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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七章 文 / 穆紫軒

    歸靈湖上,繁盛的天株擁擠在一起,掩住了湖面。粉紅色與白色相互交織渲染的美麗花朵浮在翠綠色的葉瓣上,像是無數的鳥兒,停在綠色的漣漪裡等待飛翔。

    風從西邊的山谷口順著無禁河水灌進來,拂動著滿湖的天株。花朵與葉瓣在風中微微搖擺,嘩嘩的聲音連成一片,彷彿那些粉色的鳥兒震翅騰上了天空。

    植物叢中,還有一些已經腐朽的木板,被天株擠壓著,裹脅著,圍靠著。那些都是棺木的碎片啊。在這裡,生命與死亡的交割,被風吹拂著,離離上演。殘忍的生存,帶著無盡的牽絆,從人類的腦海裡漫了過去。

    霧氣繚繞,永遠無法從山谷裡褪出。蒼茫的薄幕虛掩著生與死的邊界,或是凝固化作一團厚厚的雲,或是被風拂著肆意遊走,像是一個個白色的魂魄。在迷濛中,尋找歸家的方向。

    煉舞看著湖面的最西方,腳步不由地緩緩向前挪出。

    在那裡,在被風驅敢著的霧氣裡,他看到了一條小舟。小舟被水推移著駛進了平坦的湖面,一個女子的聲音傳進耳鼓,朦朧不清。

    他走了過去。看不清那兩個人的面容,卻清晰地記得,那個女子美麗的臉,還有發叢中戴著的那朵小花。

    「煉舞!」顧幽突然一把將煉舞拉了回來。

    兩朵天株依然沾在煉舞的鞋尖上,被拉上了岸。

    木冶突然從黑袍裡拔出了長劍,切下了天株的花朵,然後將劍收進了黑色之中。他對顧幽點頭微笑一下,說:「吞食**,是這種植物的一大特性。但是只要切斷它們的花與葉之間的莖,他們就失去了生命。」

    顧幽對木冶點了一下頭,算做感謝。然後,他轉過頭看著煉舞,問:「煉舞,你怎麼了?你看到什麼了嗎?」

    「或許他看到了什麼。」木冶依然是平淡的語氣,他說,「據《天地植物誌》記載,有一種霸王天株可以散發出一種人幾乎察覺不到的氣味。但是,如果人吸進了這種氣味,腦子裡就會產生幻覺。」

    「然後,人會被引到湖裡去,被天株……」顧幽不敢說下去。

    「胡說八道。」煉舞像是回過了神,衝著木冶說,「你說的是什麼破爛書啊,怎麼我從來沒聽說過什麼霸王天株?散發一種氣味,誘惑人的意識?什麼亂七八糟的。」

    木冶看著煉舞,說:「可是,你剛才明明就……」

    「我明明怎麼了?沒看到我在想事情嗎?」煉舞凶巴巴地說,「下次編故事也得考慮一下聽故事的人的才智。在我面前,你最好編一點野人們的宮廷生活,這有這樣的故事能騙到我。」

    煉舞正要再加一句,顧幽把手掌放到了他的肩膀上,說:「內分泌失調,是嗎?」

    煉舞張大了嘴看著顧幽,好幾秒,才驚奇地說:「果然是同道中人啊,連我要說什麼都知道。」

    顧幽搖搖頭,對大家說:「我們再去西面看看,好嗎?」

    「明明就是霸王天株啊。」木冶微笑著說,然後不顧煉舞的臉色逕自向西走去。

    蝕燭,殘魂,獄奴和懸鈴都跟著木冶走去了,只剩下顧幽和煉舞,還站在原地。

    「顧幽,你怎麼還在那裡啊?」蝕燭回過頭來,喊了一聲。

    「你們先走著,我們馬上就跟來。」顧幽沖霧氣裡那個紅色的身影喊。然後,他的視線拉近,落在煉舞臉上。他問:「煉舞,你剛才看到什麼了,對嗎?」

    煉舞點點頭,「是的,看到了。」

    顧幽看了看湖泊裡,天株都長得一模一樣,辨別不出不同的地方。他有些焦慮地說:「那麼……」

    「顧幽,我看到的不是幻覺。」煉舞知道顧幽想說什麼,「我看到的,只是回憶。」

    「融月。」顧幽說出了那個名字。

    煉舞點點頭,「我以為你死了之後,把你放進棺材,被水帶到了這裡。歸靈湖,靈魂得到歸宿的地方。後來,蝕燭發現了棺材裡的黑色藏字石,把你帶走。」

    「我得感謝蝕燭。」顧幽說。

    「之後,我想幫助你找到屬於你的記憶,不讓你在世間留下遺憾。於是我來到這裡,想要拿回黑色藏字石。融月也在,和我一起。現在回憶起來,當時正是她慫恿我來取回那兩塊石頭。」煉舞說,「她是教會的人,說不定將那兩塊石頭帶回教會可以獲得獎賞吧。」

    「煉舞,你愛她。」顧幽看著煉舞,「愛得很深,很深。」

    「不,不是的。只是,一丁點。」

    「你騙不了我,煉舞。你平時的開心,只是做給我們看的。你不想讓我們被你蒙上一層陰影,對嗎?」

    煉舞搖搖頭,「顧幽,我真的……可以忘記融月。我愛得,不深。」

    「煉舞,對朋友,你沒有必要說慌。我能看出來,你騙不了我。」顧幽說。

    「朋友……」煉舞輕輕念叨這這個詞語。

    顧幽的雙手放在煉舞的肩膀上,用力按了一下,讓煉舞感覺到那個詞語的份量。他說:「是啊,朋友。」

    「是的,朋友。」煉舞說,「正因為是朋友,我才更不能讓你們為我擔憂。顧幽,你們不像我,你們有大事業,我不能耽誤你們。我會一如既往幫你們完成你們的心願,可是我終究不是你們啊。我只是一個小賊,能有你們這幫朋友,我很知足……」

