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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 文 / 穆紫軒

    「很多的騎士,經過這裡。」煉舞拉住了戰馬,看到森林裡的草地被無數的馬蹄踐踏得醜陋不比,心裡有一些酸楚。對於自然和諧信奉者來說,自然界,就是他們的神。而神最大的敵人,便是那些異信徒。自然,往往就敗壞在那些人的手裡。

    草地被鐵蹄整個翻了一個面,黑土蓋住受傷的綠草。到處都是深深的馬蹄印,像是美麗的臉蛋上長出了麻疹。

    「這幫混蛋。」煉舞罵了一句。視線抬起來,已經可以看到森林外的平原。

    獄奴的戰馬緩慢地向森林外走去。很遠的地方,黑色拉長了一條長線,漸漸移遠。走到一棵大樹下,獄奴拉住了馬。她看到,樹幹上有一塊已經被燒成了黑色。她對煉舞說:「你看,從這裡就開始打了吧。」

    煉舞騎馬走過來,盯著被樹幹上被燒焦的傷痕,說:「該受到詛咒的法師。」

    懸鈴看著煉舞,不知道蝕燭到底哪裡得罪了煉舞。但是,她沒有為哥哥辯解,她怕辯解的結果是引來更多更惡毒的話語。

    往日那個團結一致的隊伍,已經悄然四分五裂。

    煉舞和獄奴走出了森林,懸鈴和融月跟在後面。

    融月看了看滿臉憂傷的懸鈴,小聲說:「不要擔心,蝕燭不會有事的。」

    懸鈴搖搖頭,融月不知道,她現在更加擔心這個團隊。她不知道,這兩天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一波又一波來自內部的風浪侵襲著他們自己。

    森林外的草地也沒有得到倖免,只是,比起森林裡那一塊草地稍稍漂亮一些。煉舞把視線拉遠,看到外面的草地受傷面積卻大了很多。

    獄奴說:「在這裡,他們拉開了站隊,然後向北追了過去。」

    追?不僅煉舞,連獄奴自己都覺得這個字眼有些可笑。黑暗騎士對蝕燭,真的是追嗎?應該,是尾隨吧。

    「哥哥在前面。」懸鈴說。可是,除了融月,沒有人聽見——聽到了,卻裝作沒有聽到。

    懸鈴拍打著戰馬,延著被踩踏得滿目創痍的草地向北奔跑。

    融月給了自己的戰馬一鞭子,卻被煉舞擋在了前面。

    「你幹什麼啊?你們就這樣讓懸鈴一個人去找她的哥哥嗎?那麼多黑暗騎士啊。」融月大聲說著,揚起了鞭子。

    煉舞卻把融月手裡的馬鞭奪了過來,扔到了草地上。他說:「融月,你去了只是送死。讓他們那幫混蛋匯合去吧。」

    融月指著北邊,說:「我知道,我沒有戰鬥力,我總是需要別人的保護。但是,我不願看到自己的朋友在危難中卻無動於衷。」

    「朋友?你是說蝕燭,和懸鈴嗎?」煉舞的聲音很冷,「蝕燭扔下顧幽的時候,他有想過顧幽是朋友嗎?融月,你這樣的話不該對我說,應該去告訴蝕燭。你知道嗎,等我們回去的時候,顧幽已經不見了,被亡魂戰士帶走了!」

    「可是……可是……我們也不能……」

    煉舞跳下馬,撿起地上的馬鞭,遞給融月。然後,他爬上自己的馬,對融月說:「現在,只剩下我們三個人了,但是我們會繼續尋找亞哲爾留下的東西。快離開這裡,不然等到他們回來想走卻走不掉了。」

    煉舞和獄奴騎著馬向森林裡走去,可是融月的戰馬卻依然停在原地。她對著煉舞的背影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難道你是說,蝕燭是故意把顧幽留給亡魂戰士的嗎?你的意思是,蝕燭和懸鈴背叛了我們?」

    煉舞沒有回頭,「融月,你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不是嗎?」

    「那麼,懸鈴是故意把我塞到那個樹洞裡的嗎?」融月跟了上去。

    煉舞說:「他們兩兄妹演技不錯,不是嗎?幾乎蒙蔽了我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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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色的光斑在草地裡連成了一長串。時而,黑色的馬蹄將一個個斑點揚起來,輕盈地落在後面的黑暗騎士身上。

