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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 文 / 穆紫軒

    一名亡魂戰士趴在黑暗的大廳中,身體不經意地顫抖。

    「你再說一次,發生了什麼事?」魂悼大人的臉隱藏在黑暗裡,悠閒地翹著腳,擺弄自己的指甲。

    聖徒大人越是悠閒的樣子,亡魂戰士反而越緊張。他連著在地板上磕了好幾個頭,連聲音也隨著身體顫抖起來:「魂……魂悼大人……我……們……沒……沒有監……視好那幾……幾個人……他……他們消……消失了……」

    魂悼大人輕聲地說:「真是沒用的東西,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大……大人饒命……饒命……」雖然隔了頭盔,可是亡魂戰士的額頭依然磕出了血。頭盔與地面撞擊的聲音,混合著死亡的召喚,在他心裡激盪出一層層漣漪。

    「誰說要你的命了?」魂悼真了起來,「雖然你們這群笨蛋辦事不利,沒有看住你們要監視的人,可是,我不怪你們。那幾個人真是狡猾,利用婚禮逃脫。不過,越是狡猾,遊戲就越是有意思了。」

    亡魂戰士以為魂悼依然在為丟失了目標而生氣,又連磕了幾頭,磕得腦袋裡冒出了朵朵金花。「大人,我們會找到他們的……」

    「不要!」魂悼的手抬起來,打斷亡魂戰士的話。

    亡魂戰士一驚,頭靠在冰冷的地板上,不再動了。

    魂悼在高高的檯子上左右走了幾步,輕蔑地說:「他們以為這麼容易就能逃脫,大錯特錯了。就算他們跑得再遠,還有一個人幫我們監視著他們呢。傳我的命令下去,你們現在撤離瞻神城,暫時不要尋找那幾個人的下落。」

    「是的,大人。」亡魂戰士看到了生的希望。

    「還有,轉告你們的團長,隨時聽候命令。既然他們這麼多人都聚在一起了,那我們也是行動的時候了。」

    「是,大人。」

    「好了,下去吧,看看你這點出息。」魂悼說完,坐回到自己的大椅子裡。

    亡魂戰士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向外走,伸出手想要拉開門的瞬間,門卻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亡魂戰士一驚,本能地後退了一步,卻發現門外的人是神之主教。

    神之主教走了進來,看著亡魂戰士離開後,關上了門。

    「你來做什麼?」魂悼沒好氣地說。

    神之主教走到大廳的中間,停頓了一下,然後單膝跪地,輕輕說了一聲:「神之主教拜見聖徒大人。」

    看到神之主教如此尊崇的態度,魂悼微微一笑,說:「起來吧,其實你不用跪拜我也不會有什麼不滿意。主教大人,只可惜這大殿裡沒有多餘的椅子,要不,你上來坐?」

    神之主教有點受不了這名聖徒平和時的娘娘腔語氣,面部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他慢慢站起來,說:「在聖徒大人面前我只是小輩,不配與大人同坐。」

    魂悼又笑了一聲,「你今天來是想問什麼嗎?」

    主教恭恭敬敬地說:「不敢。我只是想請教一下魂悼大人,現在獄奴已經和顧幽等人走到一起了,那麼亡魂戰士是不是可以暫時放過她?」

    「放過?本來按照計劃是這樣的,只可惜她的運氣不好。」魂悼說,「我想你應該知道了,獄奴也是那該死的藏花王朝修士。而現在,計劃又作了改變……告訴你也無妨,亡魂戰士即將把他們全消滅掉。」

    神之主教沒有說話,心裡卻說了一句:僅憑亡魂戰士?

