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六章 有戰有和(九) 文 / 飛刺
大家分賓主落坐,散宜生呈上書信,蘇護打開細看,只見上面寫得清楚,道:「西伯侯姬昌百拜冀州君侯蘇公麾下;昌聞:『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今天子yu選艷妃,凡公卿士庶之家,豈得隱匿。今足下有女淑德,天子yu選入宮,自是美事。足下竟與天子相抗,是足下忤君。且題詩午門,意欲何為?足下之罪,已在不赦。」
「足下僅知小節,為愛一女,而失君臣大義。昌素聞公忠義,不忍坐視,特進一言,可轉禍為福,幸垂聽焉。且足下若進女王廷,實有三利:女受宮闈之寵,父享椒房之貴,官居國戚,食祿千鐘,一利也;冀州永鎮,滿宅無驚,二利也;百姓無塗炭之苦,三軍無殺戮之慘,三利也。」
「公若執迷,三害目下至矣;冀州失守,宗社無存,一害也;骨肉有族滅之禍,二害也;軍民遭兵燹之災,三害也。大丈夫當捨小節而全大義,豈得效區區無知之輩以自取滅亡哉。昌與足下同為商臣,不得不直言上瀆,幸賢侯留意也。草草奉聞,立候裁決。謹啟。」
洋洋灑灑三百餘字,瞧得蘇護臉上時青時白,十分動容。
蘇護默默的將書信送給眾人傳閱,大家一個個看得明白,也是默不作聲,誰也不好發表。
「侯爺,我奉主公之命,前來救冀州於水火之中,侯爺如何不肯號令三軍,重複朝廷名下?」散宜生可是沒有等太久的意思,見大家都成了啞巴也似,站起身來厲聲高叫。
「散大夫休急,倘若是別人相勸,我或許還有猶豫,連西伯侯這樣的賢者,都親自下了書信來,我若再不識相,豈不成了愚鈍之輩,請上復你家主公,我將送女進京,向當朝天子請罪。」
說完這句話,蘇護已經是滿臉苦笑,朝著關切瞧過來的崇黑虎點了點頭,就此決定了不再繼續和朝廷大軍打下去。
「好,蘇兄識時務,知順逆,我也先告辭,請蘇兄放一百個心,我不會讓朝廷大軍,也就是北伯侯手下兵丁,也包括我曹州的一兵一講卒進入冀州。」也不等蘇護回答,崇黑虎自顧自的向外面走去。
連蘇護都決定了不再作戰,對於崇黑虎的話,大家也沒有怎麼在意,任憑其離開了侯府。
卻說崇黑虎離了冀州,心中滿肚子的憤恨,雖然嘴巴上說得輕巧,只是令蘇護不要愛惜女兒,和西伯的侯說法一致,但對於這種昏君行徑,心中的難受和痛苦,讓崇黑虎再沒有面目在冀州城中呆下去。
一路闖進大營,崇侯虎早聞手下報知,正喜出望外的迎了出來,不想崇黑虎臉色一變,指著鼻子大罵道:「長兄,想我兄弟二人,自始祖一脈,相傳六世,俺弟兄系同胞一本,古語有言:『一樹之果,有酸有甜;一母之子,有愚有賢。』」
「長兄,你聽我說:蘇護反商,你先領兵征伐,故此損折軍兵。你在朝廷也是一鎮大諸侯,你不與朝廷幹些好事,專誘天子近於佞臣,故此天下人人怨惡你。五萬之師總不如一紙之書,蘇護已許進女朝王謝罪。你折兵損將,愧也不愧?」
「辱我崇門。長兄,從今與你一別,我黑虎再不會你!兩邊的,快到後營把蘇公子放了!」
崇黑虎罵得主帥滿臉通紅,十分的難堪,左右的兵丁哪敢違背,急忙請了蘇全忠出來想見,這個時候,蘇全忠才如夢方醒,知道錯認了對手,將親人當作仇敵。
「叔父大小,請受小侄一拜。」蘇全忠深施一禮,一是謝謝崇黑虎的釋放恩德,二是向其陪罪。
崇黑虎的臉色略略和緩,道:「大公子趕快回城,轉告你父親,朝廷方面,我自會上表說明情況,還請趕緊的進女朝商,不要再誤大事。」
也不管後面的崇侯虎,招呼起手下的三千飛虎兵,挽著蘇全忠的手,大家一塊出了大營,崇黑虎自回曹州而去。
那崇侯虎被兄弟這一通怒罵,也是沒有臉面再呆下去,收拾殘兵敗將,也是回轉而去。
征戰多日的冀州,又重新恢復了寧靜。
蘇全忠安全回歸,冀州城裡,特別是侯府當中,免不得又是一番歡喜,只是大家想著連場大戰過後,還是要將妲己送上朝歌,大家的心情就不是那麼的美妙了。
眾將領紛紛散去,只留下了飛刺,黃龍真人,還有蘇氏父子。
「侯爺,此去朝歌恐怕不易,一路少不得還有凶險,我師弟飛刺,將會與侯爺同行,前往朝歌,至於貧道,則要謝謝侯爺多日的款待,就此告辭。」黃龍真人率先說話,連飛刺也沒有想到的事情,也被提了出來。
蘇護自然是挽留再三,只是黃龍真人心意已絕,沒有辦法,只得任由離去,蘇護現在也是想得開,雖然黃龍真人去了,畢竟好歹還有飛刺留了下來,而且是擺明了會要護送到朝歌城。
在黃龍真人的眼色示意,飛刺獨自一人送到了冀州城外,還不等黃龍真人說起,飛刺便急急的問道:「師兄,你就這樣回去了麼?」
「當然,我等十二仙劫數即將來臨,哪裡能夠久在紅塵中打滾,得多作準備才是。」黃龍真人悠然歎道,指著朝歌的方向,又說道:「師弟,沒有提前和你說,便當著冀州侯的面,安排了你的行止,這可不是我個人的意思,實在是老師的吩咐。」
