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文 / 穆紫軒
仔細地輸理了頭髮,又換上一套還帶著淡雅花香的淡藍色長袍,獄奴對著壁鏡裡的自己開心恬淡地笑。
她纖柔的雙手抓住自己兩束頭髮,癟起嘴。嘴角顯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像一個幼稚的小女孩。將劍放在臥室的桌子上,然後走了出去。
剛關上門,卻看到神之主教站在門外,看著她。
「主教大人?請問找我有什麼事穡俊庇b磹晼H墒切睦鍶叢諳耄梃膃⑻r惺裁詞攏恕@褂凶約旱氖慮橐v瞿兀?
「沒……」主教像是有話要說,卻遲疑著。
「沒有嗎?那就好。我走了,主教大人。」獄奴說完就向外面小跑,害怕跑慢了主教反悔。當她快要跑進連接救贖堂與神義廳的走廊時,聽到主教在後面喊了一聲:「獄奴——」
管他呢,就當沒聽見。獄奴一口氣跑了出去。
南街,行人比以往少了很多。或者說,除了時而匆匆走過的幾個人,幾乎沒有其他人。
獄奴滿腦子是鮮紅的鳳凰果,以及面龐硬朗帥氣的顧幽,根本沒有想太多。以至於遠遠看到潮汐旅店的招牌後,又小跑起來。
蹦蹦跳跳地走進了店門,一股讓人感到噁心的血腥味迎面襲來。獄奴對這種氣息很熟悉,臉上的笑意瞬間泯滅。她站在店門內,像一塊木頭,好幾秒沒有再動一下。
那一刻,彷彿連時間也凝固了。
慢慢地,她恢復了一些知覺,不過腦袋裡仍然嗡嗡直響。她不敢低頭,卻又無法克制地低下頭去。腳邊,是一具亡魂戰士的屍體,他臉朝上躺著,面門上頭盔凹下去了一塊,滿臉是血。
再向裡看,一顆腦袋躺在一邊,與它下面的身體遠遠分離,血灑了滿地。還有一個亡魂戰士的腿斷開了,躺在地上輕聲呻吟。
她走過去,問那個戰士:「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亡魂戰士沒有回答。
獄奴發瘋似的抓起一把十字斬,舉起來,「說!不然我再砍掉你另一條腿!」
「不……不要,我說。」戰士妥協了,他認識獄奴,同時也知道獄奴不會沒有結果地恐嚇,說要砍斷他的腿就一定會做到。「我們奉命追殺身上有黑色藏字石的人。」
「他們怎麼樣了?怎麼樣了?」獄奴的眼淚快要跌出眼眶。
「他們……他們……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也受了很重的傷……」
「誰死了?說清楚,到底誰死了?穿白衣服的還是黑衣服的?」
「白……」
時間再次卡住。
像是被人掏空了腦袋,意識裡,什麼都不存在了。
她看到了血泊裡,落滿鮮艷的小果子,染上了鮮血,紅得發紫。慢慢蹲下身去,蹲在那些美得殘忍的鳳凰果邊,眼淚滴落。落進正在凝固的血液裡,被血液吞噬。落在最愛的鳳凰果上,卻無發洗去果子上的血跡。
白皙的指尖落在血泊裡,將一個又一個鳳凰果拾起,擦去血跡,放進自己的口袋。手指被染紅,衣服被染紅,淡淡的花香在濃濃的腥味裡湮滅。
一個,一個。
相思果被相思的人收起,相思的淚漫過腦海,淹沒了一切思緒。
「他買了我最喜歡的鳳凰果,最鮮美的,最紅艷的鳳凰果……」一邊低聲絮叨,一邊收拾殘離的相思。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他在哪裡?」
「不是說好等我的嗎?顧幽,你去了哪裡?你在哪裡啊?」
「你知道嗎,我到我們約定的地方了,可是為什麼你還沒有等到我就離開了?」
「顧幽,你能感覺到嗎?你能感覺到我等你嗎?」
每一個相思果,就是一句刺痛了心臟的話語。每一個相思果,就是一滴哀傷的淚水。
「顧幽,你在哪裡?」
「你還會回來嗎?如果你說會,那麼我一定等你。」
「你說過的,不要我離開。可是,為什麼你要離開我?為什麼?」
所有的相思果被收進了懷裡,終於,獄奴的哀傷衝破心靈的防線,坐到地上,像丟失了最愛的布偶的孩子,哭得一塌糊塗。
死了……亡魂戰士說,顧幽死了,死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我也要再見他一面……」獄奴站起來,淚水不斷地落下,劃過臉龐,滑落到被血跡弄髒的長裙上。
順著地上被蒸乾的血跡,她失魂落魄地走著,腳步歪歪扭扭。隨著血跡延伸的方向,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向下跌落一個層次。一直跌落,不斷跌落。落進永恆的黑暗,被沼澤般的黑暗緊緊纏裹……
在黑暗裡掙扎,卻始終沉淪。看不到一絲光明,卻能看到他的身影。他離自己很近,呼出的氣息冰冷,沒有絲毫溫度。她想抓住他的手,自己的手卻從他的身軀穿了過去。
他……沒有軀體……
她問:「顧幽,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握住你的手?」
顧幽淡淡地笑,從來沒有看過他如此乾淨地笑。他把手放在她的雙肩,她卻感覺不到。他一直微笑,凝視著她的雙眼。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凝視到了她的心底。
好久,他終於說話了,聲音動聽,沒有任何雜質。他說:「沒有了我,獄奴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然後,夢醒了。在不該醒的時候卻醒來了。
眼前是自己房間的天花板,沒有顧幽。躺在熟悉的床上,獄奴的眼淚又滑落下來。
「沒有了我,獄奴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沒有了你,我要好好活下去。可是,要我怎麼活下去?帶著憂傷?帶著絕望?帶著那滿口袋的相思果?