    「不管他們多聰明,始終在我的掌控之下。他們就像我的玩物,任我擺弄。」

    主教依然沉默著。從前面的好幾場戰事他已經看出,只憑亡魂戰士根本無法打敗那群修士。但是,他沒有說出來。

    「而你,」魂悼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希望你能夠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以為作為神之主教要做的事情只是管理你的教會,你還要為神服務。獄奴在教會做了一年的聖之使者,可是你卻沒有發現她也是地球的修士。一年了,你才向我們提供一個修士的信息。主教大人,我想,如果這種情況繼續下去,我們應該更換了名神之主教了。」

    神之主教沒有說話,也看不出絲毫動怒。蒼白硬朗的臉上,平靜得像清晨的湖泊。

    「主教大人,我再警告你一點。」魂悼的聲音又緩和了下去,「獄奴已經不是你的聖之使者了,從她離開教會的那天開始就注定是背叛者。希望你能記住。」

    「是的,大人,我記住了。」主教點頭。

    「是麼?是真的記住了嗎?我問你,如果我現在就讓你去殺了你的獄奴,你會那樣去做嗎?」

    「會的。因為她是教會的敵人。」主教沒有一絲遲疑。

    魂悼大人高興起來,「好,那麼我今天就把亡魂戰士的掌控權交給你。你的任務,是配合亡魂戰士團長,殺死所有的地球修士!」

    「配合?」主教問了一句。

    「沒錯,配合。神之主教,以你之前的表現,你覺得我放心讓你單獨掌管亡魂戰士嗎?記住,不論如何,殺死那些人。如果你背叛了……或許亡魂戰士殺不死你,但是,我能。」魂悼的聲音帶著陰冷,在空曠的大殿裡散開。

    「我會的,大人。」神之主教的嘴角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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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匹馬的速度稍稍慢了下來,筆直的山壁從他們身邊向高天之上延伸,擋住了大片的天空,以及陽光。

    一隻綠色羽毛的小鳥輕輕從山崖上落下來,落在煉舞的肩膀。煉舞眼珠一轉,盯著右肩上的不停嘰嘰喳喳的小鳥,手抬起了一點,想一巴掌把它拍飛掉。

    「煉舞。」融月喊了一聲。

    「什麼?」煉舞轉過頭去看融月,手卻依然揚在空中。

    融月說:「不要傷害它,把它給我,好不好。」

    煉舞粗魯地一把抓起小鳥,遞到融月手裡,然後檢查自己的肩膀上是否有小鳥的新陳代謝之物。他說:「這種鳥在海諾平原周圍的森林裡有很多,整天吵個沒完沒了,到處施放天然肥料。」

    融月撲哧一聲笑了,把小鳥放在掌心裡,指尖輕拂它後背的羽毛。

    煉舞癟著嘴,注視著融月的手。

    「你看,它的一隻腳被植物的細絲纏住了,一定是來找我們尋求幫助的。多聰明的鳥啊。」融月說著,小心翼翼地取下小鳥腳上幾環新綠色的草絲。動作輕得彷彿手裡是一個新生的嬰兒,生怕弄疼了它。

    「你真好。」煉舞癟著嘴,說。

    融月雙手捧起小鳥,向空中拋起,小鳥扑打著稚嫩的雙翼,沿著山壁延伸的方向,歡快地叫著飛遠了。看著鳥兒消失的方向,融月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你真好——」煉舞又說了一遍,還故意把尾音拖得好長。