    「小賊?」顧幽的手放了下來,「我的朋友,煉舞,是小賊?」

    「是的,賊。」

    「不,煉舞是刺客,肝膽俠義的刺客,不是賊。」顧幽微微一笑。

    煉舞說:「我……我偷過你的東西。」

    顧幽搖搖頭,「可是,我卻認識了一個很好的朋友。你救過我,你告訴了我很多東西。為了我,你被牽涉進了這場戰爭。我應該感謝你。」

    「不,不是那一次。」煉舞嘿嘿地笑。

    顧幽突然瞪圓了眼睛,在身上摸了摸,然後說:「你的意思是,你還偷過我什麼東西?」

    「沒錯。有一次好久沒偷東西了,手有些癢,於是就順手拿了你一點東西。」煉舞手著,手伸進口袋裡,掏出一塊黑色的石頭握在掌中。

    「這是我的!」顧幽喊了一聲,「你什麼時候偷走的?我怎麼沒感覺?」

    煉舞將石頭遞回給顧幽,說:「什麼時候呀……我都快忘記了。總之,在我身上已經放了快一個月了。算是幫你保存的,現在還給你了。」

    「你小子。」顧幽接過黑色藏字石,拳頭輕輕碰在煉舞的肩膀。

    圍了歸靈湖走了大半圈,依然沒有找到七色的天株。懸鈴有些洩氣地說:「這裡根本沒有七種顏色的天株啊,難道七色天株生長在一個別人不知道的地方?」

    「懸鈴小姐說得有道理。」木冶點點頭,微笑著說,「但是,書籍記載,天株只在死亡之湖生長。」

    「馬屁精。」煉舞小聲地罵了一句,「說話前後矛盾。」

    木冶看著煉舞,說:「我說懸鈴小姐的話有道理,並不是拍馬屁。我只是想用這樣的話激勵懸鈴小姐,讓她有繼續找下去的勇氣。死亡之湖這麼大,而且霧氣濃郁,沒有找下去的勇氣是不行的。」

    「死亡之湖?」煉舞癟著嘴說,「你怎麼也和那幫神教的傻子一樣啊?」

    「哦,我又忘了,應該叫歸靈湖。」木冶的語速有些緩慢,聽得煉舞想瞌睡,「不過,歸靈與死亡,其實意思相近,都是在說生命的同一種狀態。只是,歸靈的意思積極一些,說的是另一個開端。而死亡就灰暗一些,說的是人世間的末尾。」

    如果木冶再文縐縐一會兒,煉舞懷疑自己會忍受不了靈魂的召喚直接將木冶扔到湖裡去餵天株。

    「而剛才我所說的霸王天株,這是事實。」木冶又把話繞回了好久之前。

    「你有什麼話說快一些。」煉舞不耐煩地說,「別慢吞吞的跟喉嚨裡嚥了塊骨頭似的。長得一副陰森森的模樣,卻跑到我們面前拌學者。」

    「曾經宮廷裡有人養過霸王天株,並且搜集它的花粉做成毒藥,用這種藥主宰別人的意識。」木冶語速稍微快了一些。

    煉舞終於明白木冶說的什麼了,他說:「你說的那種天株明明叫死亡天株嘛。不過,歸靈湖裡並沒有那樣的天株。那種天株是迪拉王朝的一個術士移植了歸靈湖的普通天株後得到的變異品種,是製造蠱惑毒藥的上品。只是,貴族們不願把移植天株的事情透漏出去,所以編造出了一種有毒的霸王天株。」

    「他們不願說出去?」木冶問。

    「沒錯,他們不敢。在迪拉王朝時代末期,由於自然和諧信奉者的壯大,迪拉王朝為了收買人心,不得不將為自然和諧信奉者打開通往聖界之路的天株立為神物。如果自然和諧信奉者知道宮廷裡的人移植了神物,而且將它培養成了製煉毒藥的原料,你想想自然和諧信奉者會怎麼對付那些貴族?」煉舞說。

    木冶卻微笑著搖頭,「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想問你,如果貴族們真的保守秘密,那麼你是怎麼知道的?」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煉舞大聲說。然後,想了好一會兒,又琢磨出了一句,「火包不住紙。」

    木冶笑出聲來,而蝕燭也拉著殘魂笑得特別開心。木冶說:「火包不住紙,你從哪裡聽到的這句話?」

    「錯了,是紙包不住火。」煉舞說,「所以,如果你有什麼壞心,終究會被我們發覺的。」

    木冶見煉舞說到自己身上了,趕忙擺著手,說:「壞心,我沒有。我們是同盟者,怎麼會有壞心呢。」

    又走了很遠,依然沒有發現七色的天株。

    顧幽的眉頭又皺到了一起。他漸漸地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誤解了亞哲爾的意思。「七色天株,可見我墓。」他輕輕重複著亞哲爾從七百年前傳達給他們的話語。

    彷彿,那個年輕美麗的男子在耳邊低語:「七色天株,可見我墓。」

    可是,究竟什麼是七色天株?那真的是一種天株嗎?或者說,七色,真的是指天株的顏色嗎?

    亞哲爾的話語裡,總是隱藏著太多的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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