之使者,官階大小相當於副級主教。」騎士團長覺得自己真夠窩囊,以往都是自己逼犯人回答問題,可是今天卻被兩個曾經自己的犯人逼問。

    顧幽不懂教會的官階,但是他可以猜到,聖之使者一定是不小的官。

    這一次,顧幽還沒有問團長就直接回答:「你們要找獄奴小姐?她現在應該在大廳裡講道。你們……最好戴上兜帽再進城,因為屍體被劫之後你們就很出名了。」

    顧幽和煉舞對視一下,戴上帽子。煉舞突然覺得,騎士團長對他們的態度像是交往了好久的朋友。

    兩個人輕鬆地進了城,逕直向大教堂的方向走去。

    遠遠的,可以看到教堂的圓頂,以及佇立在圓頂周圍用和藹的目光審視著聖城的八位真神的塑像。

    教堂的大門外,依然人來人往。許多人走過這裡,都會停下腳步,向著正門的方向默默祈禱,祈禱能夠得到真神的賜福。有幾個年輕的教士在門外的街道上向大家傳達神的話語,傳達神教的教義。

    顧幽和煉舞走進大教堂的前廳,傳教士的聲音在空闊的前廳裡顯得遼遠。

    「是男的,不是獄奴。」煉舞看看顧幽,說。他們都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對教堂的佈局還不瞭解。

    「是騎士團長騙我們,還是獄奴已經講完離開了?」顧幽說,「要不,我們找個人問問。」

    這時,一名年老的教士走過來,對兩人說:「感謝神把兩位帶到這裡。」

    煉舞笑笑,心裡卻想:感謝騎士團長。

    「兩位,請坐下來,用平靜的心聆聽傳教士傳達神的話語。」老人一直微笑著。

    顧幽剛要直截了當地問獄奴在哪裡,煉舞卻搶過了他的話:「好的,感謝你,也感謝神。」他裝模作樣地看看前廳高高的天花板,然後說,「這教堂的大廳真美麗,真神聖啊!」

    老人擺擺手,說:「這不是大廳,這個廳是前廳。美麗,神聖,都是神所賜予的。感謝我們的真神。」

    走錯了地方!顧幽問:「那麼,請問正廳在哪裡呢?」

    老人說:「你們是第一次來的,還不是正式的信徒,是不可以去正廳的。因為正廳的講道都很深奧,你們初信者是聽不懂的。不但聽不明白,反而會因為你們的糊塗而損壞神義的真諦。年輕人,坐下來,用心去聽吧。願神保佑你們。」

    願神保佑,你不要擋著我們!煉舞把臉瞥向一邊。

    顧幽說:「我們不是要去那裡聽講道,我們只是想在講道結束後去那裡瞻仰一下神的威儀。」顧幽覺得這句話編得很有水平。

    老人點點頭,然後指著前廳的左側,說:「那裡有一個門,從那道門走進一條長長的走廊,然後你們就可以看到神聖無比的大廳了。」

    「謝謝您,願神保佑您。」煉舞也學會了這樣說話。他想,地點知道了,就差怎麼支開這老人了。

    正好,門外又走進一大隊穿著各式服裝的人,老人走過去,又是一大堆感謝神讚美神的話。

    「感謝神!」煉舞差點笑起來。

    顧幽拍拍他,兩個人趕忙向走廊的方向跑,以免被老人抓回來。

    「神通過他們留下的典籍對我們說,萬物平等,全都是由神而造……」獄奴輕細的聲音從走廊的的前面傳來,猶如幻夢一樣飄渺。剎那間,顧幽差點又以為自己在夢境裡。他的心跳有些紊亂,因為他知道,這次來找獄奴是因為,他和她已經是敵人了。

    「顧幽,等一會兒你們會打起來嗎?」煉舞發覺顧幽的腳步越來越慢,問。

    顧幽搖頭,他不知道。所有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已經不敢想像未來會怎麼樣。

    煉舞停下來,說:「顧幽,你愛上她了。」

    顧幽的心神不靈,把煉舞的話聽成了疑問句。他愣了幾秒,然後說:「沒……沒有。我只是因為……她救過我們一次……在裴羅的地牢……然後到……我的夢裡……」他用拳頭敲打自己的腿側,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煉舞說:「我是說,你已經愛上她了。」

    「我們是敵人!」

    煉舞不再說什麼。是啊,他們是敵人。只能恨,不能愛。

    不能,卻還是愛了。

    「走吧。該發生的,終究會發生。」顧幽說。

    獄奴捧著經書,今天的講義比起昨天效果好了很多,雖然有時候會有一些斷斷續續,但總比什麼話也不說只顧自己一個人發呆好。藍袍主教站在旁邊,微笑著,似乎覺得自己操心得太多。