「不要問我,問我也不知道,天機難測,我本人又在劫數當中,很難推算出掌教師尊的用意,你只管大膽前去便是,一路上凶險雖我,但我看你的面相,不像相早夭之人,大可放心。」
黃龍真人斷然封死了飛刺所有的可能疑問,讓飛刺話到嘴巴邊上也講不出來,無奈之下,飛刺只得試探的問道:「妲己怎麼辦,就讓她這樣送給那個昏君嗎?」
「廢話,不送給昏君,成湯近六百年的基業,如何敗得這麼快。」黃龍真人一個激動,險些將這句話說了出來,好不容易勉強截住,轉成了另外一句,道:
「妲己肯定是去定了朝歌,不然那昏君哪肯罷休呢。」生怕飛刺會不知情,胡亂出手,又補充了一句道:「無論妲己身上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要管。」
「即使是我,以及掌教師尊,也是沒有辦法管的,這就是妲己的命運吧。」黃龍真人猛的語氣沉重起來,如果不是飛刺明白這說的是妲己會被千年妖狐吞噬,還真不容易理解。
「放心好子,師兄,你不吩咐,我也不會亂管閒事。」飛刺重重的點了點頭,心裡也沉重得要命,對於妲己這個可憐女子的命運,只要是知道的人,不可能不會產生難過的心情的。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這可是女媧神神的旨意,此刻想勸說紂王也來不及,已經在女媧廟得罪了女媧娘娘的紂王,注定要受到懲罰,而這將是由妖狐吞吃了妲己來親自完成,飛刺自覺無法改變這一切。
黃龍真人到底是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境界,沒一會的工夫,便恢復過來,臉色如常的笑了笑,道:「還是那句話,我們闡教門人,在外面還沒有吃過什麼大虧,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只管告訴師兄我好了。」
丟下一句狂話,黃龍真人也不再扯出那幻化出來的金眼駝,直接一搖腦袋,整個身體就那麼化成一道金光,往西方崑崙山的方向而去。
飛刺獨自回城,過不了幾天,妲己和家人揮淚而別,離開了冀州城,往朝歌進發。
本來,依著姒己的脾氣,也要跟著姐姐妲己一起進京,美其名曰是送親,其實卻是想和飛刺呆在一起,可姒己想得是不錯,飛刺卻哪裡敢冒這個險,萬一被千年妖狐一個弄錯,吞吃了姒己那就麻煩大了。
就算過了千年妖狐的一關,到了朝歌,如果有好事者瞧見了姒己,還不得報告給紂王,那荒淫的昏君又多了一名美麗的妃子,而飛刺就要平空丟掉一名妻子了。
因此,無論姒己如何的不願意,還是被別有心思的飛刺強行留了下來,當然,飛刺也不是說得這樣的直接,只是用對姒己說了一句,『年邁的母親在家,已經失掉了一個女兒妲己,又一個女兒姒己遠離,這如何讓其活得下去?』
除了妲己難過之外,冀州城這麼多人中間,最為傷心的正是蘇護的妻子,妲己和姒己的親娘,女兒可是為娘的心頭肉,被送進朝歌裡,怎麼不讓她難過呢?
於是,飛刺這半真半假的話,還真是起到了效果,不但姒己老實的留了下來,連老夫人也是暗暗點頭于飛刺的細心,對於這個姒己偷偷看中的年輕人,有了格外的好感。
為防止意外,蘇全忠留守冀州,只有蘇護領著三千精兵,帶著五百家將護送,外加一個飛刺,就算是此行的全部人馬。
一路上無驚無險,不幾天的工夫就到達了恩州。
恩州驛驛丞聞訊迎了出來,趕緊拜見未來的妃子娘娘,蘇護一路走得焦躁,急於休息,也懶得和驛丞囉嗦,只是叫嚷,趕緊的進驛館休息。
哪裡知道,刻意巴結的驛丞,只一聽到驛館兩字,臉上便變了顏色,現出為難的神情來。
「大人有所不知,本驛三年前鬧了回妖怪,自後的過往人等,再無人居住,但凡從此過的,只是在行營歇息,驛館不用多時了。」看著蘇護臉上神氣不對,驛丞這才吞吞吐吐的說了出來。
哪裡知道,這不說出還好,一說出來,蘇護劈頭蓋臉的罵了起來,道:「我等乃是護送天子貴人,何懼妖物襲攏,更何況今有崑崙高人在此,怎麼怕一個小小的妖物,快些收拾乾淨,不要推脫,否則休怪翻臉無情。」
驛丞無奈,只得苦著一張臉,找了些膽大的閒人,壯著膽子,趁著天色尚早,匆匆的打掃完畢,再過來請眾人前去歇息。
可別看蘇護罵得凶,其實心裡也還是有些嘀咕,吩咐隨行人等時,便留了心思,將三千人馬,團團圍住了驛丞,然後又用五百家將居在中間,妲己安置在後堂,有一干使女伺侯,蘇護自己取了一本兵書,身邊放一根豹尾長鞭,在門口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