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文 / 穆紫軒
顧幽和蝕燭站在石門裡,手指嵌進了石門與石壁的夾縫之中,試圖能找到開啟石門的方法。
而煉舞站在一邊,使勁地向衣服的口袋裡塞黑魔晶。他將衣服裡的口袋全填滿了之後,對顧幽和蝕燭說:「你們兩個,別白費力氣了。這一定是亞哲爾設立的機關,只要那件袍子和面具被人挪動,石門就自動關上了。」
懸鈴瞪著煉舞,說:「既然知道出不去,為什麼幫助哥哥和顧幽不想想辦法?就算你把這裡的財寶全塞進了口袋裡,不也出不去嗎?」
煉舞對懸鈴招了招手,說:「既然知道出不去,還想什麼辦法?想了不也白想嘛。來,你過來,我借用一下你的口袋,幫我裝一點黑魔晶。」
懸鈴站在原地,不理睬煉舞。
煉舞摀住被黑魔晶撐圓的口袋,說:「來啊,幫個忙嘛。我的口袋滿了,借一下你的口袋好嗎?」
「我憑什麼借給你。」懸鈴嘟著嘴,沒好氣地說。
煉舞豎起食指,在眼前搖晃了幾下,說:「我明白了,因為沒酬勞,所以你不借給我是嗎?」說著,他掏出了一個黑魔晶,走到懸鈴身邊,遞了過去。「我現在是富翁了,這點酬勞還是付得起的。快,拿著,然後到那邊幫我裝黑魔晶。記住,每個口袋都要裝滿。」
「神經病。」懸鈴走開了,不再理睬煉舞。
煉舞指著懸鈴,歎了一口氣,「到手的生意都不做,你真是的。」說著,他捏著黑魔晶的手碰了碰殘魂,說,「殘魂,懸鈴不做,就交給你吧。」
殘魂微微一笑,「煉舞,懸鈴說得沒錯。」
「他說什麼了?」煉舞看了一下懸鈴,問,「他說,你有神經病。說得不錯。」殘魂說。他抬起手來,多多的小腦袋從袖口裡鑽了出來,對著煉舞直吐口水。
「小傢伙,一邊去。」煉舞將黑魔晶塞回了口袋你,對多多說,「你想做這筆生意我還不給你呢。就你那肚子,能塞進幾塊黑魔晶?」
殘魂咳了一聲,說:「善待動物。那個……兔子急了還咬人。」
顧幽已經滿頭大汗,雙手從冰冷的石壁上滑了下來。有用衣袖擦去了頭上的汗水,說:「難道我們真的離不開這個墓室了嗎?」
「不會的,一定會有開關的。」蝕燭輕聲說。他的雙眼,仔細地從四面平整的牆壁上看了過去。
四面牆上,稍稍高出盛放黑魔晶的石台的地方,各有一個石雕的人頭。他們的臉上,是一種因為驚恐而顯得猙獰的表情。眼眶裡沒有眸子,顯得漠然,絕望。他們的嘴大張著,四顆如野獸般的尖牙從嘴裡伸了出來。
除此之外,墓室再也沒有其它東西。
顧幽慢慢走上墓室中間的石台,走到那座美麗的棺材邊上。他的雙手放在棺材的沿壁上,望著亞哲爾的骸骨。亞哲爾為自己製造的幻夢中,那副英俊的身體已經化作了骷髏,白如純雪的袍子已經有些灰暗。而胸口上那一小灘血跡,已經變成了黑色。就像是,一堆積灰。
七百年了。七百年,過去了。那副美麗的面容,已經消退得醜陋不堪。七百年,所有的一切的以消散。只剩下這具深藏在暗室裡的骸骨,無聲地證明著,他來過,他存在過。
而殘留在人世間的對亞哲爾的回憶,已經變質,變成了詆毀,變成了咒罵。往日裡那個聰明無比,文采飛揚的宮廷詩人,那個可以穿越空間位面的「神」,淪落為了一個瘋子。
「亞哲爾,你在哪裡?」顧幽輕聲說,「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麼做?告訴我。」
「亞哲爾的精神力已經消失了。」殘魂說。
顧幽轉過臉去,看著殘魂,問:「消失?為什麼會消失?你怎麼知道?」
「是木冶干的。」殘魂吐出了一口氣,「他用那枚被亞哲爾稱作叛逆的光的戒指擊中了你的額頭,然後,你全身的力氣都被化開了。也包括,亞哲爾的精神。」
「不,不會的。」蝕燭說,「後來開啟隧道的門後,我和煉舞還感覺到了亞哲爾的召喚。他把我們帶了進來,可是,卻又莫名地消失了。」
「或許,那只是亞哲爾殘餘在人間的最後一縷精神力吧。他試圖最後拚搏一次,卻失敗了。他沒有告訴我們什麼是空間渦流,什麼是逆轉空間渦流的能量,我們究竟為什麼來到這裡。或許,這些事情他都知道。只是,我們卻來不及尋求解答。」殘魂搖著頭,說。
「他告訴了我很多故事。」顧幽指著自己的太陽穴,說,「他在我的腦海裡,告訴了我很多東西。他說靈影想把人類從這片土地趕走,他說靈影想利用木冶,來到人間。木冶的戒指能讓人類的工具被靈影使用……」
「顧幽,你等一下。」煉舞嚴肅地說,「你的意思是,本來靈影無法觸摸到人類的武器,但是只要被那枚戒指觸碰,就可以被他們使用?」
顧幽點了點頭,「不,不是觸摸。那枚戒指上的光芒叫作叛逆的光,只要被那種光芒照射過的東西,都可以被靈影使用。」
「那麼,我們反過來想。」煉舞激動地揮舞著手,口袋裡的黑魔晶灑了出來,他卻不忙著撿起。他說,「被叛逆的光照射的武器能被靈影使用,但是人類也可以使用。我們反過來推算,既然靈影的身體能觸碰被賦予了叛逆的光的武器,那麼如果我們使用那種兵器,不就能觸碰到靈影的身體了嗎?」