    顧幽和煉舞走進大廳,站在一排排座位的最後。大廳裡坐了很多人,都虔誠而又認真地聽獄奴傳達神的關懷與叮囑。

    顧幽和煉舞站在最後面,甚至沒有人發覺他們的來到。看著這麼多的信徒,他們也不願現在就去打擾獄奴。等她講完,再做該做的事情。

    「……神告訴我們,我們要時時高舉神義。雖然我們還在凡塵,可是仍舊要遵造神之國度的法典,不可欺詐,不可……」

    獄奴的表情很專心,顧幽深深地望著她,卻覺得那個身影漸漸模糊。就像自己的夢裡,她的身影慢慢沉入黑暗。只是,她的話語卻留在了心底:「顧幽,不要管我,快走……」

    「……隨時保持一顆謙卑的心,對待萬事萬物……萬事萬物……」

    獄奴的聲音斷裂了,藍袍主教的視線從手裡的經書上移開,心想獄奴還是有些緊張。可是,當他看到獄奴的表情時,卻發現並沒有緊張那麼簡單。獄奴的眼神直直盯著大廳的最後,手裡的經書滑落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藍袍主教皺了皺眉,向大廳的最後看去。所有的信徒也扭著腦袋,有的甚至站了起來,向後面看。可是,那裡什麼也沒有。

    「獄奴小姐。」主教碰碰獄奴的手臂。

    獄奴轉過頭來,對主教說:「主教爺爺,我需要離開一下。麻煩您幫我講下去好嗎?」

    「去吧,去吧。」藍袍主教有些心疼地看著獄奴,說。

    獄奴從講台跑到大廳側面的過道,向後面跑。所有信徒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隨著她游弋。他們開始竊竊私語,可是沒有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藍袍主教在講台上為獄奴解圍,「請大家看著你們手中的經書,我接著獄奴小姐的講下去。神告訴我們……」

    還好顧幽和煉舞發現及時退回了走廊,不然大廳內所有的人都會發現有兩個扣著兜帽的人進入大廳了。

    「他怎麼會知道是我們?」顧幽問。

    煉舞不作回答。

    顧幽接著說:「或許是我們疑心太重了,穿成這樣,她不可能還能認出我們。」

    「顧幽——」走廊盡頭的門被推開,獄奴走進來,然後關上了門。

    煉舞小聲對顧幽說:「穿成這樣,她確實不能認出我們。可是她能認出你,只憑感覺,因為你已經在她的思想之中。」

    「顧幽,為什麼你又回來了?不是說了嗎,不要再捲進來。」獄奴責備的語氣裡卻含著關懷。

    既然已經被看破了,也沒有必要再隱藏。顧幽摘下了兜帽,說:「我來找你,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問幾個問題,應該是問與死去的朋友有關的問題吧。

    「為你惋惜,失去了對光之騎士的統帥權。」顧幽說。

    「謝謝。」兩個人之間,始終是那麼的生分,「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

    煉舞走到一邊,裝作看牆上的圖案。

    「我想問你,亡魂戰士和你有什麼關係?他們是你的部下嗎?」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更不是他們的統帥者。當然,你可以不相信我!」心裡仍然裝著顧幽那句「我不想再見到你」,可是,這麼快又見面了——仍然是用自己不喜歡的方式見面。

    「那麼我問你,亡魂戰士和黑暗騎士追殺我的朋友殘魂,是因為殘魂的身上有黑色藏字石嗎?」顧幽把手舉到與獄奴的視線一樣高,手裡捏著那塊石頭。

    獄奴看到,那塊石頭上刻著「殘魂」兩個字。她說:「原來石頭在你這裡,看來亡魂戰士並沒有冤殺你的朋友。」

    聽到獄奴這樣說,顧幽更加氣憤。他把怒火壓下去,說:「那麼殘魂真的殺了你們的紅袍主教嗎?我也曾被冤枉殺死了紅袍主教,差點落下與殘魂一樣的結局。」

    「他們說是誰殺的就是誰殺的吧。至少,真兇死了,世間不會再有人被冤枉成真兇了。」獄奴故意裝作冷漠,一直在心裡重複著,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做。她說:「這塊石頭,給我。」

    顧幽把手抽回去,說:「為什麼要給你?」

    「因為你拿著它危險,亡魂戰士和黑暗騎士只看石頭不看人。」

    「危險?我不怕!」顧幽說。自己也有一塊這樣的石頭,怎麼會害怕再多帶一塊在身上呢?