    融月看著煉舞那一副無賴似的表情,頑皮地嘟起了嘴,說:「你真壞。」

    蝕燭和殘魂騎馬走在煉舞的後面,聽到煉舞與融月的對話,兩個人不由得覺得全身有些發冷,幾乎同時說了出來:「好肉麻。」

    顧幽在馬背上翻開地圖,看了一小會兒,然後問帶路的獄奴:「獄奴,還有多遠?」

    獄奴也看看自己手裡的地圖,「不遠了,繞過這片山就可以到達我找到你的地方了。」

    又走了約半個小時後,蝕燭和懸鈴終於回到了他們的小家。

    煉舞房前房後房裡房外看了好幾圈,然後拉著蝕燭,小聲說:「這個就是……你的房子?」

    「怎麼了?」蝕燭不明白煉舞的意思。

    「一個那麼小的正廳,兩個那麼小的房間,我們七個人應該住不下吧。要不考慮考慮,我們在這裡建一座大房子,至少也要裝修漂亮一點嘛。」

    蝕燭想用魔杖敲煉舞的腦袋,「我們來這裡又不是旅行的,要那麼好的房子做什麼?再說了,說不定大房子還沒建好,我們又得換地方了。」

    「也是啊。」煉舞不理蝕燭了,獨自跑到外面去看風景。

    顧幽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來過這裡,可是,房子裡一切的東西看上去都似曾相識。他推開一個房間的小門,走了進去。在房間裡,有他躺過好長一段時間的床。

    顧幽坐到床沿上,手撫摩著舒適柔軟的床面。床頭的桌子上,有一本厚厚的書。顧幽把書捧起來,抹去封面上薄薄的塵土。「亞哲爾詩集。」對著封面上的文字,他輕聲念。突然,一個柔和細膩的聲音,穿越腦海。

    「我現在依然不知道顧幽和殘魂哪個才是你的名字。可是,我即將離開這裡了,卻不能帶你走。對不起,我不能讓我最愛的哥哥單獨去完成我們共同的使命。對不起,不能再照顧你,不能等待你甦醒。讓我最後一次為你讀你喜愛的詩句,好嗎?」

    停頓了一下,翻書的嘩嘩聲。

    「今天,我再為你讀一次第四首,《空室》。」

    「沒有氣息,

    忘卻了時光。

    靈魂消散,

    忘卻了過往。

    一切泯滅在盡頭,

    剩下的只是我的空室,

    斜照而來的光,

    為我蒼茫。

    一切,

    化作虛無。

    惟獨你們對我的敬仰,

    永世延流。」

    一個淡紫色的身影走了進來,看到顧幽彷彿在思索什麼,又回轉身,準備離開。

    「請等一下。」顧幽喊住了懸鈴。

    懸鈴慢慢轉過身,微笑著,說:「有事嗎?」

    「我……」顧幽不知道該說什麼,手翻動著厚厚的詩集。一個信封,從詩集裡掉落下來。顧幽趕忙彎腰去撿,以緩解說不出話的尷尬。信封上沒有任何字,顧幽想拆開,卻被懸鈴奪了過去,藏在身後。

    「你的?」顧幽看著懸鈴,問。

    「我的。」懸鈴的雙手背在身後,將信封撕碎了。

    看著懸鈴的身後有紙片落下,顧幽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還有事嗎?如果沒事了我去幫哥哥搭建帳篷。」懸鈴說著,腳步已經開始向後退。

    「沒……沒事……」顧幽對她點點頭。

    懸鈴將手裡的碎紙片握在了一起,轉身走出了房門。在她一隻腳已經跨出房門的時候,顧幽終於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懸鈴……謝謝……」

    懸鈴沒有回答,裝作沒有聽見就向外走。走出木屋的大門後,正好遇到了獄奴。獄奴微笑著對她說:「懸鈴,蝕燭正在問你到哪裡去了呢。」

    懸鈴微微點頭,從獄奴身邊跑了過去。

    留下獄奴,望著淡紫色的背影,獨自發呆。獄奴對懸鈴說話時所看到的,懸鈴那樣的眼神,帶著憂傷,帶著委屈,彷彿什麼東西,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丟失了。

    懸鈴向山谷的一側跑去,風從她的臉上劃過。一定是冷冽的風,刺疼了雙眼,要不眼淚怎麼會突然就滴落下來呢?

    「顧幽,你還記得是誰為你讀那些詩句嗎?」

    「你還記得。」

    「只是,你甦醒了,那個我整天為之擔憂的,安睡的男子卻永遠永遠消失了吧。」

    一口氣跑到了死亡之湖邊上,眼淚無聲滑落,落入安靜的湖水裡,激起幾環漣漪。然後,眼淚,伴著憂傷,伴著拂面而來的風,與湖水悄然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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