殘魂埋下頭去,想了好一會兒,然後說:「或者,換一種說法。我們人類使用被賦予了叛逆的光的兵器,就可以殺死靈影?」
顧幽張了張嘴,然後說:「應該……是這樣的吧。」
蝕燭點了點頭,對煉舞說:「看不出來,你小子關鍵的時候還蠻聰明的嘛。」
煉舞嘿嘿地笑,說:「什麼叫關鍵時刻?我不覺得我一直很聰明的嗎?只是,我不太喜歡張揚,所以總是裝出一副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臉皮……」懸鈴小聲說了一句。
煉舞的臉癟得變了色,只好打消了繼續賣弄的想法,當作沒聽到懸鈴的話,對蝕燭說:「我算不算立功了?」
蝕燭不知道煉舞想做什麼,只好硬著頭皮說:「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啊?是就是咯。」煉舞說,「既然你都承認我立功了,那麼幫功臣一個忙吧,用你的口袋為我裝滿黑魔晶,好嗎?」
蝕燭握著魔杖,想在煉舞的頭上敲出幾個大包。
「我們先要想辦法出去。」顧幽說,「或許,人類還不知道殺死靈影的方法。我們要快點離開這裡,去幫助人類。」
獄奴看著顧幽,說:「顧幽,我們是否忘了一個東西?」
「什麼?」顧幽轉過臉去。
「我們在這裡,要找的東西。」獄奴說,「逆轉空間渦流的能量。」
顧幽的視線在墓室裡游弋,「是啊,我都差點忘記了。可是,墓室裡除了黑魔晶和這口棺材,什麼也沒有了。它們是逆轉空間渦流的能量嗎?」
沒有人回答,因為,沒有人知道。
「先想辦法離開這裡吧。」顧幽說,「或許,我們又一次誤解亞哲爾的意思了呢。逆轉空間渦流的能源,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我們都還不知道。」
「可是,石門的開關只有一個,而且是在外面。」煉舞說著,又走到了盛滿黑魔晶的石台邊。他盯著牆面上凸起的那個雕相,學了一下雕相的表情,然後一巴掌拍在了雕相的頭頂上。
「亞哲爾,你去了哪裡?告訴我,我們究竟該怎麼做?告訴我,究竟什麼才是我們要找的東西?」顧幽忘著那具骸骨,輕聲問。
煉舞伸出手去,掰著雕相的尖牙,說:「你們看,這個傢伙長得真難看。」
懸鈴有氣無力地說:「煉舞,你的精神真好。我看啊,那傢伙的長相和你有得比。」
「和我有得比?」煉舞偏著腦袋,問懸鈴,「你的意思是說,在他的映襯下,我顯得更英俊更帥氣,是嗎?」
「臉皮厚得有程度,敲一下絕對聽不到空響。」懸鈴小聲嘀咕著。
煉舞沒聽到懸鈴在說什麼,將一片黑魔晶塞進了石相的嘴裡。黑魔晶順著石相的喉嚨,滑進了石壁裡。空蕩蕩的迴響從大大張開的嘴裡溢了出來。
殘魂向煉舞走去,說:「煉舞,那是什麼聲音?」
煉舞又塞了一片黑魔晶到石相的嘴裡,然後說:「你聽,就是這個聲音。」
殘魂伸出手,指著石相的方向,說:「這後面,有空洞。」
「對啊,本來就有空洞嘛。」煉舞說,「不然,黑魔晶怎麼會掉下去呢。」
「煉舞,你伸手到空洞裡摸索一下,看那裡面是否隱藏了什麼東西。」殘魂有些激動地說,指著石相的手指微微顫抖。「快,伸進去,摸索一下。」
煉舞咧著嘴,說:「我不摸,如果這裡面有毒蛇或是其它危險品怎麼辦?如果我失去了手,就等於失去了維持生計的工具,你明白嗎?」
殘魂想了好一會兒,說:「可是,你的黑魔晶掉到那裡面了啊。你想想,要是成了富翁,還怕沒有手嗎?」
煉舞看著殘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拍拍殘魂的肩膀,說:「你真的以為我是那麼貪財而又怕死的人嗎?我只是和你們開玩笑呢。」說著,他從自己身上掏出了一片黑魔晶,「我想帶走這些晶石,一方面因為它們是錢財,更重要的一方面,我懷疑這個就是亞哲爾所說的那能什麼什麼的能源。」
「這個?」殘魂問。
「曾經有過錢幣——也就是魔晶石燃燒的事例,所以我懷疑這個東西說不定燃燒後就會釋放出你們需要的能源。」
蝕燭走近了幾步,問煉舞:「錢幣也能燃燒?是傳聞還是真實的?你試過嗎?」
「我當然……沒有試過啊。燒錢,你以為我有病啊,這是錢啊!跟誰過不去也不能和錢過不去呀。」煉舞盯著蝕燭嚷了起來。
蝕燭慌忙地擺著手,說:「你就當我沒有問過最後一個問題,先回答前兩個問題就行了。」
「只是民間傳聞。曾經也有過一些傻子試圖讓錢幣燃燒,可是,卻失敗了。」煉舞聳了一下肩膀,「他們用火焰炙烤晶石,兩天後,晶石熔化了,卻始終沒有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