我多麼希望能夠活在你的夢中。因為在夢裡,你才會對我笑,輕輕對我說話,想要拉住我的手,然後對我說:「我不要你離開。」
可是,你走了,你去了另一個世界。
你在那裡還會夢到我嗎?我還可以繼續活在你的夢中嗎?或許,你會回答,可以,完全可以的。可是,我感覺不到,我感覺不到你的夢啊。
清澈的淚水從兩鬢滑下去,沾濕了長髮,沾濕了枕頭。也沾濕了那顆佈滿傷痕的心。
「你醒了。」神之主教一直坐在旁邊,獄奴卻沒有看到他。
獄奴望著天花板,眼神死死地凝固在同一個地方,沒有回答。
「獄奴……你暈倒在街上,被信徒送了回來……」主教說。
獄奴依然沉默著,沾滿血污的手輕輕塞到鼓囊囊的口袋裡,拿出一個鳳凰果,放到嘴邊。
主教說:「獄奴,我幫你洗一下再吃吧。路上掉了好多鳳凰果,不過我已經差人把它們都找回來了。」
獄奴把最喜愛的鳳凰果放到嘴裡,小小咬了一口。本來應該甜美的鳳凰果,為什麼會如此的苦澀?她又咬了一小口,再咬,再咬。苦苦的味道在味蕾裡流轉,然後向全身肆意伸張。
艱難地吞了下去,眼淚再一次漫上來。
鳳凰果,她最愛的鳳凰果。相思果,她最愛的顧幽買來的相思果啊。
「獄奴,你不要這樣。」主教說。
淚水滴落,獄奴卻又笑了起來,「主教大人,是你派亡魂戰士去的吧?」
「什麼?」
「我說,尊敬的神之主教大人,亡魂戰士是你派到潮汐旅店去的吧?怪不得,我出門的時候你像有什麼話說。原來你是準備給我講講戰況,以免我白跑一趟啊。真是謝謝你啊。」獄奴說。
「不……不是我……」
「不是你?真的不是你?我讓我們去潮汐旅店等我時,旁邊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在嗎?哈哈,我真愚笨,防了很多人卻沒有防到你,我真笨。」
「獄奴……」主教咬著嘴唇,「因為我看到,那個白髮人手中有黑色藏字石。雖然你擋住了他,但我依然看到了。」
獄奴又吞下一個鳳凰果,從床上坐起來。她看了看神之主教,然後下了床,走到桌子旁邊。
神之主教走到獄奴後面,剛想說什麼,一把劍身彎曲的利劍從桌子上躍起,停在主教的脖子上。「主教大人,我告訴你,他手裡那塊石頭不是他自己的。不是他的!」獄奴歇斯底里地大喊起來。
「我不知道。」
不知道,理由這麼簡單,只是一個不知道。可是,他的不知道卻將獄奴瞬間跌到黑暗的深淵裡。
「主教大人,本來我想殺了你。雖然我知道自己沒有足夠殺死你的能力,但我仍然會拚死一搏。」
「你殺吧,我不會還手。」主教閉上雙眼,從容地說。
獄奴的劍卻慢慢放了下去,「主教大人,你曾經救過我一次,我忘不了。從現在起,我們誰也不欠誰了,誰也不欠誰……」
「獄奴……對不起……」
「對不起?你有對不起誰嗎?你很盡忠自己的使命,你做得很好,沒有對不起誰。神會祝福你的,神會保佑你的。不要說對不起。」獄奴的臉蒼白如紙。
「獄奴,你不要這樣說話好嗎?」神之主教抓住了獄奴的小手,「如果你恨我,你生氣,你可以罵我,打我,或者直接用劍刺我。可是,你為什麼這樣說話呢?你知道嗎,我也很難受!」
獄奴掙脫主教的手,說:「我不恨你,我也不傷心了。我說了,我們誰也不欠誰。你讓開,我想獨自出去走走。讓開,主教大人,好嗎?」
主教站著,望著獄奴的眼睛,沒有動。
「啪——」清脆的響聲過後,神之主教的側臉上多了一個淡紅色的掌印,小小的,輪廓卻很堅硬。
「滾!我叫你不要擋著我!滾!滾啊!」獄奴抓起劍和劍鞘,撞開神之主教,嬌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刺眼的光華里。
主教回到自己的臥室裡,一名亡魂戰士已經在那裡等待了。
「主教大人,非常感謝你提供的信息,我們合作得非常愉快。雖然損失了三名亡魂戰士,可那個有黑色藏字石的人也應該死了吧。」
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顧幽手裡的藏字石並不是他自己的。獄奴說的話,主教深信不疑。但是,沒有黑色藏字石的人,在主教眼裡的地位比那些該死的人還低。
主教心情糟糕透了,不禁吼出來:「應該死了吧?你們見到屍體了嗎?沒有見到屍體就不能說他死了!你們還不能停下來,除非親眼看到他屍體。」
亡魂戰士不屑地說:「洛歌,你沒有權力用這種態度對我說話。不過我告訴你,我們還沒有得到他的黑色藏字石,所以還會繼續。至於你,希望能夠繼續配合我們,找出更多的修士,殺死他們!」
主教沒有說話。
亡魂戰士向外走去,說:「真可憐,要是我記得沒有錯,這個人是你提供給我們的第一個修士吧。主教大人,看來你的努力還不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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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雖然人氣很糟糕,但是還是有幾個讀者在看的。
沒辦法,誰叫我總是一次更新個幾十章,然後又停更好久呢?
不過,這本書最終還是順利完本,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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