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章 ═夢斷奈何═ 文 / 死亡星戀
霧，好大的霧……也許，這只是煙，環繞在我的身畔。兩側全是樹，延伸至遠處，望不到盡頭。回頭看看，景色一樣，望不到歸路……
沉寂，出奇的靜。前方那神秘莫測的路似在召喚著我，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去……
走去？我記得自己應該是蹦的……為什麼現在會走？我想不明白。左臂不聽使喚，「死皮賴臉」地貼在身上，甚至還有疼痛的感覺……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我……死了？是不是靈魂衝破了怨氣的枷鎖……也許吧，但我有不少事還在掛心，獨牙怎麼樣了？她……
飄渺了良久，良久……我感覺不到時間和空間的局限，一切都是如此的混沌，不清晰……
忽然，我看到了前方不少晃動的身影。他們低著頭往前默行，頭髮都披散著，尋不到絲毫的人氣。記得，以前我抓的亡魂都是這個樣子……
我下意識的把右手舉起來轉動了一下，它竟然可以彎曲了，而且和生前沒什麼區別……甚至我的皮膚和肌肉都顯得那麼溫柔……二十年裡，我僵硬的軀體成了自己ziyou的枷鎖，過得像個木偶……最可惱的是那次換衣服時的衝動，激情發洩不出來的齷齪……
那惡人已經死了，我做殭屍的生涯也應該結束……但是，如果我就這樣去輪迴，獨牙和她就會從我的生命中永遠消失了——我的下輩子，不會再記得他們，也不會再有那惡人給我帶來的這多年痛苦，甚至，不會有我之前所有的記憶……我要開始的是新的生命，新的生活……
因為，我看到了一座橋，傳說中的奈何橋……
這橋也沒什麼特別，純屬木頭打造，和陽世的樣式大同小異。橋兩側的護欄上各雕著一排骷髏頭，顯得有些陰森。另外，它下面緩緩湧過的血水讓人看了甚感心寒……
這是每個人在死了以後都要經歷也必須經過的地方。這裡留下了很多前人的足跡，也許，我前世，前世的前世都到過這裡，也都坦然地從這條路走了過去……其實，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我低著頭，跟在其他亡魂後面，緩緩地往前移動。內心裡掙扎著，甚至開始厭倦這種輪迴——來到世上，擁有一個家庭，培養一份情感……等著大家慢慢老去，或者全被別人殺死……經過輪迴，再來到世上，重新開始新生活，擁有另一個家庭，培養另一份情感，然後死去……
其實，我覺得老天對任何人都是很公平的！因果循環，獎善罰惡……有了功過薄，上輩子的過失，這輩子彌補；這輩子的奉獻，下輩子收穫……可是，往往大部分人得過且過，不在乎這個。今生瀟灑今生放任，哪管什麼因果報應……
如果可以保留著記憶，壞人的數量至少減半。但是，人因為有情，生命才精彩而充滿意義。多情卻總比無情來得苦澀——如果你愛一個人，那麼，讓他愛上你，因為，愛，是一種幸福。如果你恨一個人，那麼，也讓他愛上你，因為，愛，是一種痛苦……情感的兩種表現，讓很多人想要追尋卻又擔心傷害。如果一次又一次的遭受打擊，恐怕會有太多的人不想再輪迴了……如果都厭倦了做人，那麼，人類就會滅亡了……人類的存在問題，冥界並不擔心。但是，如果世上沒有人了，也就意味著都做鬼了……那麼，試想那時的冥界，將連冥王都沒有立足之地，到處都會飄蕩著鬼魂……
也許，地府的yin神瞭解了這種弊端，給人們留下了可以忘記一切的東西——孟婆湯。
前面的亡魂走到奈何橋的盡頭，遇到阻攔。牛頭馬面站在兩側，監督著喝孟婆湯。有的不想喝，想要逃離，卻被勾魂鎖拉了回來強行灌下；有的只是猶豫片刻，端起碗來一飲而盡……我佩服他們的豪爽，還有他們忘記凡塵的勇氣。至於下輩子的生活會如何，只有經歷完了才知道……
我剛要走上奈何橋，卻被拉住。
思緒混亂，人事懵懂。木然地轉過身，看看是誰要阻止我的輪迴。
「不要啊，不要離開我……快醒醒，你快醒醒……」
一個好熟悉的女子聲音，是妻子？……不是。
可是，她穿著妻子和我拜堂時的嫁妝……啊，甄珍……是她！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她也死了？……
我想說，你怎麼來了？誰把你殺了？可是，我說不出話來，憋滴難受。我的嘴張著發不出音調，尋覓了一下四周，卻沒找到個可以用做筆的樹枝……我想到了長長的指甲。我記得剛才自己的手臂和生前是一樣了，應該可以寫字，於是，我蹲下在地上劃起來。可是，地面雖然不硬，我的手指寫不出什麼來，原來，我的手上失去了那長指甲……
她看了看我的無奈，並沒有說什麼，撲進了我的懷裡……
嘴唇貼住嘴唇是一種挺舒服的感覺，兩張嘴膠合在一起，想要把彼此吞噬……如蘭的氣息通過唇的傳遞進入了我的嘴裡，鼻子裡，生命裡……
我抱住她，只能用一隻臂膀抱著她。
她攬住我，雙手攬住我的脖子……
這鬼地方好像不太適合這動作，其他的亡魂都往我們這裡注視……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窘迫，也沒有眾目睽睽的羞澀，我，原來是愛著她的……愛就是愛，不需要什麼偽裝，也不怕別人指點……直到我們現在都死掉，我才真正明白，我是愛她的，儘管，她曾經是我仇人的女兒……
我感受到了她的溫存，她的火熱……我好像快被融化了，長久的痛苦，長久的寂寞，長久的空虛。她閉著眼睛，盡情的宣洩著，那壓抑的情感……我也閉上眼睛，體會這融合……
良久，良久……
她的津液過渡進了我的嘴裡，清香而甘甜，越來越多，越來越多……順著咽喉，我咽進了肚裡。讓我的身體裡保留著屬於她的東西，我就是她，她就是我……這津液，甜甜的，還有點鹹味，另外，還有些腥氣……進入我的身體，升起了陣陣暖意……
等等，腥氣？怎麼會呢？怎麼會腥？
我想睜開眼睛看看，可是，眼睛像是被膠粘住了，睜不開……
用盡所有的力氣，我掙扎著睜眼……
終於，眼睛睜開了。
怎麼？我是躺在地上的……她依然閉著眼睛俯在我的身上，用唇貼在我的嘴上，眼角還滴落著晶瑩的淚珠……她的嘴唇是紅色的，這很正常。但是，她的嘴唇兩側卻是血跡……啊！難道，她……
她身後，死心塌地的紅色……桌子是紅色，椅子是紅色，一件件各式衣服，也是紅色的……這地方怎麼這麼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旁邊站著一個紅影，如果不是她皮膚過於蒼白，我會當她也是件衣服，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我們……她的表情，是驚訝？不解？亦或羨慕？……
啊，我想起來了！屍王洞，殭屍——公主……
難道，我沒死？我被救了出來？……
那甄珍，她……她在幹什麼？……
她的手腕又流血了……
難道，她用自己的血在餵我……