    隔著越來越近的黑色軍團,蝕燭看到,離森林已經很遠了。

    黑暗騎士的半月漸漸收攏,對蝕燭形成了一個移動的半包圍。幾乎同時,所有的騎士像野獸一般整齊地號叫了幾聲,連成一片的聲音彷彿有了重量,落到草地上連大地都在微微顫抖。

    蝕燭覺得好笑,這麼多人追殺自己一個,卻還能喊出這麼氣勢高漲的口號。要是時間允許,他想自己一定會站在馬背上,向身後的騎士踢踢腿,再做幾個鄙視的動作。

    「是時候了。」蝕燭對自己說,突然拉住了戰馬,同時右手高高揚起來,火紅色的光斑向身體周圍灑落。

    幾支冰箭刺破凝重的空氣,向蝕燭穿梭而去。

    白色的戰馬高高直立起來,馬上的紅衣法師向馬後滾落。「是時候了。」忍著肩膀和手臂上的傷痛,蝕燭張開的右手手掌緊緊一握。

    落在地上的光斑瞬間化成了熊熊烈火,一個環形的火焰牆剎那間騰起了兩人多高。

    離蝕燭最近的幾個黑暗騎士還來不及拉住戰馬,黑馬就載著它們的主人衝進了火焰牆。當黑馬從火焰環另一端衝出來的時候,全身已經冒著黑煙。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然後倒成了一團。馬上的騎士被摔下戰馬,有的已經燒焦,被摔成了兩截。

    大多的騎士拉住了戰馬,可是卻被後面衝上來的戰馬撞得東倒西歪。一匹黑馬的頭部被撞進了火焰裡,馬上的騎士趕忙控制著戰馬退回來。可是,退離火焰牆的戰馬頭部卻向下掉去,在地上摔碎,化成了黑灰,被燥熱的氣流吹散。

    戰馬的身體倒了下去,黑暗騎士還沒從地上爬起來,被後面幾乎發瘋的戰馬踏裂了腦袋。

    這時,突然又一道火焰牆立了起來,之前蝕燭一路扔在草地裡的光斑也開始劇烈燃燒。近二百米長的火焰牆,一頭連著火焰環,一頭指著森林的方向。

    站在光斑上的那些黑暗騎士,瞬間被火焰牆吞沒,黑色的灰燼漫天飛舞。

    有的黑暗騎士身體上沾著被馬蹄揚起的光斑,光斑同時向前噴出了火焰束,被火焰束沾到的人,都開始燃燒起來。

    騎士身上的火焰逐漸蔓延到了戰馬身上。戰馬驚得背著自己的主人在混亂中衝撞,將火焰帶得更遠,燃燒在更多的生命身上。

    一時間,被火焰焚滅的靈魂,發出了刺耳的悲鳴。喊叫,求救的聲音,悲壯不已。

    跳動的火焰裡,是翻滾著的戰馬,是四處奔走的人影,是焦黑色的灰霧,被熱流帶上了高空。原本寧靜的平原,突然間彷彿變成了燃燒著永恆之火的絕望地獄。

    喊叫聲漸漸消亡,三百名黑暗騎士中已經有大半化成了黑灰。

    剩下的幾十名黑暗騎士和十幾名淡藍色盔甲的冰魄騎士在火焰環的一側聚集起來,小心翼翼地看著四周,生怕又燃燒起一道火焰牆。剛才的那一幕,在他們心底已經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驚恐,漸漸消散,卻無法平息下來。

    誰也沒有想到,一個法師,竟然有這樣的力量。

    「他還在火焰環中間吧。」看著久久不滅的火焰,一個黑暗騎士說。

    「不知道他死了沒有。」

    「一定死了。在火焰環中的空氣都被燃燒盡了,就算沒有被燒死,在火焰環中也被癟死了。」

    「不會的,如果他早知道自己會被燒死或者癟死,就不放這麼小的火焰環了。」

    爭論的聲音,在黑暗騎士中間此起彼伏。

    一個冰魄騎士揚起了左手,手裡的淡藍色弓在陽光與火焰的映射下綻放著紫色的光暈。他說:「如果他死了,就算作是鞭屍吧。」說完,從背後的箭袋裡拔出了三支箭,搭在弓上。橫弓,拉弦,三支箭無聲地彈出,刺進火焰環裡。