    你不怕,但是我擔憂。獄奴咬咬嘴唇,不說話。

    「我問你,只要有這塊石頭的人都會被亡魂戰士和黑暗騎士追殺嗎?」顧幽問。

    「是的,他們會殺死所有擁有這塊石頭的人。」

    「為什麼?」

    獄奴看著顧幽,好幾秒,才說:「我不知道,而且你沒有必要知道。我已經退出任務了,不想再說起亡魂戰士和黑暗騎士的事情。」

    「退出了?那麼你不會追殺有這塊石頭的人了吧。」

    獄奴的眼裡突然閃過兩點亮光,她冷冷地說:「不會?為什麼不會?雖然我退出了任務,但是不代表我放棄追殺。對於我來說,這是最重要的事情。」

    「那麼,如果我也有黑色藏字石呢?」

    答案是肯定的。只是獄奴沒有回答,她覺得顧幽是為了報仇故意挑起戰火。說不定,他過一會兒甚至會說這塊石頭本來就是他的,他的真實名字就叫作殘魂。獄奴轉過身去,盡量不想吵起來,「可是,你沒有。」

    「如果有呢?」

    淚水在眼眶裡堆積,顧幽似乎在逼著獄奴說出會殺死他這樣的話。

    顧幽的手伸進口袋,他不願再繼續這個沒有意義的問答遊戲。他要告訴獄奴,他和她,是敵人。

    突然,走廊的門被推開了,一個黑髮白袍的年輕男子走進了進來。「獄奴。」他輕輕喊了一聲,然後看著另外兩名男子,似乎在記憶裡搜索著什麼。

    「主教大人。」獄奴低下頭,說。她不願神之主教看到自己臉上的兩道淚痕。

    主教向前走了幾步,走到獄奴身邊,看著顧幽的白色頭髮和瞳孔。他慢慢地說:「獄奴,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人吧。他們在光之騎士裡惹了不少事,而且還劫走了殺死紅袍主教的元兇的屍體。」

    顧幽張開嘴,想為死去的殘魂辯解,順便也為自己辯解,他沒有劫走殘魂的屍體。可是在他剛張開嘴時看到獄奴遞給自己一個很嚴厲的眼神。不由地,閉上了嘴,把已經到嘴邊的話憋回了心裡。

    獄奴擦去了淚跡,發現顧幽垂在大腿外側的手上還握著黑色的石頭,趕忙走過去,擋在顧幽身前,面對著神之主教。她知道,若是主教大人發現了顧幽手裡的石頭,不會問這塊石頭是否屬於顧幽就直接出招。她見過主教的法術,對於顧幽,甚至對於自己來說,是不可能有躲避的希望的。

    神之主教看著獄奴,她的眼圈還紅紅的,似乎在問她在做什麼?

    「主教大人,他們兩個是我的朋友,今天來看望我的。過去的事情,全是誤會。」

    獄奴的手放到後面,握住了顧幽的拳頭。顧幽覺得全身微微一顫,莫名的感覺從拳頭向全身蔓延,遊走。心底仿若沉積了多年的湖泊奇跡般地被風吹出了漣漪,一漾,一漾,輕盈,美妙。

    手與手的緊貼,相互傳遞著彼此的溫度。

    沒有語言,可是顧幽似乎聽到獄奴在說:「顧幽,不要說話,我保護你,我帶你走……」

    就像……那個奇異的夢境。

    「獄奴,我是來聽你講道的,可是卻看到藍袍主教在替代你。還以為你又跑出去了,原來是有朋友探訪。」神之主教嚴肅地說,「可是,朋友探訪也不能耽誤神的工作啊。」

    獄奴輕輕點頭,「對不起,主教大人。」

    主教又對顧幽說:「你們也可以先到前廳聽聽神的賜福,願神祝福你們,守護你們。」

    顧幽想要回答,獄奴卻搶在前面,轉過身對顧幽說:「你不是說還有東西要買嗎?那就先去買吧,別忘了買我最喜歡的鳳凰果啊。記得,鳳凰果要挑色澤鮮艷一點的,青的很酸,不能要。」

    「哦。」顧幽不知道獄奴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那就早點去吧。對了,你們住在南街的潮汐旅店是嗎?等我講道結束後就去那裡找你們,你們要快些買完東西,然後回到旅店裡等我。」

    「好的。」感受著來自獄奴的溫度,顧幽的臉微微泛起了紅暈。

    獄奴的手放開了,然後對主教說:「大人,我們回大廳吧。」說完,大步走出走廊。

    神之主教看看顧幽,眼中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瞬間消失不見。「願神保佑你,獄奴的朋友。」他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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