    所有的黑暗騎士都取下戰斧,用力向火焰環裡投去。

    直到最後,估計斧子和箭都可以堆到大腿高,所有的騎士才向東跑去。

    看到草地上燃燒起了火焰牆,懸鈴變得更加緊張起來。因為曾經哥哥告訴過她,這種火焰牆有一個邪惡的名字,冥焚。傳說是冥界地獄用來焚燒那些作惡多端的人的靈魂的。冥焚是火焰法術的頂峰,不過也曾是禁術。因為傷害巨大,所以會這一招的人都不敢隨意施用。而且,這樣的法術,也只頂級的法師才有可能掌握。

    冥焚,可以焚燒一切的火焰。

    那麼哥哥……哥哥是否還活著?

    白馬走到火焰牆的初端就不再走了,無論懸鈴怎麼抽打它,咒罵它,它都不願再前進一步。懸鈴從馬上跳了下來,遠遠的,她看到火焰牆最遠的一端還有一個火焰環。幾十名騎士繞過火焰環,向東跑遠了。

    空氣裡,充斥著殺戮的氣息。鬼魂,在飄動的火焰裡哭號。

    懸鈴向前跑了幾步,撲倒在地上。她的視線落在好遠的地方,那個火焰環裡。她知道,哥哥一定在那裡,一定。

    這時,火焰牆的末端裡,一團比火焰更加鮮艷的紅色閃動著,映入了懸鈴婆娑的淚眼中。她抬起頭來,看著那一團深紅色的「火焰」越來越近。

    「哥哥?」她慢慢站起來。看不清,可是她卻能感覺到,哥哥的靈魂在靠近。

    「懸鈴,你怎麼來了?」一個聲音在說。

    「哥哥,是你嗎?你還活著嗎?」

    那團紅色從火焰牆裡衝撞出來,倒在被火烘烤得滾燙的地上,向前翻滾了好幾圈。

    懸鈴看到,那是哥哥的魔法袍,是那件熟悉的紅色袍子。她向那團紅色走過去,卻感覺到袍子上正散發著火焰般的高穩。

    紅色的人影漸漸站了起來,披風突然被熱氣揚了起來,獵獵翻飛。蝕燭的身體完好無損,只是額頭上多了一團火焰形的標記,閃閃發光。

    「哥哥。」向前走了一步,卻被那濃烈的溫度推了回來。

    蝕燭的右手食指在自己的額頭點了一下,那團標記漸漸消失了,臉色也隨著標記的消失而褪去了紅色,漸漸的,發白,蒼白。

    「哥哥,你沒死。」懸鈴撲進了已經恢復正常人體溫的蝕燭懷裡,眼淚沾濕了紅色的布料。

    「我沒死,我有聖火咒護佑,不懼怕火……焰……」

    蝕燭的身體突然向前撲倒,壓在懸鈴身上,由懸鈴的肩膀支撐住他整個身體。這時候,懸鈴才看到蝕燭的左手手臂和手腕上各擦了一支透明的冰箭,血液被封凍在傷口上,已經幹成了黑色的硬塊。

    「哥哥——你怎麼了——怎麼了啊——」

    蝕燭強裝出笑臉,說:「這什麼冰做的,竟然燒不化?還好我趁早離開了火焰環,藉著火焰牆的掩護向這一頭走。不然,我過來的時候背後一定擦滿了箭和斧頭。」

    聽到蝕燭的笑聲,懸鈴的心反而更加疼痛起來。

    「妹妹,我沒事。只是施放冥焚消耗了我太多法術力。而且……而且火焰還沒熄滅……還在繼續燃燒我的精力……沒事,不要難過……等火焰熄滅,我休息一下就會復原的……」

    「那你讓它熄滅啊,快熄滅吧。」懸鈴心疼地說。

    「我只能讓火焰燃燒,卻不能讓它熄滅。這也是冥焚成為禁術的原因之一……從前很多法師使用了這招,最後連自己的生命力都被燃盡……」

    森林裡,好遠的地方。

    透過樹木間的縫隙,煉舞和獄奴看到草原上升起了一道長長的火焰牆,久久不滅。煉舞的頭一直側向火焰牆的方向,心想,草地都被燒焦了吧。不禁意間,他說了一句:「很久沒下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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